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杏再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晕目眩，胃里一阵翻涌，想吐却又吐不出来，只是干呕了几下。
    周围是黑漆漆的一片，霜白的月光打在地面上，勉强能让她看出来自己是在一个杂草丛生的废弃工厂里。
    身体的知觉在慢慢恢复，这时候她才发觉手脚都被绳子绑住了。
    她只记得自己打算去演播厅录制第二场考核，有两个穿着节目组马甲的工作人员和她擦肩而过，其中一个人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后面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伴随着两个男人交谈的声音，和一丝细小嘤咛的女孩啜泣声。
    “你把保姆弄哪儿了？”
    “绑树上了。”
    “兴哥说的那五十万什么时候到账啊？”
    “说是等事情办成了。”
    “这一大一小是啥来头？”
    “不知道，估计是哪个有钱老板家的闺女吧。”
    “废话，我也知道是有钱人家的闺女，那个大的是不是个明星啊？那个影业园不都是明星拍节目的吗？”
    “好像是个明星吧。”
    “妈的，明星就给五十万？孙德兴是不是搞咱俩呢，他上家肯定给他给得更多。”
    “那要不咱自己给这俩妞的家里人要点钱？”
    “我看行，一会儿先问问，问出来电话最好。”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岑杏面前，其中一人拿着手电筒照亮了她的脸，另一个人把一个小女孩放到了她身边。
    小女孩很小，一落地就像只小鸡一样，哭着往岑杏身边挤，瑟瑟发抖地挨着她。
    岑杏被手电筒照得有些睁不开眼，眯着眼睛问：“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一名男人不耐烦地用脚尖踢了踢她，“别问那么多了，你爹是谁？”
    岑杏颤抖着声音道：“我……我没有爹……”
    “阿永，是不是抓错了？”男人看向了身旁的同伴。
    阿永挠了挠后脑勺，“没错啊，兴哥说的就是她，要不问问那个小的？”说着，阿永把地上的小女孩抱了起来，一脸凶神恶煞，“快说！你爹是谁？”
    小女孩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我……我没有爸爸……”
    “虎哥，这他妈的怎么俩都没爹啊？”
    虎哥在阿永头上狠狠拍了一巴掌，“你傻逼是不是，没爹就没别的家人了？”
    阿永再次来到了岑杏身边，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刀尖抵在了她的脖子上，恶狠狠道：“说你家里人的手机号！”
    岑杏害怕得不停颤抖着，磕磕巴巴地背了一串数字。
    “这是你什么人？”阿永问道。
    “男……男朋友。”
    阿永拨通了过去，结果对面没接。
    他气得一把提起了岑杏的衣领，“你他妈敢的耍老子？”
    “我我……没有骗你，他是大老板，不接陌生人的电话。”
    “那你他妈的说这个干什么？有没有别人的手机号？”
    岑杏道：“我不记得了，我就记得他的，但是他很有钱，你们不要杀我，你们只要能打通了，他肯定会给你们钱的。”
    “虎哥，这咋办的？”阿永看向了虎哥。
    “问问小的。”
    “别哭了！”阿永凶狠地呵斥了一声正在哭泣的小女孩，“给你家里人打电话，记得谁的说谁的！”
    小姑娘哭得更狠了，“我……我只记得……记得我二哥的……”
    “赶紧说。”
    小姑娘哭着报出了一串数字。
    “虎哥，这个也不接啊。”说完，阿永又看向了小姑娘，恐吓道：“这么小就说瞎话，一会儿把你喂老虎！”
    小姑娘哭道：“我……我没有……我二哥……二哥也是……也是大老板……”
    “虎哥，咋办啊？”
    虎哥气得踢了阿永一脚，“这他妈能咋办？多打几遍啊！”
    ——
    京市、市公安局长安分局。
    监控室
    吴局长让警员暂停了监控画面，而后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小心翼翼地看向了沙发上坐着的两尊大佛。
    “那个……两位张总，根据咱们市区监控以及铜市警方传过来的监控画面来看，这个大概率是绑架，两边的绑匪应该是事先商量好的有预谋作案……”
    张清鸿听说是绑架，稍微松了口气，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绑架那没事，要多少我们都给，绑匪呢，能不能找到？”
    吴局长道：“我们的警员已经在调查两名绑匪了，如果你们在这期间接到绑匪电话，一定要通知一下我们。”
    他一说完，两名张姓男人同时想起来了些什么，低头拿出了手机。
    “老板，有消息了！”
    此时，门口传来的一道声音打断了二人的动作。
    监控室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看了门口的阿城，但是后者却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而是等着张景枭的指示。
    张景枭没说话，出了监控室，张清鸿和阿城都跟着他走了。
    三人到了走廊上，张清鸿急忙问：“什么消息？”
    阿城回头看了眼监控室的警察，压低声音道：“是宏泰的人找人干的，他们刚来消息了，说岑小姐和柔柔在他们手上，只要长盛放弃竞标，就把岑小姐和柔柔送回来，不然就动手。”
    闻言，张景枭蹙起了眉，刚想说话，他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看见是刚才那个陌生号码，他没有犹豫，按下了接通键。
    电话里传出来了虎哥的声音。
    “听好了，你女朋友现在在我们手上，要想她活命的话，两千万，一分都不能少！”
    张景枭和张清鸿对视了一眼，前者道：“让她说句话。”
    虎哥把手机举到了岑杏面前，按开了免提，命令道：“哭两声！”
    岑杏被他吓得缩了缩脖子，结结巴巴道：“我……我哭不出来……”
    张景枭听到女孩的声音，柔声安慰道：“没事乖，哭不出来不用哭，让他们说卡号，钱很快就过去。”
    虎哥刚打算报卡号，一旁的小女孩听出来了自己大哥的声音，大声哭了起来。
    “大哥……大哥呜呜……大哥你快来救我……我害怕……呜呜……”
    虎哥见状，弯腰一把将小姑娘夹到了腋下，开始加码，“听好了，你妹妹也在我们手里，一共四千万，三天之内必须凑齐！”
    张景枭眼眸微沉，语气平静地商量：“我是长盛集团董事长张景枭，你们现在说卡号，钱马上就会到账，别动她们。”
    虎哥看他答应得这么爽快，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要少了，但还是报了个卡号出来。
    “赶紧的，明天中午之前到不了账就撕票！要是敢报警的话，老子现在就捅了这俩妞！”
    挂了电话，张清鸿满脸疑惑，“哥，这是怎么回事？宏泰不是说人在他们手上吗？”
    张景枭道:“应该是宏泰安排的人把业务转包了出去，这两个绑匪估计是嫌上家给的少，所以才会单独找我们要钱。”
    “那咱们怎么办？”张清鸿问道，“给这两个绑匪打钱过去，万一宏泰那边再……”
    张景枭安排道:“你去和宏泰说，那块地不要了，把竞标方案撤回，稳住宏泰，然后和银行说一下，给绑匪先转过去两千万，稳住绑匪那边。”
    “行，那我先去。”
    “嗯。”
    张清鸿走后，张景枭原本不辨喜怒的脸色才一点点黑了下来。
    他周身的寒意不断扩散，气压低得让人有些呼吸不过来。
    阿城忐忑道：“老板……”
    “让左佑定位刚才那个手机信号发射点，我们带人过去。”
    “那警方这边怎么办……”
    “让他们先别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