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该死的老前辈
    大街小巷播放陈奕迅的《圣诞节》，时而穿插薛之谦的《认真的雪》，写字楼挂着显眼的大号圣诞树，进出三两行人谈论晚上怎么过圣诞节。
    周维挎着张脸，他本来约好戴铃铛的小麋鹿晚上酒店见，现在计划有变得去见何川大佬了。
    这是他本周第三次来熊猫tv总部，今天是星期三，一天一次每天都有新样。
    顶着fa服务团队名头的万达金融团队很特么不讲武德，尤其是他们那个姓曲的老大，把太极拳打的宛若张三丰在世。
    第一天说大家有商有量，为表诚意我们王总可以先卸任董事长职位，很好，看起来要无条件投降。
    第二天讲你们的诉求主张在研究中，年底忙大家互相体谅年后再议，不好但合理，预料之中的节奏。
    今天就厉害了，直言大家化干戈为玉帛，你们也放弃超级投票权吧，为此我们王总卸任ceo，后续各种关乎公司控制权的条件都可以谈的嘛。
    对了，出于战略考量，我方要调整香蕉娱乐股权结构，将部分股权质押给奇虎360。这个事不涉及你们的股东权益，否确权这种不团结的话就不要说了，我们自有把控。
    “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
    爵士乐轻快的清吧里，何川大佬坐在角落卡座吐出句不和气氛的文言文，周维陪在旁边直挠头无心注意这些细节。
    今天不仅他的约会计划被打断，也是熊猫tv控制权之争迄今为止，首次出现意料之外的状况。
    曲总是位经验丰富的“老兵”，他撩拨王公子那句要不然你辞职吧，内在含义是提醒对方，现实中的商业竞争少有波澜壮阔速分生死的奇绝天功，大多数时候都是在烂泥塘里打滚摔跤，互相折磨纠缠不清。
    谢景行出道之战whatsapp并购案项目之所以不断被业界专家教授百般研究，就是因为太少见了，这样没有人犯蠢多方博弈到极致共同成就酣畅淋漓大胜堪称奇迹。
    所以面对如此对手，曲总选择把战争方式拉进自己擅长的打烂仗领域。
    年轻人可别整什么见了鬼的集中兵力阵地战败则溃不成军，老夫混迹江湖多年主打节节抵抗梯次分明，如若实在事不可为及时止损跑路才是正道。
    这套战术令何川很难受，束手束脚有力无处使。
    ceo职位关联日落条款的超级投票权，曲总后退妥协可以谈；董事会框架调整，约束大股东香蕉娱乐的权力，可以谈；反正无论如何都可以谈。
    那么问题来了，要不要谈？
    “小周，你说什么叫不留余地？”何川把玩着酒杯低声发问。
    周维察言观色：“作废香蕉娱乐超级投票权，罢免ceo职位，清除他们在公司管理层中的人事派系……后续找机会稀释他们的持股权，踢他们出局。”
    “后续。”何川语气纠结复述。
    “我觉得要说目前的话，我们最多做到掌握实控权，毕竟香蕉娱乐持有68%股份。”
    周维机灵的接住话头，顿了顿补充道：“而且他们有对抗性回应。”
    “怎么说？”何川不置可否。
    周维端起酒杯又放下，带着几分踌躇做出分析：“首先他们把股权质押给奇虎360获得现金流，能够将下一轮融资时间节点拖长很久，并且变相制造出一条退路。”
    “实在不行及时止损出局呗，把股权扔给奇虎360给我们搞个大地雷，以周鸿祎和谢总的关系，到时候我们得陷入强度更高的竞争，你死我活。”
    得到何川点头认可，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还有他们这几天在圈子公开放话招揽投资方，我们越拖舆论压力越大。那个，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我讲了哈，我记得唐总给我们做培训时提到过，风投机构最后的尽头是品牌价值。募资、项目，我们能在前后业务两端无往不利，根本在于客户、同行、创始人都认同谢总和西柚的商誉。”
    他不自禁撇撇嘴：“我听说王公子还投资了我们首期人民币基金。所以虽然我们的影响力足够，无需理会负面名声，但可以避免的舆论压力为什么要头铁硬顶呢？”
    周维将这几天自行琢磨的利弊关系和盘托出，果然，在曲总连消带打之下，不留余地的定义被模糊了。
    何川愈发纠结，除非谢总把首富之子拉出去枪毙，要不然短时间内绝对无法做到把香蕉娱乐彻底踢出局。
    只要人家没死，哪怕判個无期进去唱铁窗泪，该是人家的股权谁都没办法直接上手抢。
    如此一来，所谓不留余地的目标，即为获得熊猫tv实际控制权，把香蕉娱乐从管理结构层面彻底踢出局。
    “老前辈还是有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
    何川感慨赞叹收声不再多言，周维见状咕咚咕咚快速喝了两杯酒，找由头告辞闪人。
    坐网约车回家路上先帮何大佬定一张明天的机票，他才想起来铃铛小麋鹿，眨巴着泛绿光的饿狼眼神发微信消息准备续个房。
    对方过了十几分钟回消息，请问现在几点了？
    周维看着凌晨两点的时间，抬头望月呜咽狼嚎，该死的老前辈！
    …………翌日，何川告别同居女友，出差飞往京城。
    魅族旗下子品牌魅蓝今天晚上在鸟巢南广场开演唱会发布两款低端手机，同时有投资人到场商议新轮次融资方案。
    西柚资本初级合伙人唐曼得来露个面，以魅族ceo谢总助理身份协助融资案推进的陈曦也在，还有位状况之外的同事，泛文娱投资小组初级合伙人苗楠。
    “苗楠总，人生何处不相逢，我前两天还说没在公司看见你。”何川主动打招呼。
    苗楠热情地笑着解释：“最近都在京城出差，今晚演唱会嘉宾里面一个女团所在公司在找钱，他们是做韩国那种偶像练习生孵化的，我来看看。”
    “那你跟陈助理聊啊，宋总负责的小马奔腾正好在做一个女团综艺，伱要是投的话资源能对接。”何川顺手埋坑。
    陈曦端着青春伤痛文学女主范儿笑而不语，她可没必要参与西柚资本的内部小竞争。
    《创造营101》熊猫tv也能对上资源，何川上嘴皮一碰下嘴皮把自己摘个干干净净，想从我这头对接资源，那你得请我喝杯咖啡说点好听的乐呵乐呵。
    苗楠心知肚明自身初级合伙人职位是怎么来的，加入公司到现在还未投出一个项目，被阴阳两句又不掉块肉。
    再者他要是投这个女团，对接资源索性得求人，肯定优先选择和宋总搭上关系。人情世故这种事一来二去情分不就来了，怎么算都扯不到何川。
    后台场地上百号人跑来跑去，大大的‘魅蓝之夜’招牌悬挂各处，苗楠身段柔软退让率先离去。
    何川讨个没趣，稍稍跟陈曦攀谈几句，便也转头去找唐曼。
    “王公子通过西柚资本lp身份给我发了封邮件，谴责我们为私利损害lp利益，他要求根据lp出资条款，收购西柚资本持有的熊猫tv股权。”
    刚一见面，唐曼劈头盖脸说道：“都是些小手段，但有点烦人。”
    “香蕉娱乐通过股权质押彻底绑定奇虎360，继续拖下去在熊猫tv现金流枯竭之前他们占优。他们摁住财报不给看，我们不清楚这段时间会有多久，越久不可控因素越大。”
    周维看到了未来的地雷，何川看到了迫在眉睫的。
    他话锋一转又说：“他们在积极接触外部意向投资人，如果开出一个非常好的条件，我们要不要跟香蕉娱乐谈？”
    “有分歧了？”唐曼秒懂。
    何川在一直以来的铁靠山面前不装假：“尽管熊猫tv错过了非常好的一次融资机会，但我们成功拿到了熊猫tv实控权，谢总非常满意，我们组的投资业绩暂时吃点亏不算什么，未来会得到弥补——这种话我没法对同事们说出口啊。”
    “我跟曲德君有过接触，这个人放在古装电影里称得上积年老贼。”
    唐曼会心一笑，接着打趣道：“你这两年风格明显受谢总影响了，很多时候他是锋芒毕露换做别人就是用力过猛，稍微圆融些没坏处。”
    何川乖乖听着心里却不以为然，周维像模像样分析利弊倾向边打边谈掩饰真实目的，苗楠唾面自干退避三舍积蓄力量，他以前也这样。
    但是凭借一个一个项目打拼到现在的地位，还要圆融他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所以你有什么想法？”唐曼了解这位从前被她当“农奴”使唤的小老弟。
    何川的答案不出意外：“加速继续执行原计划，不给他们搞小动作的空间。”
    “向谢总汇报吧。”
    唐曼摆摆手示意稍安勿躁，放轻声音解释道：“我们最终的目的是要一个未来发展良好的熊猫tv，而非接盘一个经过高强度管理内斗，失去市场竞争力的不知名直播平台。”
    “在这一点，我们和曲德君麻杆打狼两头怕，互相都不知道对方的心理底线。他们很大几率认为我们的底线是了不起玉石俱焚，拿着目前的十倍收益率出局走人，所以才各种小动作不断反击试探却愿意服软妥协。”
    “而事实上我们的底线比这高得多，在我们看来，反倒王公子这个人过度情绪化容易造成鱼死网破。”
    唐曼的思路很清晰，饭要一口一口吃，先通过罢免ceo职位作废香蕉娱乐的超级投票权，至于董事会权力曲总想拖就拖，早晚会连本带息拿回来，何必强行来硬的。
    何川觉得拖的越久不可控风险越高，属于太年轻经验不足，他不够了解交大那种事业单位合作方的行为逻辑。
    “你和你的小组做的很好了，只不过曲德君不是王公子那种……那种，呃，你明白我的意思吧？能罢免他的ceo职位就是成功，不要想太多，我明天去新加坡当面向谢总汇报。”
    唐曼最后安抚一句，何川悻悻然沉默以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