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书友访问新御宅屋
首页和亲之祸水无根 第74章 佳人何往

第74章 佳人何往

    乐宁的绒布一时间在草原王帐之内引起很多议论,那唯一的一台纺车也成了稀罕物件。草原上从无纺车,此物凭空出世,有些人满心好奇,有些人则嗤之以鼻,在保守人的心里因异寡而视为妖,怀疑有之,批判亦有之。

    乐宁懒得在意那些人的心思,她为着好容易织出来的东西欢愉不已,只是这孔隙、花纹以及颜色都还差些,既然是要制成衣物的布,自然也要更合人心思才好。她似是发现了一个无穷窥探的宝镜,多少奥秘等着她去探索去挖掘,生活如此有趣味,她再也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猜测人心上。木匠又接连打出了三台纺车,都加大了孔隙适宜绒线织布,乐宁带着几个姑娘日日踩在纺车上,吱呀的机杼声响在王帐里,也响在草原胡人的心里。人心易动,渐渐有的胡妇闻声而来,闲谈几句更多的注意力则凝聚在那纺车上,抚摸着织好的布,赞叹之余也不免动心想要试一试。乐宁一概来者不拒,她渐渐发现胡人也并非如她过去认为的那般蛮横土气,草原孕育出的子民往往生性豁达行事直爽,她放下架子去交谈之后发现,人的温情不因地域民族而异,只是心境不同,严酷岁月也能温柔暖心。

    草原不养闲人,即便是大家族的贵女出身,打小也会做各种活计,她们体会到绒布的好处后,纷纷上门抢拥着学,四台纺车很快就不够分了,就连宋木匠加班加点造车的时候,身边也团簇着很多围观者,看他刨木头,定榫卯,学纺车是如何做出来的。乐宁知道,匠人的手艺都是都是自己家族的饭碗,外人想学得要有机缘磕头拜师,收了徒才肯传出去一些经验。宋匠师是个中翘楚,多少独门绝艺藏于胸腹之内。乐宁知道自己直接一道命令,要他传播纺车造法有些强人所难,也破了人家的行业规矩。可这是草原并非大杞,没有成门成派的匠师对立,只有一群迫切渴望厚衣抗寒的眼睛。乐宁需要人手,更需要速度,她迫切想要在寒冬来临之前看到一匹匹的绒布摆在面前,穿在身上。

    有失常伴有得,有压榨就要有安抚,这是乐宁在村子里学到的直观真理。就好像她接受了刘家嫂子一篮子鸡蛋,就要想想自己有什么可还回去的,且时间千万不能拖久了,不然人家就会觉得你是个爱占便宜的,不仅下次见着你眼神会有变化,就连以后来往都好像欠着别人似的。乐宁是君,他是臣,这个道理依旧不会变。君恩隆沐再耀眼,也不能当饭吃,给人家的好处还是要落在实处上。做匠人的最忌讳出身被人踩,既然如此,乐宁就抬高他,尊称恩赏一样不少,至于再往后能不能揽到更进一步的地位,就要看他在单于心里的功劳了。

    不知从何时起,“贵女皆争绒”成了草原一道景致,在阏氏的带头下,贵族以织布为美,男人出门放牛牧羊,女人在家里机杼阵阵,绒布无形中渐渐成了人们往来口中常挂的词汇。民间多人才,织布的人多了点子也多了,除却羊毛之外,还试着加入了貂绒驼绒。这些经历岁月打磨的人更懂得如何挖掘生活,一版版改进后的绒布更精良细美,令乐宁喜不自胜。

    转眼胡人的那达慕佳节就要到来,这是草原上的盛会,千里彩带万里欢娱的盛况,男女盛装□□,骑马摔跤,好不热闹。草原上的姑娘们都结伴去采摘鲜花,科色格河畔香花朵朵,是草原上难得的美景。有胡姬来热情相邀,几个丫头眼中兴致盎然,乐宁也微微有些动心。听说这里的花苞虽小,但香气浓郁,若是采来捣烂兑成花汁子,给绒布染色添香就再好不过了。

    乐宁近日总是与绒布为伍,围着她的又全是丫头官眷,呼儿乌想近身都没有空隙,好容易这次听闻乐宁有意踏青,当下一拍大腿,好山好水好容颜,这么难得的机会哪能错过,自打他家阏氏回来,对着他还一个笑脸都不曾赏过,这么干耗着要等到何时才能揣上小崽子?当即把政务交代一番,便乐颠颠的一路追过去。

    乐宁此番出来轻车从简,只换了一身便利骑装,带着几个丫头,拎着筐便一头扎进了花丛。鲜花围畔,河水绕膝,欢笑声荡漾在水纹上,嗅着清风,乐宁感受到了久违的轻松和欢乐。侍卫们在后面候着,有的机灵还能顺手逮到一只幼狐或小狍子,送到主家手上,讨得一片欢笑。

    乐宁也被这欢声笑语所感,心境越发敞亮,看着远处叠栾无尽的花海,兴致上来要多走走看看。护卫甘巴拉忙拉过马车来,乐宁却摆摆手,这里生机盎然清风扑面,为何要用车辙碾了草坪败了兴致?吩咐牵过马来,她骑一段就好。不远处的呼儿乌听到动静,腆着脸皮一抖缰绳,□□的宝马萨里自发走了过来,停在乐宁身前,呼儿乌居高临下对乐宁伸出手来,邀她同乘。乐宁半仰头眯着眼,眼前的人逆在阳光下看不清楚,但她也知道是怎样一副嚣张的表情。转过头不想被他毁了好心情,乐宁直接从护卫队里牵过一匹马,利落翻身跨上去,双腿一夹马腹便当先而去,将一干人晾在身后。呼儿乌豪迈的哈哈一笑,丝毫没有被剥了颜面的尴尬,随后也拍马跟上,遥遥而去。

    乐宁很久没有这么痛快的迎风而跑过,清爽的风清凉的河淡淡的花香,都让她心情舒畅,身后的辫子被风扬起,吹的与天地齐平,让身后的呼儿乌看的炫目。他几声催促,萨里很快就追上来,跟乐宁的马并排而跑。呼儿乌也不怕灌进满口风,扯着大嗓子道:“这点小花小草算得什么?你若喜欢,我带你去天净草原看仙池烤肥鱼可好?”

    乐宁没有回头,她知道呼儿乌指的是望崖山,那个草原一族深山中藏匿的福山宝地。但她不愿再去深想,那个地方,曾经有她最美的迷恋,也有不堪回首的过往,她不知该如何去面对故地,也无法就这样轻易的接纳身后之人。

    乐宁催马向前,这么美好的天气她实在不想被人败坏心情,只是自己的马明显拼不过萨里的脚程,无论她如何兜转都摆脱不掉呼儿乌。不知不觉间,乐宁也不知跑到了哪里,身后的护卫早已跟丢,茫然四顾间一片万壑千岩,飞鸟空鸣。身后传来马蹄声,呼儿乌的调笑声在山间回档:“真是个好去处啊!我的阏氏真厉害,跑这么远是来摘那朵山花的吗?”

    乐宁听得他的声音,惶惶不安的心情莫名有一丝安定,她从不曾来过这地方,不由道:“此是何地?”

    呼儿乌跳下马来,走到山石之间,瞥着下面黑寂不见底的石洞,扣扣地面一边观察一边状似随意的道:“放心吧没进狼窝呢,再偏一点估摸就到奥敦格部落了。”

    “奥敦格部落?你可要去找人家首领喝杯酒吗?”

    呼儿乌笑一声,将嘴里叼着的茅草呸了出来,“还是算了吧,胡和鲁那老家伙见着我不喝血就算好的了!”

    乐宁皱了皱眉,看来还是个刺头。她一拨马头,“既然如此,我看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回吧。”

    呼儿乌一边拍掉手上的灰一边站起身,嘴角仍挂着那一抹歪笑:“我的阏氏就是这么可人疼,可叫我如何是好……”

    变故就在一刹那,一支冷箭从石缝间陡然出来,擦着呼儿乌原先蹲的地方呼啸而过,咻一声扎在地上,箭翎还在微微的抖。乐宁的瞳孔瞬间紧缩,呼儿乌一声大喊:“快跑!”自己飞跃上马背,乐宁也挥动鞭子向前狂奔。

    幸好身后的埋伏阵仗不大,不然真若是百万箭矢从天而落,纵是大罗神仙今日也难逃了。乐宁匆忙挥鞭之间想不到太多,心里只有这一点庆幸。呼儿乌的大喊声就在耳侧,“乐宁,把你的手给我!你的马脚力不够,快过来!”乐宁咬着牙,两人同乘,萨里还能保持神速吗?但时间犹不得她多想,自己这匹马只是普通的走马,连战马都不是,见到流星箭矢已经有些惊慌,她不能打这个赌。萨里已经跑到近前,乐宁调整重心,正打算弃马换乘,不料一箭矢正好射中马臀,长嘶之下乐宁只觉全身跟着一阵剧晃,身下的马已然受惊失了控制,左摇右晃的便斜冲出去。

    乐宁惊慌之下顾不得其他,只能牢牢抱住马脖子,以防被它摔下去遭马蹄践踏。混乱中呼儿乌的呼唤声一片模糊,乐宁脑袋紧紧贴着惊马,几乎目不能视而不能闻,只是牢牢握紧自己发僵发酸的双手,片刻不敢松劲。

    身边的流矢已渐渐稀少,但呼儿乌的心却揪的越来越紧,因为乐宁的惊马已经自己跑进了山溪间,脚下缝沟山渊数之不尽,每一脚都让他心惊胆战。萨里再神骏,可碰上这嶙峋洼地也提不起速度,呼儿乌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等不及便下马狂奔,眼见就要追上了,却见前面的马一个趔趄,一声惊呼,连人带马掉入了石洞之中。

    “乐宁!”呼儿乌目次欲裂,一个飞扑上前,那一抹衣脚在指尖悠然擦过,柔软的温度还残留在手上,眼前只是一片空谷深渊,再难寻佳人身影。

    不……乐宁……


同类推荐: 神道仙尊做局我的极品美女老婆都市小保安至尊保安逆天丹尊都市沉浮都市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