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柳文悦惊叫着从梦中醒来,她转头看见睡在她身边的可可,恍过神,长舒一口气,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还好只是一个梦。”
再也无法入睡,她干脆穿上衣服,走出门去。
已经是后半夜,月亮隐去了它的光,周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为什么还会做这样的梦,凌蓝明明已经好好地回来了呀?为什么还会梦见他浑身是血的倒在她怀里?心中一阵惊惧的不安。
柳文悦走到凝霜居的院门边,突然听见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声音很轻,但柳文悦能听得见。因为眼睛的缘故,在黑暗里,她的听觉比平时敏锐了许多。她本能地隐身在门后,朝门外看去,只见两条黑影一闪而过,消失在夜色里面。
会是什么人?
她正要去追,却被一只手拉住,身边传来凌蓝的气息。“好好待着,我去看看。”凌蓝小声道,然后也一闪身,消失不见。
方才的那个梦还一直留在柳文悦的脑海里,不祥的预感让她不顾一切的追随着凌蓝走路发出的轻微的声音而去。
脚步声停了下来,柳文悦驻足,却发现自己正在含香苑门外。那两个黑衣人来找如嫣做什么?
她正要上前,忽然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嘴,“嘘——”
凌蓝放开她,道:“大小姐,不是让你不要跟来吗?”
“可我担心你。”
凌蓝无奈地摇头叹气,然后揽住柳文悦的腰,翻过墙去。二人隐身在墙角,注意着不远处如嫣房间里的动静。
“你们是什……”丫鬟小荷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没有了声音,紧接着就听见瓷器落地摔碎的声音。
房间里。
如嫣坐在床边,看了一眼倒在血泊里的小荷,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惧色。“主人派你们来杀我的?”
“从你背叛主人的那天起,就应该知道会有今天!”听声音,说话的应该是一个年轻的男人。
“请主人宽限些时日,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孩子是无辜的。”纱帐后,如嫣的手慢慢伸到枕头下面。
“在主人眼里,没有谁的命是无辜的。乖乖受死吧,我哥儿俩还能给你一个痛快!”另一个黑衣人也是男人,个子却没前一个高大。两个人握着刀朝如嫣逼近。
恍惚的灯光下,有两道细细的寒光迅速滑过。高个子挥刀一挡,“叮”的一声,飞向他的那道寒光便改了方向,射进旁边的墙,却是一枚小小的绣花针。而矮个子的黑衣人没来得及反应,轰然倒地,他捂着左眼的手指缝里流淌出艳红的血,喉管已被利刃割断,没了气息。而如嫣却不知什么时候到了窗口,她手里的短剑上染了血迹。
“不愧是魔影大人一手教导出来的,果然不能小瞧了你!”幸存的黑衣人冷笑着,他手里的刀反射着寒光。
豆大的汗珠从如嫣的额头滚落,她低头,摸了摸凸起的腹部,“孩子,娘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寒光一闪,手起刀落,却扑了空。如嫣跳窗逃走了。
“休走!”黑衣人也跃到窗外。
如嫣捂住腹部,脸色苍白的皱着眉,摇晃的身子站立不稳。
白晃晃的刀再次朝她劈了过去。
“蓝,救她!”柳文悦的声音还没落下,凌蓝便已凌空跃起,手里的软剑挡开坎向如嫣的刀。四溅的火花伴随着金属撞击的“咣当”巨响,黑衣人的刀断成了两截,而凌蓝的软剑仍完好无损。
黑衣人大骇:“天极软剑!”
凌蓝挥动软剑攻向黑衣人,黑衣人握着手里仅剩半截的刀,与凌蓝战在一起。
“如嫣姐!”柳文悦扶住倒地的如嫣,如嫣惨白如纸的脸色让柳文悦不知所措。“如嫣姐,你怎么了?”
这时,一身白衣,加入了院中的交战。
如嫣一手紧紧地攥着衣服,一手捂着肚子,艰难道:“孩子……我的孩子……不要……”她的目光移向正在与黑衣人交战的月皓,那是一种求救的眼神。
柳文悦向下看去,只见如嫣下身的衣服已经被血染红。“皓哥哥,先救如嫣姐啊!”
这时,凌蓝的剑已经刺进了黑衣人的胸膛。“天衣领主……果然名不虚……传!”黑衣人倒在了地上。
月皓抱起如嫣进了房间。这时,清岩还有玉婶、莲嫂等一干下人也都闻声赶了过来。
凌蓝挑开黑衣人的面纱。
“怎么会是他?”柳文悦惊诧。那黑衣人,竟然是负责皇上安全的大内侍卫统领欧阳!
几个家丁收拾了屋里屋外三个人的尸体。
“救救孩子,求你,救我们的孩子!”如嫣拽着月皓的衣袖,泪流满面。
“你放心,我会尽力救你们的。”月皓擦掉如嫣的眼泪和她脸上的汗水。
柳文悦看着凌蓝:“蓝,你有没有办法,救救如嫣姐!”
凌蓝替如嫣把了把脉,道:“保住孩子没有问题,可是却恐怕保不了大人。”
“只要能救我的孩子!只要保住孩子,不要管我!”如嫣欢喜而又坚决。
“但是……”凌蓝显得很犹豫很为难。
“但是什么,快说呀!”柳文悦着急道。
“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如嫣眼泪汪汪的乞求凌蓝。
“蓝——”柳文悦不明白,都这时候了,凌蓝还在犹豫些什么。
凌蓝无奈地叹气道:“取十二颗百草丹给她服下,三个时辰之后,能保婴儿顺利诞出。”
柳文悦突然明白凌蓝为何会犹豫了。百草丹是神医留给她救命的药,一共只有三十颗,她服了九颗,再一下子给如嫣十二颗,便只剩下十九颗了,那也就意味着,如果神医找不到双生花来为她解毒,她便只剩下十九个月的命了。
可是,毕竟她还能活十九个月,而如嫣的孩子是生是死就在今日了。柳文悦毫不犹豫地转身,朝自己住的地方匆匆而去。黎明驱散黑夜,秋日的晨光染红了天边的云彩。
月皓,柳文悦,凌蓝还有清岩四人,静静地守在房门外。
三个时辰快到了,稳婆已经在房里了。看着丫鬟们端着一盆盆清水进去,又端着一盆盆红色血水出来,柳文悦的心悬得更紧。而旁边的清岩似乎比柳文悦更忧心,眼睛一直盯着门口。月皓虽然一脸的平静,但是他的目光触及血水时的微微颤动,泄露了他的担心。最平静的莫过于凌蓝,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九月的风,寒意已经很浓。累了大半个晚上的柳文悦不禁在寒风里微微发抖。
月皓看见发抖的柳文悦,疼惜道:“悦儿,你先回去休息吧。”
柳文悦摇摇头,“我没事。”
雪兰雪竹急匆匆赶来,先向月皓问了安。
月皓看见雪竹手里的斗篷,便拿了过来,给柳文悦披上。
“小姐,一大早起来不见你,我们都吓坏了。”雪兰道。
“我很好。”柳文悦匆匆回答了一句,焦虑的目光再次关注如嫣的门口。
雪兰雪竹应该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站到柳文悦身边,不再多话。
“哇——”一声响亮的婴儿的啼哭声划破了晨光的宁静。
所有人都明显松了一口气,脸上呈现出欢喜。只有清岩,还是一脸的凝重。
“恭喜王爷,是位小郡主!”稳婆出来报喜。
月皓正要进门,玉婶过来,“王爷请留步。嫣姨娘说想单独见王妃一人,还请王爷见谅。”
柳文悦先是愣了下,然后对雪兰雪竹还有凌蓝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去见见如嫣姐。”走过月皓身边的时候,柳文悦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眼里淡淡的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