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黛玉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枕着水溶的胳膊,而两个人却双双挤在榻上,软榻很窄,原本只够一个人睡的,幸好黛玉身子瘦弱,蜷缩在水溶的怀里,倒也睡得舒服,只是二人如此亲近的样子,让黛玉的脸噌的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儿。
黛玉一边暗暗的骂自己没用,听了他几句软话便没了主意,一边轻轻的起身,想赶快趁着水溶未醒回到床上去。谁料她刚一动,水溶就睁开了眼睛。
其实水溶早就醒了,因为见黛玉在自己的怀里睡的安稳,才没敢乱动,生怕吵醒了她。
“玉儿,昨晚睡得可好?”水溶好整以暇的看着怀中羞涩的佳人又回到了洞房花烛夜时的模样,心中真是喜欢的不得了,前天早晨到今天早晨,水溶的心可是从山峰到了低谷,又从低谷跃到了山巅。真可谓——冰火两重天啊。
“啊……还好……吧。”黛玉一边坐起身来下了软榻,一边吞吞吐吐的说道:“天色不早了,妾身要去上房给太妃请安。”
“嗯。一会儿咱们一块儿过去。叫丫头们进来伺候梳洗吧。”水溶说着,伸了个懒腰。昨晚一夜没敢动弹,这会子半边身子都酸麻了。不过身上不舒服,心里却是极高兴地。
“王爷,王妃早安。”紫鹃和秋茉听见黛玉叫她们,便端着脸盆拿着毛巾进来。二人分别上前服侍水溶和黛玉换衣服,门外小丫头回道:“姨奶奶们来给王爷王妃请安了。”
黛玉方想起来,这原是规矩,姨娘们是不敢不遵从的。昨日大家便都来过,黛玉也没见她们便叫她们回去了,黛玉从小最讨厌这些规矩,所以也没放在心上。
水溶不说话,这是内宅的事情,要黛玉说话才行,不然以后这些女人们哪里会听黛玉的话?
“说我知道了,我这里也没什么用人的地方,叫她们都回去吧。有事再去传唤。”黛玉一边任由紫鹃给自己穿好衣服,便坐在梳妆台前。
潘氏和陈氏两个姨娘在外边院子里对着上房行了礼,口中给王爷和王妃请了安,便各自带着各自的丫头转身回房。不料还没走下台阶,便听到背后有人低声喝道:“你们两个先站住。”
潘氏春雪和陈氏露儿忙止住脚步,回转身子,看见水溶穿一身绛紫色箭袖长袍站在屋门口,忙疾走两步,行至水溶跟前,深深一福:“贱妾给王爷请安。”
“就你们两个?秦氏呢?”水溶的眼睛里有了一丝恼意,这个梅蕊,真是太过分了。昨日好像就没看见她,因为要陪着黛玉出门所以没来得及跟她计较这些,想不到她今儿还不来。
“昨天秦氏姐姐说身子不好,想必今儿还没大好,所以……”潘氏是个老实人,见水溶眼睛里有恼意,忙福身回话,声音里已经带出了几丝害怕。
“陈氏,是这样吗?”水溶冷漠的目光扫过陈氏露儿的脸。
“回王爷话,贱妾也不知内情,不敢乱说。”
“你们两个且去那边等着,不许回房,等本王和王妃去给太妃请了安回来再说。”水溶看看身边的莲籽,又吩咐了一声:“她们两个人和她们的丫头,一个也不许出这个院子。”说完之后,一甩手回房里去,黛玉已经梳洗打扮妥当。
水溶见了黛玉也不多说,只是同着她一起去给太妃请安,恰好今天早晨梅香不在太妃房里,水溶和黛玉陪同太妃用了早饭,又陪着太妃说起家常话,因说到了家务操劳,水溶方道:“儿子这几年贪玩,让母妃这些年为家里的事情操劳,实在是儿子的不孝。”
“哎!说这些做什么?如今有了你媳妇了,我也该歇歇了。过几日皇上的旨意下来,还只不定派你什么差事,这几天你多上上心,带着你媳妇把家里的事情略理一理,弄出个头绪来。回头你去忙公事,这家里的事情你媳妇也好有个数。不然外边来了人咱们失了体面,便要累及你的名声了。”太妃略带担忧的看了一眼黛玉,这个儿媳妇的身子骨如此羸弱,这府上的琐事如此多,她能挑起这担子吗?于是太妃想了想,又看着水溶道:“这几年家中之事都是梅蕊帮着我打点,如果媳妇觉得劳累,就吩咐梅蕊到跟前去帮衬着也好。”
“儿媳多谢母妃体恤,母妃日夜为王爷和府上的事情操劳,尚且不言累,儿媳又怎敢偷懒?且家中琐事向来都有定例,儿媳依照旧例行事,若有大事,儿媳还是要来请教母妃,烦母妃拿主意的。”黛玉坐在水溶的身侧,和软的几句话把太妃的担忧给消除掉。
“嗯,你这话很是。咱们家人口繁杂,外边的田产生意也不少,这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事情很是繁杂,你刚刚理事,不要太过着急,就从家里的琐事理起,外边的事情向来是管家水安在料理,回头你多问问他也就罢了。”太妃点点头,黛玉的话句句在理上,又极给太妃留面子,所以太妃的心中很舒服,说起话来也和蔼了许多。
黛玉忙起身答应。
“行了,溶儿带着你媳妇先去前面理一理家里的事吧,这几日忙着你们的喜事,家中好些事都放下了。我累了,没什么大事你们别来吵我。”太妃说着,便往后靠过去。
水溶和黛玉出了凝瑞轩,先回到自己的静雅堂。水溶一进屋门,便坐在正厅里的椅子上,阴沉着脸对边上的丫头说:“去把秦氏给我叫来。”
黛玉见水溶如此,心中一愣,瞧这阵势,水溶是生秦氏的气了。于是黛玉也不多说,只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了,慢慢的吃茶。
不多时秦氏梅蕊扶着丫头的手来了,但她一身半新不旧的家常衣裳,发髻蓬松,钗环散落,脸上残妆未洗,一看就是刚睡醒的样子。进门后娇娇怯怯的给水溶行礼请安,却好像没看见黛玉坐在上面。
“来人!”水溶只冷冷的笑了一声,也不问秦氏因何不来上房请安,也不问秦氏无视主母,眼睛里还有没有规矩,只等两个婆子进门后,吩咐一声:“把秦氏拉出去,掌嘴二十。”
“王爷饶命!”秦氏立刻就吓坏了,立刻跪倒在地大声求饶,原想着弄这么一副可怜样儿到水溶面前来,水溶会心生怜惜,再问问自己病情如何,接着再安慰几句便可以回来。如此一来更加给黛玉一个没脸。却没想到进门来水溶二话不说张口便要打。
“饶命?”水溶冷笑一声,“你自己说说,你该打不该打?”
“贱妾……贱妾……”秦氏恨恨的瞄了黛玉一眼,她自然明白昨天和今天她都不来上房给黛玉请安,服侍黛玉起床梳洗是自己不对,凡是大户人家都极看重规矩,这做妾的,原就是妻房的奴婢,无论男主子是否在自己房里留宿,每日早晨,她们都必须早起到主母的院子里请安,服侍主母起床梳洗,没有主母的话,她们是不能擅自离开回房歇息的。
但是秦氏素来仗着太妃的偏爱,又加上这几年来她身为水溶的大妾帮着太妃打理府中的琐事,便自以为自己与众不同,恃宠而骄不把黛玉放在眼里。昨天没来,水溶没说什么,秦氏便更加大胆,索性今儿还不来,甚至水溶叫她,她却衣衫不整的前来。
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水溶原本心里有五分怒气,在看到秦氏衣衫不整的时候,肚子里的怒气便增加到了十分:“你不知道?那就给我打!掌嘴三十!看她知道不知道。”
掌嘴,是个不轻不重的处罚。这轻与重都在行刑的人掌握了。但这秦氏素来仗着太妃的信任,不把这些下人放在眼里,整天以主子的身份呼来骂去不说,逢年过节还要收他们的孝敬,甚至一个不高兴便克扣人家的月例银子。这些婆子们平时没少受她的气,今儿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哪里会便宜了她?
一顿噼里啪啦嘴巴子抽下来,秦氏的脸变肿的老高,嘴角里也早就出了血丝,原来那一副花容月貌早就不见了踪影。
“王爷,我们大喜的日子,还是别把人打的哭天喊地的了。妾身见不得这个,叫她下去吧。”黛玉心知水溶这是替自己立规矩呢,但她依然不喜欢看这种场面,于是趁着秦氏被打昏过去的时候,开口说道。
掌嘴三十还没打够数,但王妃开口了,婆子们自然也不好再动手,只是拿了冷水来把秦氏泼醒,等着水溶发话。
“这内宅之事,以后自然由王妃打理,今儿秦氏无视主母,本王实在是看不过去了,才要教训教训这个不懂规矩,妄自尊大的奴才。既然王妃开口求情,那就把剩下的巴掌先记下,让她禁足七日,好好反省反省。如有再犯,加倍惩罚。”水溶一摆手,两个婆子上来,拉着秦氏出去了。此时潘氏和陈氏早就站在屋檐下,眼看秦氏这番模样出来,各自心中自然更加警觉:王爷待这位王妃不同一般,两个姬妾要多加小心了,看来以后这晨昏定省是一定要早来的,不然的话,下一个被掌嘴还说不定是谁呢。
“你们二人也下去吧。”黛玉实在不想看着水溶的姬妾在自己眼前晃悠,于是摆摆手让她们回去了。
“王妃,咱们去议事厅吧。”水溶看看黛玉,心中暗暗的想,玉儿太过仁慈了,这可不好,太仁慈了,会被人欺负到头上去的。将来自己有了公事,没有太多的时间顾及家中之事,她可怎么办呢?想到这些,水溶忍不住又看了黛玉几眼,她还是那样淡然的表情,好像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又好像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未完待续)
水溶当众惩顽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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