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止夜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他又何尝不是思考了很久很久呢？

    说恨么？那他这些可笑的行为又是什么？

    云安没能等到他的答案，便自嘲地笑了起来。

    “我说什么呢！”云安重又转头往前走。“如果不恨，为什么还要找上我。”

    是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恨好了！因为恨，才会这样想要把她留在自己身边，才会这样在意她的一举一动……若不是恨，他为什么还要和她产生交集？

    云安甩开脑袋里乱七八糟的猜想，努力不去想，努力不去在意身后紧紧跟着自己的气息。

    零星的雪花落下来，两个人一前一后缓步走着，不知道走过了几条街，云安才惊觉眼前的路都不熟悉了。

    眼前的小区名云安倒是熟悉的，S市内较为知名的高档小区。

    “妈！”一个气急败坏的男音在不远处响起。“都要过年了，我们什么时候买年货？今年不买新衣服了吗？你答应我的iPhone xs呢？”

    “那也得那个老不死的来送钱才行啊！”年长一些的女声显得更加气急败坏。“说的好好的！过年会给我们拿五十万的生活费，怎么突然就没信儿了呢？”

    云安听着这搞笑的对话，心中不由多了分好奇，寻声望去，就见一个保养得当的中年女人，穿着件深紫色的长款貂皮大衣，一脸贵气的样子。男生呢，也就二十出头，亦是穿着一身名牌，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可那股子痞气又让人浑身不舒服。

    中年女人丝毫没感受到云安的目光，看着自己这不争气的儿子有些生气地道：“你也是，跟你那些狐朋狗友少些来往！看看上次老不死的给你的生活费，你才多久就挥霍没了？是不是又去打牌了？”

    男人不自然地狡辩：“哪，哪有啊！”

    “你呀你呀！真不让人省心啊你！”女人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生气地吼着：“回去吧！大冷天的非在外头冻着做什么？”

    男人乖乖地跟上，垂着头心不甘情不愿地嘀咕：“妈！奶奶什么时候送钱过来？”

    “我哪知道！”

    ……

    云安对这样的人不感兴趣，权当听了个热闹，正准备回去呢，就听那男人突然喊了句：“那不是奶奶吗！”

    还没反应过来，云安就被墨止夜拉到了怀里，抬头正要问他做什么，他却迅速用唇封住了她的。

    突如其来的，猛烈霸道的吻，让云安的大脑在一瞬间变得空白，冻得发红的手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外套。

    依稀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自她身后的不远处响起。

    “哎哟我的乖乖孙子！有没有想奶奶啊？”

    “奶奶我都多大了，你怎么还这样！”

    不耐的男音瞬间被母亲制止，女人前后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也让人始料不及：“妈！这都年根儿了您怎么还大老远的折腾过来啊？”

    ……

    声音渐渐远去不见，墨止夜也恋恋不舍地放过了她的唇。

    云安愣愣地回过头，那祖孙三口早已消失不见，可是，云安还是听得出，那老人的声音是谁的。

    “会难过吗？”头顶响起墨止夜的声音，没有什么情感，可莫名让云安的心一紧，他是不想让自己看到那些吗？

    他是不想，让自己看到奶奶那殷勤地讨好某个人的样子吗？

    傻子！就算不看，她也想象得到啊！

    “果然下次还是应该直接把你带回去吗？”墨止夜又念了句。

    云安猛地看向他，想从他眼中找到哪怕一点点的破绽，可是他伪装得真的很完善，她完全看不透他！

    你到底，爱不爱我啊？

    云安吸了口气，眼中含了几分祈求：“墨止夜，可不可以再帮我一次？”

    ……

    片刻后，两个由一阵青雾笼罩的人影悄无声息地潜进了这小区里的一户人家。

    这两个人，自然就是墨止夜和云安。

    云安环顾四周，心里有些泛酸，原来奶奶这么些年的钱，统统都扔进这里了啊！

    “你打算待多久？”墨止夜不咸不淡地在旁问一句。

    “我知道，只有两个小时嘛！”云安有些不耐地嘀咕。“我总要知道要是我不回去的话，奶奶用什么来搪塞这母子俩啊！”

    奶奶说过，她回去就是直接嫁进唐家，在她嫁进去之前，唐婶肯定不会蠢到把钱先给奶奶，所以，奶奶到底会想什么办法得到这笔钱，就很让人在意了。

    虽然有些巧，但看到这对母子以后，云安深深地相信，自己的奶奶为了这对母子，绝对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响起，门外有些热闹起来。

    室内登时大亮起来，祖孙三口有说有笑地走进来，云奶奶那慈蔼柔和的笑容让云安无比陌生，就是对着云琪，云奶奶都没有露出那样的表情吧？看来，她对这个孙子的存在是真的欢喜的。

    云安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会儿再看着自己的奶奶，完全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奶奶！”一进门，男人就迫不急待地道：“我朋友都笑话我，因为我没有iPhone xs，奶奶，你会给我买的吧？”

    云奶奶一脸迷茫：“埃，埃什么？”

    女人眼中的鄙夷一闪即逝，继而云淡风轻地道：“啊！没什么，小峰的的电话坏了，该买新的了。我的美容院也是，年底了，员工奖励都还没有钱发呢。”

    云奶奶的脸色似有些为难，女人毒辣的眼光立时捕捉到了，语气就变得不怎么随和了：“妈，您不会是，不想管我们母子了吧？”

    不等云奶奶发话，女人就大哭了起来：“哎哟！我这是做的什么孽啊！被人当小三也就罢了，含辛茹苦给你们云家生养了一个儿子，你们连个名分都不肯给我！如今男人又进了监狱，小峰以后可怎么娶媳妇啊！小峰，我可怜的小峰啊！妈妈带你一起去死好了！”

    这情景，何其的眼熟。

    云安看着奶奶委屈的目光，竟一点都不觉得她可怜。她在人前人后撒泼诋毁云安时，可曾想过她自己也有这一天？

    云奶奶手忙脚乱地劝慰道：“哎呀秀兰啊！你别多心啊！妈没说不管你们，在妈眼里你才是我的儿媳妇呢！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说着，云奶奶伸手去拉云峰的手。“小峰啊！快来劝劝你妈妈！”

    许是怕真的被自己亲妈拉着自杀，云峰这次出奇地配合：“妈妈妈！你冷静一下，奶奶不会不管我们的！对吧奶奶？”

    “对对对！”

    李秀兰揉了揉眼睛，将信将疑地问一句：“真的？”

    云奶奶忙点头，继而有些气恼地道：“还不是我们家老大的女儿，真是丧良心啊！身为云家人，不为云家做事，那么求她她都不肯！”

    李秀兰听了，亦是有几分气恼：“没有血缘关系还是差了一截，到底不是云家的骨肉啊！”

    云安的心因为这句话沉到了谷底，这是，什么意思？

    下意识地转头，云安看向了墨止夜，他似乎拥有看透血脉的能力，他看出云琪不是奶奶的亲孙女，就没看出自己也不是吗？

    墨止夜耸耸肩，一脸无辜地回看向他。

    “要不是当年七婆说，我要想生儿子抱孙子，一定要先收养一个儿子，我又怎么会把老大抱回来？”云奶奶愤愤地念叨着。

    李秀兰鄙夷的视线几乎收敛不住，但语气还是温柔谦和：“妈，那算命的老婆子未必靠谱，现在这一行都是骗子多，您要多加小心！”

    哪知云奶奶异常坚定地摇摇头道：“你不懂！七婆是有真本事的！”继而，云奶奶想起什么似的拉住了李秀兰的手，李秀兰强忍着没有抽回，笑呵呵地看着她。

    “秀兰啊！我已经想到办法了，这一次上来也就是为了这件事！放心吧！我已经在她家里安排好了，就是她现在好像不在家，等她回去，这事儿啊，准能成！”

    李秀兰这才满意了，明明满眼得意，却还装着无比委屈的样子，低眉顺目地轻语一句：“那我就再等等吧……”

    从李秀兰母子的家里出来，云安还有些发懵，转头，下意识地去问墨止夜：“喂！我奶奶刚才是说，在我家动手脚了吧？”

    墨止夜挑挑眉，看向她没说话。

    明明都听得真真切切，还来问他做什么？

    云安也知道他的意思，牵了牵嘴角却没能牵起个弧度来：“我就是没想明白，她怎么在我家做手脚的。”

    “你们这里开锁的公司很多吧？”墨止夜无语地看着云安。“小商铺也有很多，出示个身份证，一查档案，她是你奶奶，给开个门很正常的。”

    云安抖了抖，看向墨止夜的目光隐隐有些担忧起来。那她的小窝岂不是不安全了？

    “你忘了你老公是鬼尊了么？”

    从墨止夜口中听到的那个词汇，让云安瞬间大脑当机，任由着他拉起自己的手，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