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姑娘给黛玉见礼后,被太妃叫到跟前,挨个儿打量了一遍,然后牵着大姑娘婧琪的手笑道:“忙了一天了,你们的父王想必也饿坏了,咱们先去吃饭。”
“太妃最疼父王了。”婧琪高兴地拉着太妃的手,娇痴的笑道。
“这个自然,你们祖母我这辈子就养了你们父亲这一个孩子,不疼他疼谁呢?”太妃拍着婧琪的手慢慢起身,往外就走。黛玉忙行至太妃跟前,抬手搀扶太妃的胳膊,太妃总算没有再甩脸子,任由黛玉搀扶着往花厅里去用饭。
晚饭到没什么不愉快,黛玉原本是依照荣国府的规矩,要立在太妃身边服侍的,不过太妃却一摆手:“一家子总共没几个人,我们家不兴这个,坐着吃你的饭吧,伺候的事有丫头们就行了。”
黛玉倒觉得有些意外,不过她来不及细想,只好去下首座位上坐下,水溶坐在太妃的身边,大姑娘婧琪坐在太妃的另一边,然后依次是婧玥,婧瑶,六个人团团围坐,席间倒也不寂寞。
一顿饭吃了将近半个时辰,黛玉打起精神应付着在座的每个人用餐,而她自己却只喝了几口汤,基本什么东西都没吃。
水溶第一个吃饱,不过他一放筷子,三个姑娘也都跟着不吃了。太妃又喝了半碗汤也说饱了。丫头们上来伺候诸位主子们漱口,黛玉便吩咐下人把饭菜收拾下去,再换了吃的茶来。
“母妃,这时候也不早了,您略坐坐消化消化就早些歇着吧,劳累了一天想必也乏透了。让丫头们好生捶着腿。”水溶扶着太妃离了饭桌,一边轻声劝说。
“哎!我知道,明儿你们要回门,所以急着回房去收拾。不过还有事没办完呢,急也不急在这一时。梅香,请姨娘们来给王妃敬茶。”太妃一边拄着拐杖做到上位上,一边淡淡的吩咐一声。梅香不等水溶说什么,便答应一声转身出去。
黛玉原站在外间看着丫头们收拾碗筷,但太妃的话她也听得清清楚楚。姨娘们,黛玉早就听说过了,原来在荣国府住着的时候,就经常听宝玉说‘北静王的姬妾’怎么样怎么样。如今终于可以见见了。想到这个,黛玉不禁淡淡一笑,她倒是想看看,这个北静王水溶,到底有多少个姬妾。
“母妃,这会子天晚了,还让您老人家操心这些事,儿子心里过意不去,不如等明天玉儿回门之后再说也不迟啊。”
“溶儿啊,不是我说你。媳妇刚过门,正是给咱们这一家子立规矩的时候,你张口闭口就‘玉儿,玉儿’的,这叫下人听见了是什么意思?媳妇是你的正妃,又不是哪个姬妾,你这样称呼,岂不是叫人笑话咱们北静王府上的王妃不尊重?今天一早本就该让姨娘们给王妃敬茶,却因太后和皇上来了,又用早膳又有说话的,过了时间。若是明儿你们回门,人家娘家人听说这王妃连姨娘们的面都没见呢,岂不是叫人笑话我们家做主母的都太轻狂?”
“太妃说的极是,一切都凭太妃做主。”黛玉听着水溶说话的时候便进屋里来,所以太妃说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黛玉更知道,就算是自己不同意,不这样说,太妃依然会让那些姬妾们够过来见自己,所以她还不如顺其自然的好。
幸好黛玉下午洗过澡,也休息了一会儿,不然这会儿可真的支撑不住了。原来在荣国府的时候虽然也很不自在,但却没这么劳累过,如今进了这北静王府的大门两天的时间了,还没好好地吃一顿饭,睡一会儿觉呢。怪不得原来贾母一直说,姑娘们在家的日子是最较贵的日子。
好在这些姬妾们没让黛玉久等,不多会儿的功夫,梅香便进来回道:“回太妃,姨奶奶们都来了。”
“叫她们都进来吧。”太妃微微一笑,依然半闭着眼睛,一副十分悠闲,老神在在的样子。
三个妇人打扮的女子依次鱼贯而入,后面还跟着一个姑娘打扮的女子,虽然还没开脸,但看衣着打扮便与府上寻常的丫头不同,黛玉知道,这个一定是通房丫头,这府上老太妃的规矩也算是严格的了,论理,通房丫头在没有怀孕生子之前,依然还是丫头,是不能和姨娘们相提并论的。而这一个通房丫头能跟姨娘们一起过来给自己见礼,可见是十分有脸的了。
打头的女子二十四五岁左右的年纪,打扮倒比其它三人要富贵些,眉眼间也自透出一份精明厉害;婧琪的样貌与她仿佛,看来便是她所出了。
观她走路与神色及同太妃的言谈,倒是沉稳大方的很,看来是在太妃的屋里常走动的人,并且像有些经历担当的人儿;门里门外的丫头婆子们对她的笑容中,有着三分巴结的意思——这对一个姬妾来说是十分不对劲儿的。
黛玉转了转心思:难不成这几年王府中没有主母,是这位姬妾协助太妃打理王府的吗?不然太妃跟前的丫头婆子哪里会看得上一个姬妾?如果真得是她帮助太妃打理府中的事情,那么此人与太妃应该有些瓜葛才对,否则太妃绝不会对一个姬妾另眼相看的。
黛玉打量完了她,倒放下了多半儿的心事儿:这样厉害形于外的人并不是最可怕的,就像是荣国府里的凤姐儿,手段是有些,并且也很厉害,但她始终也不是荣国府里说了算的人,始终只是活在太太的手底下,如论如何也翻不出去。
后面的两个妇人黛玉还没有来得及细看,她们四个人已经同太妃和水溶见完了礼,对着黛玉又福了下去:“贱妾见过王妃。”
黛玉抬手虚虚一扶:“罢了,起身吧。”
四个姬妾起身后并没有退下去,一旁有丫头托了茶水过来。打头的姬妾上前一步对着黛玉拜了下去,叩了三个头后,跪在地上抬头转身自一旁丫头托着的盘中取了茶来,然后她把茶举起,头也没有低下,只是她却没有拿眼睛看黛玉,垂着目光盯着地下道:“贱妾秦氏梅蕊敬王妃茶。”她一连串儿的动作极为自然,似乎这样做是很应当的,但是却已经不合礼法多处了。
秦氏梅蕊的话说得又急又快,偏偏又脆生生的让人听得清清楚楚,想来也不是性子平稳的人儿。她虽然口称贱妾,但是语气中对黛玉并无一丝敬意。在秦氏的眼中,这一碗茶她只是不得不敬,但是黛玉十几岁的一个小姑娘,又如此娇娇弱弱,哪里会让她生出敬畏之心。
她的茶本来应该高举过头,但是她也不过是做做样子,举了一举便算了。她连看黛玉神色如何都懒得看,这么一个小丫头,如果安安生生的做她的正室王妃也就罢了,如果想压过她去,那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黛玉听到此人的名字是梅蕊,心下便多了一分注意,老太太身边的最得宠的丫头梅香跟她什么关系呢?不过黛玉面儿上神色一丝不动的接过了茶来,她稍稍抿了一口儿算是吃过了,便把茶放在了一旁丫头托着的木盘儿上:“起来吧,赏。”
黛玉倒不是托大,也不是故意要给秦姨娘难看,她实在是有些倦了,话也就懒得多说——后面还等着三位呢,她一人多说几句,那这几个姬妾要几时才能打发完?黛玉一心想速速完事,也好回房去安歇。
这话听到秦姨娘的耳朵中便有些不满了:她在太妃跟前也是极有体面的,这个新来的王妃倒还真真想给自己个下马威不成?尤其是当着其它三个妾的面儿,让秦姨娘更是感觉跌了面子。
只是秦姨娘有再多的不满,也不能说出来,她只能满腹委屈的接过了丫头递给她的红包后,又叩了一个头起来立到了一旁。
谁让她只是妾呢?她的女儿能坐着,她每次只有立着的份儿。
秦姨娘的所为当然也落在了太妃与水溶的眼中,太妃的嘴角弯了一弯,而水溶看着秦姨娘眉头却皱了起来:这个梅蕊是要敲打敲打了,真真把自己当做正室王妃来待了?
第二个妾室上前跪倒在地上,先老老实实的叩完了三个头,然后接过丫头递给她的茶,低下头把茶高高举起说道:“贱妾潘氏春雪敬王妃茶。”
黛玉看她样貌便知道她是婧瑶的娘,看她言谈举止倒有着一分娴静,观她样貌神色也知道这是一个一等一的老实人儿。黛玉一样打发了她到一旁立着。只是黛玉不解,为什么婧玥的娘不在呢?
第三个妾室看到潘姨娘立到了一旁,便上前对着黛玉行礼如仪,未开言便有三分笑意:“贱妾陈氏露儿敬王妃茶。”黛玉接过了茶来,陈氏还轻轻道:“王妃小心茶烫手。”黛玉微微一笑:“不妨事儿,多谢你提醒。来人啊,赏。”
陈氏一笑:“谢夫人赏赐。”然后没有再多话起身立在一旁。而秦姨娘却不免多看了陈姨娘一眼:每次总是这个狐媚子多事儿!这才多早晚,她一个小丫头还没有坐稳王妃的位子,这个狐媚子居然就已经热热的脸贴了上去!
第四个应该说是个通房丫头上前照样跪下:“奴婢孙氏淑言敬夫人茶。”她是四个姬妾中最为年青的一位,长得也极为俏丽,只是看那双有神的眼睛,她也决不似个安份的人儿。她不卑不亢的说着话,做得事儿也极为得体合礼,让人挑不什么错来。只是,黛玉的眉头微微一皱,这不过是个通房丫头而已,如何能跟那三个姨娘一起过来给自己敬茶呢?
“淑言原是二姨娘李氏的贴身丫头,可惜李氏已经去世了,我便做主让你们王爷把她收在身边。因为你跟王爷的婚事来的突然,所以她这儿还没来得及请客摆酒,索性你进门了,这件事便交给你了。我这也是替你着想。她是李氏娘家带来的丫头,照顾玥儿也尽心些。”太妃似乎看懂了黛玉的心事,一边拉着二姑娘婧玥,一边叹息。
黛玉心中了然,所谓替自己着想,就是提点自己,别有嫉妒之心,要帮着自己夫君纳妾,不然可是犯了七出之条。想明白了太妃的话,黛玉便含笑点头,对着孙氏轻声说了一句:“你起来吧,看赏。”
水溶不如宝玉干净?谁说宝玉只有一个袭人?碧痕跟他洗澡算怎么回事?
还有,宝玉根本就还小,比北静王小了差不多八九岁,谁能保证在他以后的八九年里,不会有其他的丫头?袭人没过明路是另有原因,这也不能说明宝玉比水溶干净吧?(未完待续)
众姬妾拜见主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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