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书友访问新御宅屋
首页亲满天下 激疯症

激疯症

    这日夜晚,兆永悄无声息的离开客栈,到了数十里外的一座小林,突见一处闪着火光,依光前去。原来在晚饭时分,兆永收到一张小纸条要他到这里与人会合。兆永担心有诈,一路小心翼翼,不敢有大意。
    手提着油灯的正是许久不见的沉勿卓,兆永知道是他,便知他定是极为清楚自己的动向,他道:「你在这里是不是就表示你已投靠了陈家?」
    沉勿卓唔一声,拍掌说道:「猜得不错,见你模样像是已经恢復了记忆,我就不哄你,点头哈腰了。」兆永本是一想到他就忍不住勒住他的脖子,亲人之仇怎能不报,可真的见到他本人,却是没有衝动,反而一如既往的冷静。兆永说道:「兆家待你不错,为何杀我父母?」
    沉勿卓嘿嘿一笑,眼里像是在看一个笑话,他道:「我不止要杀害你的父母,我还想杀你,杀光那天我在兆家见的所有人!」他又是哈哈笑,又是说道:「如今就只剩下你了,不过我也不愁,我已是没有亲人的人了,没有掛念,所以就算我死了,也没有关係了。」
    兆永一手勒住他的脖子,沉勿卓无法呼吸,掉落于地的灯光照得他的脸扭曲至极,且其神态令人作呕,可怕至极。二人双眼对视,兆永不禁从记忆里想出一位模模糊糊的人,那人的眼神与沉勿卓一模一样,如今对上记忆中那人的眼神,兆永心中的滋味更是道不明。
    兆永渐渐松了手,他道:「你既已投靠陈家要害我兆家,想必你们也谈过条件了,陈家家主所要的东西是我兆家的残卷,东西没找着你就不怕他找你麻烦么?」随即自嘲笑一下,他道:「我都忘了你已没了家人,你已对生死置之度外了。」
    沉勿卓道:「我虽然不知你为何能活到现在,不过不管你如何压制体内毒性,一个月,绝对不超过一个月,你必死无疑,哈哈!哈哈哈哈!」
    一股恐惧从兆永心里缓缓生起,像是一隻魔兽在他的心里强待不离,然后他像是毫不在乎,无要紧的淡道:「目的已经达到了,我送你上路。」紧接着不等沉勿卓再多说一句话,兆永拔起剑鞘狠狠向沉勿卓的心口刺去。在确认他断气之后,兆永悠悠的道:「望你下辈子投个好胎。」
    兆永从他的身上搜到一个小药瓶,他将瓶盖打开,瓶口散发出浓厚的药香味。兆永怕闻了会发生什么,将瓶盖赶紧栓紧,并且收进袖口。这香味与他当初吃的那药丸味道极为相似,怕就是沉勿卓当初为给他的毒药。
    他的脸既可怕又平静,将一旁的油灯捡起掛在树枝上,也不挖土为沉勿卓埋葬,任他拋尸荒野。
    他似乎冷静又疯狂,在他毫无意识的回到客栈时,他见着玉淳风,也没说一句话,便只呆呆的看他,直到良久他才向玉淳风说声晚安。
    房内,那股令人窒息的强迫感似是催化着身体的毒素快速蔓延,兆永痛苦不堪,躺在床上大口喘息,眼眶佈满血丝。良久,兆永才吐一口长长的浊气,瘫在床上,徬徨无助的像个小孩子,望着天花板,呢喃道:「爹爹妈妈,我该怎么办?我真的好想你们。杀你们的人被我丢在荒岭,会有土狼野狗吃他的血肉,孩儿已经报仇,你们可以心安了。」
    又过了一会儿,他又道:「可是孩儿好想你们呀!感觉昨日你们还在我的身边,今日却是天人永隔。对了,爹爹妈妈,我有个心上人,我很喜欢很喜欢他,望你保佑他平安······」
    一颗颗滚烫的泪水沿着脸颊落入硬枕上,今晚的夜色很黑,黑到望不见五指,无云很浓很厚,厚重的连一丝月光都透不下来,像是兆永往前的路,黑暗似没有尽头,又好似下一步便是万丈悬崖一般,深不见底,一跌落就是粉身碎骨。
    兆永终是在迷迷糊糊的梦里见到一丝明亮,明亮中没有甚么,只有一对黑影,那身形兆永再熟知不过,那是他父母的身影。
    兆永拼命追赶却是追不上,拼命嘶吼可面前的人却是听不见,直到兆永跑累了,没有力气,他依然不放弃,最后他瘫坐在地上,眼前的人终于停了下来,两个人转过身对着自己微笑,仅是微笑没有多说其他,又继续向前走了。
    日过中午,兆永满头是汗的醒了,眼睛一睁开,还没适应从窗外洒进的明亮,便见一群人都在看着自己。恶梦说长不长,却也是睡到了正午才醒。一旁的兆雁抓着兆永的手,满眼是泪,但她勉强忍住,哽咽说道:「雁雁知道你想爹爹和娘了,不要害怕,雁雁会一直陪着哥哥,不会离开哥哥的,大哥哥跟二哥哥也不可以离开雁雁,我们三人要一直在一块儿。」
    兆永听到她这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掩盖心虚说道:「哥哥不会离开你的,我们三个会一直一直在一起,好么?」兆雁点点头,将头靠在兆永的大腿上,兆鲤一手抚着兆雁的背,一手握着兆永的手臂,信誓旦旦的道:「兄长无须担心,我已不小,能分担事务。」
    见兆鲤稚嫩却神态老成的模样,永远是能逗笑兆永的一个解苦良方。在门侧见三位幸福模样的玉淳风,不知心里想着什么,眉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加快脚步衝了出去,直到房内再也看不到玉淳风的身影,兆永才抬起头来向玉淳风的方向看去,望着那块早已离去心里却特别眷恋的人影。
    .
    「羞儿,别跑了!快回来罢!别跑了!」一名老妇人杵着与她同高的悬铃木杖,大步追赶前面蹦跳的女子,那蹦跳的女子似是个疯子,停在一桌木桌前,捧起茶壶,轻轻拍打着它。子癸辰庚瞧见这般场景,忍不住见她究竟要干什么。玉淳风此时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而兆永端坐一处细细品茶,不乱看,也不乱听。
    「儿子乖,娘亲疼。摇篮摇,摇篮摇,外婆赶紧瞧,瞧你是个好孩子,瞧你是个乖孩子。」疯妇将茶壶捧在怀里,做出摇篮的手势,好像真有一个孩儿在她的怀里,听她唱着歌谣。
    身后的老妇人受不了般,怒道:「秦含羞!你这个不孝女,你要疯到什么时候?你儿子已被我一掌拍死了,你不找我这个女魔头报仇,还在这里作甚!」疯妇一呆,喃喃自语道:「死了?姥姥说你死了,你怎么会死了呢?你不就乖乖的在这里听娘亲唱歌谣么?」她笑着对她怀里的茶壶,又再次唱起那一首歌谣。
    店里的掌柜怕吓着客人,赶紧对那老妇人下了逐客令,却没料老妇人一个眼神,掌柜的被吓的一身机灵。没有办法,只好将主意打在这名疯妇身上。他转头对着那疯妇说道:「这位······夫人,你好,我是这里的掌柜。你怀中的不是你的孩子,是我的孩子,你的孩子还在家里等你回去呢!」
    疯妇不相信,对他笑道:「胡说!你看我儿子生的与我那么像,才不是你儿子呢!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要我的儿子,要把我儿子抢走?我告诉你,我不允许,我不允许啊!」说着,将茶壶一拋,疯狂的向大门跑去。老妇人眼疾手快,两指戳中疯妇身上的昏穴,那疯妇登时瘫软无力,睡了过去。
    老妇人将疯妇安置在一旁,一双怒眼瞪向掌柜,恨恨说道:「臭小子,你坏我大事。」掌柜瞧她年纪虽大,却身手不凡,更是胆怯,但觉得自己有理,不免理直气壮了些,道:「那女的疯疯癲癲,要坏我生意,还不让我阻止了?有没有理?」说着,老妇人一挥袖,不知什么东西腾空飞来,撞上掌柜脑袋,速度之快也来不急躲。掌柜往那物什看去,竟是沉甸甸的银子,心中又喜又惊。道:「好说好说,老夫人可有吩咐?不才通通去准备。」
    老妇人好气的道:「也不用你准备,你坏我事情,像羞儿这般能说能跳的几个月也遇不上,好不容易能激她一激,看能不能再清醒半分,却被你······你!」她是气得再也说不下去。满脸通红的看着她的女儿,叹了气。
    「瞧她是有身手的,兆公子,你见多识广,可认得这二人是谁?」子癸询问道。兆永没有答话,起身向前,揖手说道:「晚辈兆恆之拜见秦老夫人。」
    当时兆家灭门血案误了兆永去溟定谷给秦老太太贺寿,这拜见参杂了一些愧疚。只不过令人奇怪的是,虽然秦老太太盛名远播,却数十年不曾出谷,此时前来怀城,不知是发生了什么。
    子癸辰庚见是秦老太太一惊,赶紧上前拜见。秦老太太见兆永,点了点头道:「我曾见过你一遍,记忆犹新,你们家的那些事我也已经听说,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兆永答道:「劳烦前辈掛心,晚辈打算将弟弟妹妹还有兆家之人安顿好。」秦老太太又问道:「你可有找玉家陈家报仇的打算?」兆永回答:「三家恩恩怨怨,是非难定,这不是一言两语就分得清,道得明的,我们认为我们没错,便不代表在他人眼底我们就是对的,他们要害我,我明白。不是我不想对他们做什么,而是自己再也清楚不过罢了。」
    秦老太太冷笑一声,道:「我秦繁一声爱恨分明,非黑及白,向来是以牙还牙的个性。他今日抢我颗馒头,我便不会拱手让给他,这个道理,你可明白?」兆永低头没有答话,秦老太太又道:「他们今日杀你父母,你也应当杀他们父母才是,是也不是?」秦老太太等着兆永的回答,却没听见任何回应,心中怒极,却也不发作,道:「罢了!你这豆腐心肠,我是教训不得了。」
    兆永说道:「不知秦谷主来到怀城有何要事?」秦老太太朝座位使了个眼神,示意兆永坐下,听她娓娓道来。兆永依言行事,子癸辰庚也坐近,听秦老太太说道:「她是我的孩子。」
    此言一出,三人皆是惊讶,都道秦老太太无夫无儿,连个传宗接代的徒子徒孙也没收过一个,竟有一个三、四十岁,疯疯癲癲的女儿。秦老太太知他们惊讶,也没说什么,续道:「这件事得从好几年前说起了。」
    「当时我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黄毛丫头,在怀城的一个麵摊工作。有一天有个流氓头子照常来收保护费,却比平常多了三四两钱,咱一个月也赚不了多少,因此我老闆跟那流氓头子打了一架,那流氓头子身宽体壮,我那瘦老闆连个拳脚也不用出就被人压倒在地。
    不怕说了给你们笑话,年轻时我也算是风姿绰约的美人儿,流氓头子对我起了歹心,要抓了我,去当他的妾室。这一整条街呀都是那流氓们的天下,每个月逼迫交的钱呀,唉!官府更是不想插手,自古以来这件事都是睁一眼闭一眼,谁去管呀?
    我那脾气也是倔的,一路上被他扛在肩上,是一阵拳打脚踢不停歇,还不停的叫骂。可我当时是半点功夫也不会,对那个流氓头子来说,不过是挠痒痒罢了。后来我遇见了一个人,一个我活了这么久唯一认过的英雄。你们可听过北凛拳客这个称呼?」
    北凛拳客秦騫在当时可谓是少年英雄,曾经进过军打了一场胜仗,后来又是凭着一套北凛拳法在江湖上叱吒风云。他同时还是当时溟定谷谷主的关门弟子、得意门生。如此响叮噹的人物威名可是半点不比现在的秦老太太少,眾人一听连串起来,秦騫当时救了年轻时的秦老太太,并且收她为徒,后来更是把溟定谷传给秦老太太。
    眾人回应了一声知道,却不明白这些事情到底与秦老太太回到怀城有什么关联,看似答案便在故事后面,便不多问什么,专心听秦老太太续道:「他见我被人抓了,闪电般的速度将我从流氓头子的手中救了,当时场面一个混乱呀!我什么也没瞧清楚,后来才知道来救我的是溟定谷的秦騫。
    他救了我,怕那流氓头子追上来,要送我回去,可那流氓头子知道我是哪里的人呀?回去了也免不了被抓了,因此我死缠烂打要待在他的身边,他很是无奈,把我带回溟定谷去。
    我在那里生活了小半个月,后来天天见溟定谷学徒习武,心中很是嚮往,秦騫他看出了我心中所想,便提议纳我为徒。我当时可不姓秦,人人都叫我阿烦,嘿嘿!是烦人的烦。他收我为徒,还给我改了名字,秦繁,繁花的繁,还随他姓,我心中很是欢喜。
    学武之人最晚七岁练起,我学功夫的时候都要十五了,很晚啦!很难进展迅速,但他待我很好,也不着急,很是耐心,我心里怎会没有悸动?于是我告诉她,我喜欢他。」
    子癸辰庚听了大吃一惊,辰庚道:「徒弟爱上自己的师父?在许城,曾有少城主爱上自己的教书先生,误了国事,许城城主大发雷霆,下令颁布法律,严惩城内所有师长与自己学徒相恋。许多城纷纷效仿。虽然时过境迁,这一二十年来已少有对此说三道四,可当时······夫人这是······」
    秦老太太叹一口气,说道:「可不是么?当时把我给害惨咯!你说,爱一个人有什么罪?偏偏那许城的少城主误了事就要全天下同他一起陪葬,我若生在与他同一时代,我偏闯入宫中活剐了他不可。」
    她这番言语实在太令人骇然,正想阻止,却见秦老太太眉眼中多了几分惆悵,又是叹道:「我若再早生一个几百年,可能连他的面也见不着,不过我要是再早生个十几二十年,不!我当初要不是答应了做他徒弟,也不会是如今这般境地。」
    一瞬间,秦老太太的眼神像极了她疯了的女儿,三人怕他魔怔,要说什么,秦老太太又振作起来,说道:「人生不可逆,说这些作甚?反正他起初是不同意,可女人一向看得很准,他也喜欢我,于是我们俩······再后来便有了含羞。」
    「当时他已是溟定谷的谷主,我和羞儿成了秘密,被藏着,怕被知道了惹了一堆麻烦事。又后来,他死了,谷主这个位置便交到我的手上。当时羞儿不过两岁,我一个女子要管谷内诸多事宜,实在忙不过来,因此没什么照顾羞儿。这一点,羞儿是很怨恨我的。
    羞儿十八岁那年,偷偷离开了溟定谷,遇见了一个人,那人我至今查不到他是谁。羞儿似乎对他一见钟情,这段事我也不太明了,只是曾听过羞儿说过。
    玉卿那一会儿是怀城的准城主,为了拓展人脉,他日日巴结权贵,又再后来,欠了些钱,怕损毁了名声,到处杀人灭口。我那至今没见过的女婿便是其中之一。
    我令人将羞儿找回来,才发现她竟怀了身孕,此时的她时常恶梦,久久不能脱身,每日每日喃喃自语。那时他还没病的如今这般重,还能正常言语。后来羞儿生下了孩子,出生当日流星坠落,都道是有奇人降世。这孩子成了瞩目,我怕眾人要寻这孩子的身份,便狠下心来带着这个孩子回到怀城,遣入城主府,逼玉卿为当年的事情负责,认那孩子做亲生儿子。我还砍下他一根小指头,对他道:『我要是听到有人说这孩子并非是你生的,可就不是剁去一根手指这么简单的了。』
    我武功在那时已是不同凡响,城主府的兵岂能抓到我。我走之前丢了一个宝剑在城主府,道是我那孙子长大,务必交到他的手里。」
    说了这些,三个人隐隐约约猜出秦老太太的孙子是谁,若是她所言非虚,玉淳风即有可能便是秦老太太的孙子,而秦含羞就是他的亲生母亲。
    秦老太太见他们听到这里已经呆了,冷笑一声:「没见过世面的傢伙,这么个离奇的事,也难怪你们这个反应。反正这里离城主府那么远,我说玉卿那廝的坏话也没什么关係,这么多年了我也不怕!就在上个月,我听闻玉卿的儿子来到了南怀城,并且还下令说要抓他,要与他断绝关係,这怎么得了?我立马寄了一封信去,果真他收回成命。只不过我听闻那孩子依然流落在外,便要去找玉卿一个说法。最近也想,这件事过去这么久,也没人在意多年前出生的那位婴儿是谁了,于是要带着含羞让他们母子见上一面。
    羞儿三年前被我一顿骂,神智竟恢復了不少,以前总是不说话,现在清醒时能说一些了,我便想再激她一激,可每当要激她,她又不说话。这次我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却被掌柜······」
    秦老太太恶狠狠的瞪向掌柜,原本忙得不可开交的他似乎感受到杀人的气息,畏畏的往秦老太太瞧去,发现她正瞧着自己,吓得假装什么也没见到,继续忙活。


同类推荐: 仗剑斩桃花美人仙尊的小玩偶丢了龙使[御兽]执子之手gl[修真]国民女配之抓鬼天师病美人师兄有尾巴地府团宠五岁半宿敌竹马竟成我道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