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云影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我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当然有爹有娘了。”温东廷转身回首,似是自嘲地笑了一声,“可惜他们也命短,我刚出生就被杀死了。”
顾云影没有想到温东廷还有这样的身世,但是仔细想想,他确实都是孑然一身。
说起来,好像大多数剑宗的修士,都是有父母亲朋的。
唯独坐忘峰上的人,包括她自己,好似都没有什么值得太过牵挂的人。
所以她没有感觉到有不对劲的地方,现在被温东廷的身世所触动,她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难道真如沈一皮当初所言,这就是天生当剑修的命?
一点也不想要这种命……
“别瞎想了,反正不过是一些弯弯绕绕的因果报业,和你没多大关系。”温东廷揉了揉她苦思冥想的小脑袋,像是在哄着小姑娘,宠溺地劝解道。
顾云影的身体僵了一瞬,到底没有拒绝温东廷的亲近。
不过温东廷倒是对她的反应看得清楚,收回了手,他继续说道:“你还想问我什么吗?”
顾云影微微蹙眉,迟疑地问道:“师父如今的情况,该怎么瞒过去?”
虽然沈一皮看似孑然一人,两袖清风,但身处他这样的高位,怎么可能会没有任何的牵涉。
譬如他如今负责的选拔各宗弟子的事宜,譬如他的坐忘峰首座的位置,譬如他对于剑宗、乃至于整个剑修界的地位。
这些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沈一皮倒下的速度太快了,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可是等到真正的冷静下来,就必须要重新思考和整顿这些事情。
温东廷自然也想到了,忽而一笑,脸上露出一抹嗜血的笑意:“这有什么的,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有我在,谁能动得了你分毫。”
“沈一皮这次的伤来得太快,必然伤到了根本,不能让他再现于人前,我们要对外宣称沈一皮在闭死关,谁也不见。”
“剑宗也不是傻子,只会帮着我们一起掩饰过去,最重要的是,等到七天宗汇合的时候,没有师父从旁帮助,你必须要独自一人去面对各宗之人。”
顾云影对此倒是没有太多的担心:“将七天宗的优秀弟子聚在一起论道比试,我倒是无所谓,哪怕是落到最后一名,也不会掉一块肉。”
“不行,你必须要拔得头筹。”温东廷却是摇了摇头。
顾云影不太明白,刚想要询问,忽然,坐忘峰的“回光返照”在一瞬之间都消失了。
仿佛那些影像犹如灰飞般的消散在空中。
“师父你醒了?”
江秋白的惊呼声在洞府中响起。
顾云影赶紧起身,也急匆匆地走了进去。
就见床上的沈一皮苍白着一张脸,看到这么多徒弟围在身边,砸吧了一下嘴,不满道:“你们干啥呢?哭丧吊唁?”
“没到老子咽气前的最后一刻,谁都不准哭!”
所有人都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可惜在沈一皮说完这两句话之后,就气息不稳,又剧烈咳嗽了起来。
在一旁的明净法师擦了擦自己头上的汗水,另一只手无奈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没好气地说道:“不会说话就别说了,再来一次,贫僧也没办法帮你了。”
沈一皮不说话了,但却是毫无形象地撅起嘴,表达自己的不乐意。
顾云影倒是没想到沈一皮刚醒来就这么活蹦乱跳,走到他的床前,想起他之前气若游丝的样子,仍是心有余悸。
倒是沈一皮见到她的时候双眼亮了,朝她招招手:“乖徒弟,我教你的招式,你都记住了吗?”
说话间,他又指向了旁边的明净法师,道:“刚好巧了,我教我徒弟人间境,恰好说到因果一事,这是你们禅宗的范畴,你也赶紧给我徒弟好好讲讲。”
“阿弥陀佛,”明净法师瞥他一眼,双手合十,道:“贫僧讲道,需要另外的价钱。”
“你一个和尚还伸手要钱,佛陀都要被你气到下凡!”
沈一皮想要骂人,刚说完一句就捂住了胸口,气都喘不上来了,但还是生气地瞪着明净和尚。
明净和尚眼观鼻观心,丝毫不为所动。
眼见着沈一皮就要从床上跳起来,苏绾和江秋白赶紧把人给按住了。
顾云影也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道:“师父,你还是先好好休息吧,你这样我也没法安心领悟。”
听到这话,沈一皮这才哼哼唧唧地躺下:“乖徒弟,你要快点领悟啊。”
顾云影连连称好,好不容易安抚住了越来越老顽童的沈一皮,让他睡下休息,方才松了一口气。
“师父由我和师姐照顾吧,师妹,你先去跟着明净法师吧。”
江秋白十分体谅地说道,苏绾也是颔首,认同这样的做法,由他们二人照顾师父,温东廷还需要代替沈一皮做主持坐忘峰,而顾云影则是不能辜负沈一皮的嘱咐,跟着明净法师了解道法。
顾云影也不是矫情的人,她知道二人的好意,并未推脱,而是跟上了明净法师的步伐。
明净法师因为嫌弃沈一皮太过吵闹,而率先走出了洞府,他站在悬崖巅的一块岩石之上,目光所及之处,是北郡之外绵延不绝的山脉。
那层层叠叠的山脉犹如一条条错综相连的线,与澄澈如洗的天色相接,天穹的湛蓝与群山的苍黛,宛如一条泾渭分明的切割线,将这整个天地分为清天浊地。
轻盈飘散的雪被天地间的清风吹起,洋洋洒洒地落下人间,从远处看去,像是望不到尽头的云雾,隐隐约约间,遮住了重叠蜿蜒的山脉曲线。
“欲知过去因,见其现在果,欲知未来果,见其现在因。”
明净法师悠悠念道。
“此前那坐忘峰上的幻象,便是你师父曾经的因,落得如此地步,便是他如今的果。”
顾云影微微抿起嘴角,略感不悦道:“大师是想说,我师父今日这般痛苦,都是他咎由自取吗?”
崖上的风吹起了几片飞雪,打着旋地落在明净法师的袈裟上,转瞬融化成不起眼的水点,明净法师抖了抖自己的袈裟,缓缓转身,目光和蔼地看向顾云影。
“是,你师父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恰如贫僧身上的袈裟,明知这悬崖上的雪花会沾湿老衲的袈裟,但是为了说清楚道理,所以贫僧站着没动,让雪湿了袈裟。”
“自己选择的因,因缘际会之后,开出了自己的果。”
顾云影的眉睫颤动,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我师父当年……做了什么?”
明净法师转而一笑,道:“你师父曾说自己收了一个天资卓越的弟子,如今看来,他是真的以你为傲,宁愿让贫僧来揭他当年的底。”
“见过你师父的少年姿态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顾云影重重颔首,道:“见过,但是与他的差别太大了。”
“少年模样的师父像是别人都欠了他的钱,如今的师父像是他欠了别人的钱还死活不换。”
明净法师听到这个描述,抚掌大笑:“说得好!”
“他的变化着实太大了,若非贫僧亲眼看着他的成长,否则也认不出如今的他。”
明净法师一边说着,一边席地而坐。
顾云影也没有客气,干脆就在明净法师的身旁坐下,好奇地问道:“我师父为何会有这般眼中的旧疾?”
明净法师的目光悠远,缓缓说道:“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当年是魔修猖獗的时代,正道多舛,顾好自身已是艰难,更别提除魔卫道一类的事,就连口号都不敢多说一句。
明净法师偏生是个南柯寺里出来的愣头青,秉持着我佛慈悲,看不得魔修的手段,因此得罪了不少人,被打得落到了凡俗界。
而他发现在凡俗界中,仍然有魔修作祟,以邪术假装瘟疫,谋害凡人的性命。
在那座魔修作乱的镇子里,他见着一个少年被人误会成了瘟疫的源头,甚至不准他安葬自己的生母,死后掘坟,挖尸鞭笞。
甚至非要将少年活埋到井里,以此来拜祭水神。
他过意不去,暗中将少年救下,这才知道了少年的姓名,沈一皮。
顾云影:“……我师父这么惨的吗?”
明净法师摆了摆手,笑道:“你放心,还有更惨的。”
顾云影捂脸,更不放心了好吗!
沈一皮这个名字有些奇葩,后来明净询问之后才知道,他的父亲是个赌鬼,用了赌盘的俚语随口给他起名。
不过他生父欠债而被人扔进了水里活活冻死,留下孤儿寡母,没成想,他生母也是死不瞑目。
明净一眼就看了出来,他生母着实是“瘟疫”的源头,概因那魔修将蛊下在了她生母的尸体里,这才引得镇子上惨死的人越来越多。
沈一皮不愿相信这样的话,骂他是假和尚,眼睛这么小,根本就看不准。
说到此处,明净也不得不叹口气:“其实贫僧当时是真想把他重新塞回井里,他说这番话,已经是人身攻击了。”
顾云影安慰道:“您老慈悲,可别和他一般见识。”
明净法师冷哼一声,到现在都还有些记仇。
“那后来,您将那魔修揪出来,替我师父报仇了吗?”顾云影赶紧继续话题。
明净法师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复杂的苦笑:“若真是如此,又怎会发生现在的一切?”
“贫僧的实力不足,被那魔修偷袭重伤,那镇子里的人全都尸横遍野了,唯独剩下三个孩子,藏在镇子外面。”
“其中两个少年你也知道,正是你师父和青宇……”
恰在此时,一直停留在山脚的青宇真人走了上来,眼角带着些微的泛红。
“还有一个小姑娘,便是我日后的弟子,昙明。”
第089章 沈一皮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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