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开始到开始 作者:天光云意

    除却巫山

    作者有话要说：</br>炼狱般的一个月，终于熬过来了。

    哈哈，我胡汉三又回来了！<hr size=1 />　　和南嘉木在一起，你会有一种离人世很远的感觉。虽然一直努力做出亲近的姿态，有时也自有怡然趣味，但终究会觉得自己仿佛身处云端——“美人如花隔云端”的云端。南嘉木可以享受这样清寂的春节，因为他的心是火热的，而秦商宇不行，时间久了，他只觉冷的快要僵掉。

    “我们什么时候走？”又是一个静寂的早晨，秦商宇靠在床头望着窗外问。从窗户望出去，是冬日萧瑟的江面，几只小船倒扣在滩上。

    “我帮你订了明天的机票，下午你就走吧。”南嘉木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丝毫起伏，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哈哈哈。

    秦商宇猛地低下头，看到一双紧闭着的眼，他是多么心思通透的人，瞬间就明白了——南嘉木这是在和他说再见，或者，是永不再见……

    “是……我前几天说错话了吗？”想了想，秦商宇还是咬牙问了一句。他其实明白自己不该随便说什么期待“以后”的话，但还是想听他清楚地说出来，这种心情，有点类似于不到黄河心不死，总要有个明确宣判，才能够真的死心。

    “小宇，相信我，我不适合你。你需要一个长相厮守的人，而我……做不到。”

    “我也不是非要粘着你不可的，你想要做什么都行，我可以等着你，真的，我可以的。”语无伦次地说着挽回的话，更像是一种本能，想要抓住即将失去的东西的一种本能。

    “小宇，你听我说，”南嘉木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你不需要对任何人低头，也不需要乞求，因为，你值得最好的。”

    “我不要什么最好的，我就要你……”秦商宇突然像个孩子样任起来，结果把自己吓了一跳，话尾就不确定地颤抖了一下。

    “你现在当然要我，但你并不是非我不可。”南嘉木的声音很温柔，却有不容置疑的笃定。“有时候，我们并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只是害怕失去已经拥有的，结果却始终无法迈出脚步，去寻找真正想要的东西。小宇，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人，然后你就会明白——哦，原来那个人就是你。”

    南嘉木的声音慢慢低下去，好像陷入了某种回忆，秦商宇看着他脸上悲喜莫辨的神情，心一点点地凉了——我只道他生凉薄，却原来，他也是曾经沧海。

    最可怕的情敌就是这种，存在于你爱的人的脑海里，因为无形无迹，所以不可战胜。那么，也只有认输了。

    秦商宇背着来时的登山包，因为一路的消耗已经干瘪了不少，就像自己腔子里那颗轻飘飘的心，被舒适的长途客车轻飘飘地划出一个弯儿，就这么带走了。

    南嘉木从客栈楼上望下去，很远还能看到汽车后窗上很大的几个字：巫山——重庆。

    他靠在墙上漫无边际地想，第一次看到秦商宇的时候，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原来那个人就是你。原来那个我一直在找的，能够用笑容温暖整个世界的人就是你。那是何等惊艳的一张笑脸啊，却鬼使神差地没有拍下来。此后，南嘉木也一直没有拍过他的脸，无论彼时是怎样的心情，至少现在比较方便忘记。

    只可惜，那时候从秦商宇的眼里看不到一丝慌乱的痕迹，南嘉木想：真可惜，我不是你的那个人。纵然在一起了，他也时时提醒自己不要沉溺太深，反正自己也只能陪他一段路而已。可是煎熬太过无以为继，终究只能陪到这里了。

    我在巫山送别了你，从此除却巫山，再不见行云。

    秦商宇在路上一直在思考，他们之间如何至于到今天这步田地，到了机场终于明白，像南嘉木那么决绝的人，只要是做了决定，断不会再给自己任何回转余地。既然如此，索撒开手任他去好了，这是秦商宇的豁达之处，已无可为的事情，就绝不再做无谓的纠缠。

    等飞机抵达目的地，秦商宇的心也落了地，所以等在出口的徐右，就看到了一个在他预想之外的秦商宇。

    “右右，你怎么在这儿？接人？”秦商宇自然是一脸的惊喜。

    “是啊，接人。”

    “接谁啊？还没到吗？我陪你等等吧。”

    “到了，走吧。”徐右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掉头就往外走。

    “啊？”秦商宇愣了一下就反应过来，“你接我呐！”

    “不然呢？”

    “你怎么知道……”秦商宇随口问了一句，随即想到，肯定是南嘉木拜托徐右的。他应该还是担心我的吧，或许，这是他最后一次担心我了……想到这里，又不由得怅然若失。

    徐右见他话说一半儿又不言语了，回头看到他的表情，心说这才对嘛，谁失恋不得难受一把两把的，跟我还装什么若无其事？

    可是除了装作若无其事还能怎样呢？抱着徐右哭一场？那也太不爷们儿了！借酒浇愁吧，秦家遗传的一杯倒，都不用浇的就趴下，高三毕业那会儿实践过了，实在狼狈，还是算了。为情自杀？倒不至于的。用新情聊旧伤，又似乎失之卑鄙……

    从来没有放纵自己的习惯，所以只能这么若无其事地过下去。即使半夜里心脏疼得缩成一团，即使一宿一宿地睁着眼直到天边发亮，也不能向任何人诉说，因为没有任何人可以救赎自己。

    且这么熬着吧，时间是最有效的良药，慢慢地就好了。论失恋，秦商宇实在算得上是有经验的。

    只是，他也没想到，一个人可以连续失恋两次，不折不扣没有任何甜蜜来冲淡的“两次”。刺激地秦商宇当时就想，不知道这样算不算bo？有没有bonus？

    大三下学期，动作快的同学早就联系好了实习单位，秦商宇却一直按兵不动。并不是意志消沉，只是实在觉得自己状态不好，不适合出去见人。遇到热心肠的同学主动给他通消息，他也诚恳地道谢，但也只是道谢而已。

    到了五月份学生会统计信息的时候，秦商宇被笑眯眯的行政主任叫到了办公室里。

    “陈律师让我问问你，外交部行不行？没有问题就定下来。或者你有别的想法，也可以直接跟他讲。总之下周之前要定下来。”

    主任小有五十了，陈星宇在他口中变成了“陈律师”，看来不是私交，那么是怎样的关系呢？

    “我没有问题，去哪里都可以。”秦商宇脑子里还在瞎琢磨，姿态却是谦恭，并不挑三拣四。

    “嗯，那统计的时候你就这么报上去吧。”主任做了总结发言，又觉得官腔太重，补充道，“你这孩子能力强，送过去我们也是放心的。”

    “老师谬赞了。”秦商宇打着哈哈从办公室出来，就给陈星宇打电话。

    “小宇？什么事？”陈星宇的声音很轻快，丝毫没有一个成功男士该有的沉稳。

    “周末请你吃饭。”秦商宇也说得轻快，他从来不会问大宇你有没有空，因为他知道，陈星宇一定会为他挪出空来。果然——

    “好啊，周六行吗？到时候我来接你。”

    “嗯。”秦商宇简短地结束了这通电话。陈星宇并没有扯到其他话题，这表示他此刻忙得只有说这么几句话的时间。除了出庭，他的手机24小时恭候小宇的来电。

    事务所里的讨论会继续进行，而陈大律师的爱妻形象又增添了一笔。

    前两年有人不经意间发现陈律师无名指竟然带着戒指，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下，他本人倒是很坦然地承认，是engage的戒指。他又那样毫不回避地接电话，从此大家都知道陈律师有个宠得不得了的未婚妻叫“小雨”。

    可见八卦离真相往往很远，有谁会相信，英俊潇洒的陈律师，会孤单到只能用戒指和自己约定。

    说是秦商宇来请，地点还是陈星宇定。他们俩一起吃饭，从来都是去那种价格离谱人烟稀少好像几年都开不了张的地方，起初秦商宇并不习惯，后来就明白过来，大宇是在保护他。他那样的人，身上不知道担着多少干系，别人动不了他，却可以敲打他身边的人。要是真被自己赶上了，秦商宇想想，估计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此刻，他们坐在一家算是常来的店子里，位于大厦顶层，隐秘低调地俯视着大地。

    “实习的事情，谢谢你替**心了。”秦商宇看着对面坐着的人，十分真诚地道了谢。其实这也并不能说是多么珍稀的机会，只是难得有人肯替他心劳神，把一切都打点妥当。

    陈星宇喜欢这样的小宇，无论你为他做什么，他真心感激，却也并不涕零，更不会拿出什么来和你交换，因为他知道这不是交易。他也并不鲁拒绝，只要不为难，就接受下来，因为他知道这是目前他所能给予的最大乐趣。他并不认为人情是债。

    这样洞察人心又不矫情，坦然、大气的小宇，他再也没有看到过第二个。可是这么好的小宇，怎么会有人舍得伤害他呢？

    “怎么？那个南嘉木就这么让你伤心？我看你这倦怠的样子，倒像是要看破红尘了。”陈星宇轻轻地说着，语气几近温柔无骨，可是那一点点压不住的醋意却也更加鲜明了。

    “倒也没有，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秦商宇低着头有点不好意思，在大宇面前为了别的男人心碎神伤，他还没有这么残忍。

    “你不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吗？”陈星宇又追问道。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了，什么话不合适说什么。

    “你想要知道的事情，又有谁能拦得住？”秦商宇反问了一句，嘴角倒是翘起来。

    陈星宇也跟着笑起来。小宇肯定是知道的，却也并不怪他，他知道小宇不会怪他的。他的心思光风霁月，只是想要看着他，仅此而已。

    “我现在，其实也不是特别难过。”秦商宇斟酌着说道，“至少没到寻死觅活的地步。我只是没有任何准备，心里就被人生生挖走了一块儿。”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秦商宇的声音低不可闻：“他怎么知道我不是真的喜欢他呢？”

    他当然知道！我也知道。陈星宇看着他在心里说，我认识你的时候就知道了，我们都不是对的那个人，只是我痴心妄想，以为你自己看不清，我就还有机会。

    即使你毫不犹豫地走了，我还是觉得，既然你们俩无法在一起，那我就总还有机会。

    直到你和南嘉木在一起，我看着你那么努力地去追他去爱他，突然就庆幸那个人现在已经不是我了。若是再来一次，明明知道你不爱我，却还要如此认真投入地来爱我，我想我肯定会在清醒和幻觉的夹缝中躁郁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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