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长街,车水马龙,熙熙攘攘,一片繁华鼎盛的景象。
“国家越来越强盛,皇上乃大有为之君,为什么还有人要自寻死路呢?”徐增寿通过车窗的玻璃打量着街上的人群,无论是富户商贾,还是贩夫走卒,都脸带笑容,加上身上的穿着,徐增寿能感觉到这些人的心满意足,似乎北方正在发生的战争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想到这里,徐增寿的脸色突然阴沉下来,他想起了他那个吉凶未卜的大哥,那个在和林城下呵斥自己的大哥,那个永远用宽阔的肩膀为自己挡风遮雨的大哥……
正在徐增寿怔神之时,马车左转,开始往三坊巷方向的魏国公府驶去。这条路上行人不多,但还是有些官员来往往往,应该是来跑门路的,因为这条街上住着的大多为开国公侯,包括魏国公府、开国公府、颖国公府,还有毅国公府。这些官员看到徐增寿的车驾,立刻避到路旁,因为徐增寿乘坐的是皇帝御赐给魏国公徐辉祖的马车,车内装饰之豪华自不必说,更重要的是车厢内嵌钢板,两侧的车窗附近还各有一块滑动的钢板,可以有效的防止弓箭、甚至火枪的刺杀;但这辆马车也有一个缺点,就是太重了,只能在水泥马路上行驶。不过马车有些张扬,徐辉祖很少使用,徐膺绪从来不用,徐增寿则不在乎这个,他只要在京,出行都用这辆车,他比较喜欢这辆马车。
毅国公平安的府邸是原宋国公冯胜的府邸,自冯胜谋逆后就被荒废了,等平安受封时,朱允炆将这个宅子赐给了平安。而毅国公府的旁边就是原凉国公蓝玉的府邸,这座府邸无论面积还是内部装饰,都要远胜旁边的宋国公府,但是自蓝玉被杀后,却一直荒废,无人居住。据说当年平安受封时,皇帝本想将蓝玉的宅子赐给平安,但平安却不愿意接受,后来就不了了之。不过这件事情流传不广,因为大家都觉得此事不靠谱,皇命之下,平安岂敢违抗?
凉国公府只是一座空空荡荡的宅子,没有牌匾,也没有大门,从门口望进去,可以看到里面杂草丛生,一片荒凉景象,一些蔓藤爬满了墙壁,甚至都跑出了墙外。看到这一切,徐增寿百感交集,蓝玉曾经是他年少时的偶像,可惜当年炙手可热的权臣已经变成了一张人皮,而高朋满座、将星云集的国公府也成为蛇虫鼠蚁的栖身之所。
就在这时,徐增寿突然感到一阵心悸,他下意识的往西北方向望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徐增寿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是神经过敏了,他将帘子拉上,坐了回去。
“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不,大人饶命,属下只是一时没忍住而已,还望大人饶过小的这一次!”
“砰!”一个青衣人被重重的踢翻在地,还没等他爬起来,一只脚踩在他的头上,他不敢挣扎,只是连声求饶,就听头顶一个声音传来:“你不要忘记你的身份,你的命是主上救的,如果你还忘不了和徐增寿的仇恨,不听命令,坏了主上的大事,那么你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感觉着脖子上冰冷的钢刀,以及头顶传来的森严杀意,青衣人连连求饶:“大人,小的错了,小的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滚,到地下室去,不许出来惹事,否则,死!”
“是!是!谢大人不杀之恩!”
青衣人如蒙大赦,连忙磕了几个头,起身跑了出去。
“不知道主上是怎么想的,就靠这些人,能成事吗?”
魏国公府。
看到徐增寿的马车驶来,门房赶紧冲过来,谄媚的打开车门,打算扶徐增寿下来。徐增寿摆了摆手,自己下车,往府中走去。
就在这时,一个男声传来:“增寿,身体好些了吗?”
“嗯,二哥,我恢复的差不多了,今天去茶楼听了听大哥的评书,呵呵,真够搞笑的。”
“哈哈,增寿,那些人懂什么,不过也不知道大哥怎么样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不知道,希望大哥吉人天相吧。”说到这个话题,徐增寿心情有些沉重。
“嗯,增寿,别想太多了,大哥一定会没事的。”兴许是感觉徐增寿心情不好,徐膺绪走过来,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嗯,希望如此吧,二哥,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下。”
“好吧,”徐膺绪举了举手,还打算说话,却发现徐增寿已经转过身去,不由得摇了摇头,转身走出府去。
徐家一直没有分家,所以徐增寿、徐膺绪都还住在魏国公府,只不过徐增寿和徐膺绪的关系一般,虽然低头不见抬头见,却并不亲近,原因很简单,徐膺绪是妾生子,地位不高,能力也很一般,只会照章办事而已。徐增寿从心眼里看不上这个二哥,觉得没出息,只会跟着大哥的屁股后面,大哥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一点主见也没有。
徐增寿径直回到书房,屏退了从人,陷入了沉思。那个青衣人能那么巧的出现,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自己的家里有了内贼;另一个就是有人一直在监视着自己的行踪,看来要小心一些才好。
从青衣人的言谈中,徐增寿得出一个结论,朝中有异动,只不过不知道主使者是谁而已。可能的人选都有谁呢?徐增寿抚了抚额头,这很容易猜,要么是那些二代藩王贼心不死,要么是皇上的兄弟们居心叵测,可是他们根本不可能是皇上的对手,而且皇上对此已经有所察觉,他们只不过是寻死而已。
想到这里,徐增寿松了口气,不管了,反正自己听从皇上的意思即可,这次可不能再站错立场了。
文渊阁。
“恭送太子殿下!”
郁新等人恭敬施礼,送太子朱文奎远去,而太子太傅卓敬、太子少傅常升、太子宾客方孝孺则紧随其后。
待一行人远去后,众人起身,郁新却打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亏边上的兵部尚书齐泰手疾眼快,将其扶住:“郁大人,您怎么了?”
“唉,”郁新苦笑一声:“谢谢齐大人了,我这是老毛病了,一到秋冬天,膝盖就不舒服,没关系,活动活动就好了。”
“嗯,最近天气有些湿冷,郁大人还是多休息吧,另外最近别太熬夜了,多注意身体吧。”
“呵呵,没办法啊,老夫受皇上重托,不敢有一日的懈怠啊。”
说话间,诸位尚书联袂走出文渊阁,往皇宫外走去。
众人在宫门口分别,各自进入自己的衙门,齐泰则继续搀扶着郁新往户部而去,郁新可能是身体疲惫,并没有推辞,只是连声感谢。
“齐大人,谢谢你了,要不然老夫这次要出丑了啊!”坐定后,郁新微笑着拱手谢过齐泰。
“大人言重了,这是在下应该做的。”齐泰也微笑着回应,不显得疏远,但也并不亲近。
见到齐泰的神色,郁新犹豫了一下,道:“齐大人,您对京中局势怎么看?”
“这个,”齐泰没想到郁新这么直接,他想了想道:“郁大人,请恕在下直言,如今京中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波诡云谲。”
“哦?”郁新突然来了精神:“不知齐大人何出此言啊?”
“呵呵,郁大人是在考较在下了吗?”
“不敢,不敢,老夫也有些担心,所以想和齐大人商量一番。”郁新抚了抚胡须,肃然道。
“这样啊,”齐泰想了想道:“自东北、朝鲜战起之后,皇上赴北京就近指挥,如今朝鲜基本平定,李芳远被逼入山中,苟延残喘而已;东北的女真人已经穷途末路,只要毅国公能击败马哈木等人就可以大功告成;另外魏国公偷袭和林,也大获全胜,俘获蒙古大汗。凡此种种,都是不世功业。但在下以为,朝廷的问题不在外患,而在内忧啊!”
“比如呢?”
“皇上开征商税、关税以来,朝廷的岁入大增,但也带来了许多问题,贪腐之风猛涨,虽然皇上成立了反贪局,专门处理腐败事宜,但以身试法者确实不少。”
“呵呵,是啊,老夫也有耳闻,据说老百姓觉得今上过于仁善,如果按照先帝的做法,肯定不会有这么多贪官。”
“这个,”齐泰犹豫了一下,没有接话:“而且自倭国参战后,关税收入就大受影响,而且倭寇抢掠的事件也越来越多,海商、朝臣纷纷主张与倭国议和,令倭国打击倭寇,还海疆太平。”
“是啊,”郁新摸了摸鼻子,轻笑道:“这些朝臣都是在担心俸禄的问题,朝廷征收的商税、关税有一大部分都用来为百官发放俸禄和赏赐了,所以他们自然就担心关税了,呵呵,这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在下以为,这是有人挑拨,因为国库充足,百官俸禄绝不会出现问题;而且我堂堂天朝,怎么能向倭寇屈服?”
“是啊,”郁新叹了口气:“我大明还是要脸面的,可是皇上的条件倭国并没有全部答应,他们只交出了赤松义则和白银一百万两,皇上的要求可是白银五百万辆和石见银山啊!”
“是啊,倭国的第二批使者已经到来,共计有七百多人了,这么多人集聚在京师,本官担心会出事情。”
“倭人尽是一些亡命之徒,悍不畏死,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大祸,老夫也有些忧心。但是老夫最忧心的不是这个。”
“那郁大人忧心的是什么?”
“齐大人何必明知故问?第一,皇上离京,只带了皇子朱文圭,这件事情不合礼制,老夫担心皇上过于宠爱次子,将来有嫡庶之争;第二,如今台王朱允熥、吉王朱允熞都在京中,老夫担心会有变故。”
“是啊,郁大人所言极是,皇上过于仁孝了,按照祖宗家法,藩王三年一朝,但皇上却因为太后的原因,准许其兄弟不受此限,只要太后想念他们了,就随时可以入朝。这样一来,三年一朝的规制岂不是形同虚设?”
“是啊,再过一段时间,就是先帝的忌日,必然会有藩王入朝,按照规制,今年是楚王、齐王、秦王和晋王等人入朝,不知道怎么的,老夫有些担心啊!”
“是啊,在下也有同感,可是皇上对我们要求其回京的奏折留中不发,我们也无可奈何啊!”
“齐大人,”说着,郁新突然站起来,深施一礼,道:“老夫为大明社稷,请求齐大人答应一事。”
齐泰大惊,连忙战起,扶住郁新,急声道:“郁大人何必行此大礼?有事情请直说。”
“如今朝廷不稳,都因为皇上不在京的缘故,齐大人乃皇上旧臣,亲近程度非老夫可比,如今额勒伯克已经到达北京,老夫打算上表皇上,请齐大人北上,押解额勒伯克到京,同时劝劝皇上,将京中局势详细说明,请皇上以江山社稷为重,务必早些还京,免生变故。”
“这个,”齐泰想了想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在下愿意去北京!”
“多谢齐大人了!”见齐泰答应,郁新大喜过望:“齐大人辛苦了!”
第五十二章 阴云
同类推荐:
冬夏莫言(父女,1v1,H)、
启明1158、
抚宋、
摄政王家的农医宠妃、
不死的我只好假扮血族、
从龙族开始打穿世界、
重生后嫁给废太子、
李治你别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