一袭白衫迎风飘舞,他在这崖边站了好久,也看了那红衣的女子好久,他不出声,而她也没有察觉他的存在。
终于他轻轻的叹息。
离恨惊觉,“谁?”直觉告诉她不是离炎,也不是离魑宫的人。她连忙拿出腰间的面纱戴上。
“宫主大人。”竟然是东方怜风!
“你没走?”她惊讶,而后又了然,是啊,没有救出想救的人,他怎么会轻易离开?
东方怜风解释:“本来已经下山去了,可君上又将在下召了回来,说今日宫主生辰,让在下为宫主祝寿。”
“原来如此。”离恨微微颔首,心里却起了疑窦,离炎究竟想干什么?
“这个送给宫主,”东方怜风将一只茅草编织成的蝴蝶递给离恨,“祝愿宫主多福多寿。”
离恨细细端详了那只栩栩如生的蝴蝶,过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有没有看过火蝴蝶?呵呵,我看见过。浴火的蝴蝶,红色的翅膀被火灼伤,残缺不全。火蝴蝶残缺的翅膀上挂着破碎的音符,在细雨中倔强地飞舞翩跹,那是这世上最美丽的生物。”
“在下不曾见过浴火的蝴蝶,但宫主的话让在下想到了‘凤凰涅盘,浴火重生’这句话。凤凰涅盘,是残酷的美,更是一种希望的美。”东方怜风道,“不过,所谓凤凰,毕竟是幻想之物,并不真实。在下倒很想见一见宫主所说的火蝴蝶。”
“美丽的事物,通常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恐怕堡主的愿望很难实现呢。”离恨淡然地笑了。
“是啊,可遇而不可求。但是,即使遇到了,却又求不得,想来,人世间最痛苦之事也莫过于此吧。”东方怜风似在叹气。
离恨看到了他眼里的无奈与哀伤,他是想起了北堂静吗?她没有问,因为她已经打定主意,要帮助他。“未必就求不得呢。不试过,又怎知求不得?”
东方怜风用不解的目光看着离恨,那目光中似乎还有惊喜之色。
“东方堡主,酒使大人有请,请您移步花厅。”一个守卫前来通传。东方怜风向离恨道了别,正要随着守卫离去,却看见离炎迎面走来。他连忙下跪行礼,“参见君上。”
“起来。待在这里,本君有话说。”离炎停都没停,直接走到了离恨旁边。
东方怜风只好站到了一旁。
“看来,你们两个很有共同话题嘛,你蝴蝶他凤凰的,聊得挺投机。”离炎邪气的声音里带了很浓重的讽刺意味。
离恨淡淡的笑着,并没有言语。
诚然,语言的存在,能够促进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增进感情,但是,没有言语,并不代表心里没有你。有时候,无言的沉默,才是最深沉的表达。
“还不走?”离炎冷冷的命令。
走?去哪儿?离恨不解地看着他。
“前面可是有上百号人等着你这位寿星呢。”
离恨站起身,缓缓走到他面前,问:“为何要费心为我庆生?你自己的生辰都不见你如此重视。”
“我好像说过,奴隶是没有资格问我任何问题的吧。这样的事,我不想发生第三次。”离炎冷冷地,似乎还有些怒意。
不想回答吗?还是答不出口?你根本就只是在利用我对不对?
“今天是我的生辰呢,想来你应该不会介意满足我的一个愿望吧?”
“你说,只要不过分,可以考虑。”
“我想先见见你答应我的礼物,然后再回去。”
离炎淡淡地笑了,“你回去,自然就能见到你的礼物了。”
“可我想先看看。”
离炎打了个手势,远处的那个守卫立即会意,往离魑宫而去,不一会儿,只见两个守卫押了红衣的北堂静往这边走过来。北堂静显得一副虚弱的样子。
离恨走上前,挥手示意守卫退开,然后亲自给北堂静松了绑。“北堂姑娘,从今日起,你便是自由之身了,随你心中之人离去吧。”她抬眼看了旁边的东方怜风。不知为何,东方怜风却是一脸的惊讶之色。
北堂静抬起头,却是目露凶光,她迅速拔下发簪,朝着离炎刺了过去。
离恨大惊失色。
可是,以离炎的修为,又岂是她小小的北堂静能够伤到的?离炎不过轻轻一挥手,北堂静的身子就像落叶一般,飘出去老远,最后坠落在悬崖的边缘。她倒在地上,大口的鲜血从嘴里喷出。
“北堂姑娘!”离恨过去扶她,顺手夺下了她的发簪,“你已经自由了,为何还如此?”
“哼,自由?已是不洁之身,还要自由何用!”北堂静狠绝道。
离恨惊愕之余,撩开北堂静的袖子,她的小臂上布满了狰狞的牙印,再看她脖子里,也有同样的牙印。
“你答应过我什么!”离恨愤怒地回身,厉声质问。
“若我说不关我的事呢?”离炎若无其事地双手环胸。
“骗人,说谎!”所有的积怨一拥而出,还有深深的恨。
离恨背后,北堂静站起身来,看着争执的二人冷冷的发笑。
“跟我回去!”离炎一把拉住了离恨的手臂。
“不要!”这是她第一次反抗他,或许也是最后一次吧。她本能的举起发簪,朝他刺了过去。这个举动,连她自己都惊愕了,她不想的,真的不是她的本意!
“你!”离炎一掌将她推了出去。
离恨口吐着血向后退去,过程中本能地去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刚好北堂静在她的身后,她便抓住了北堂静的衣袖。“嘶……”北堂静的袖子被扯了开来。
朱红的守宫砂在早晨的阳光下鲜艳而夺目!
“不要……”东方怜风看着离恨向后飞出的身子,失声大叫。
离炎反应过来,飞身上前,想要救她,却已经来不及了。他伸出去的手,只扯下了她的一片衣角。
离恨看见了那守宫砂,也看见了离炎向她伸出的手和他眼里的痛。她释然,她笑。和那日荡秋千时的笑容一模一样,快乐的笑。
“原来你的心里,有我。”
崖下的风,吹起她身上的红纱。她宛如一只火红的蝶,翩跹地舞,她短暂的生命急速坠落,划开这天地间最美丽而疼痛的伤口。
离炎垂下伸出的手,握紧了手里的红色衣料。
东方怜风望着那无底的深渊,怅然。
北堂静则开怀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