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七公主年纪还小,身体也更弱,他每次给的药都会更细更难弄。
等了会儿,她带着药方和药离开了医馆。
老郎中哼着小曲儿,吩咐小厮和徒弟早早关门休息。
他把凌乱的桌面上的东西一一收起来,收到木匣子时发现,那对小药瓶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他弯下腰四处找了找。
“师傅,您找什么?”徒弟凑上来要帮忙,“徒儿帮您看看?”
“不用不用。”
老郎中拍拍手嘿嘿笑笑,摇摇头高声唱了句:“愿此生终老温柔。”
他咿咿呀呀唱的婉转,元衿在门外都能听见。
“他唱的什么?”元衿不喜欢昆曲,问的是青山。
“长生殿,这老头胆子真大。”答的是舜安彦。
作者有话说:
回来了
第84章
元衿回眸,挑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长生殿是康熙二十七年的作品,本是挺好的一部昆曲,但后来在孝懿皇后祭日上演触了律法,作者被贬此戏被禁止,据说南边不少达官贵人私下自家养的昆曲班子会演,但京城中很多年都没流传过。”
外省不比京城,尤其是满人,朝廷嘴上说满汉一家,但满人理论上和实际上都是皇帝家奴,皇后祭日除了国礼还是家礼,挤满了大半个京城的满洲勋贵会更在意此事。
“哦,你们佟家的皇后。”元衿不屑笑笑,指指舜安彦,“啧啧啧,佟半朝,了不得,你怎么投胎都是对的。”
舜安彦不计较她的阴阳怪气,牵过她马的缰绳,调转马头往前门方向去。
元衿的马本就是他送的那匹,之前都是舜安彦自己喂养打理,不但这时被舜安彦牵着就走,而且转头时还甩甩鬃毛和舜安彦碰了碰。
和彦寻那只猫一样,胳臂肘往外拐。
元衿没好气地在后面不停地翻这匹马白眼。
舜安彦就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声音从前方传来:“别白了,有事骂我,别怪马,它们何辜。”
元衿劈手打了下他的后脖子,他还是没躲。
“你怎么知道有事?”
“没事您干什么都到书斋了调头就跑?”
“我是去医馆看病。”
“您闻到了我泡的咖啡味。”
元衿舔舔下唇,不言语。
她是闻到了,更浓更香的咖啡味,有股非常浓烈的萃取感,和平时掌柜做出来的不一样。
这样不同的样子,元衿觉得只有他会。
到了书斋前,舜安彦栓好马,比了个“请”的手势。
元衿没推辞,走了进去。
但凡元衿来,这个店都不会开张,今儿更是,舜安彦早早就让掌柜关门大吉。
偌大的店面豪华雅致,却只有照顾他们两个。
元衿走向靠窗的位置,那里前一阵搬来了一张法式沙发,软绵绵能托住腰,最得她喜欢。
“要不要我去宫里求一下,给您疏峰那里也搬一张。”
舜安彦见她躺的舒服,顺口问道。
元衿摇头,手撑在沙发靠背上,眉间满是郁郁的神色。
舜安彦倒了杯咖啡,放在她面前,给自己拖了个小凳子,坐在她不远处。
元衿瞟了他眼,“鄢少爷,你干什么?”放着满屋子的凳子不坐,找个还没过他小腿的木板凳窝着,弄得和她故意罚他坐一样。
“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先委屈起来。”
说完他都笑了,自己怎么就在元衿这儿弄得这么卑微。
元衿哼了声,继续歪着看风景不搭理他。
舜安彦摸不着头脑,等了好一会儿,只能换个话题:“公主,要是心里不舒服,要不我给您找个酒?”
“酒?”
“葡萄酒。”
舜安彦起身去拿了一瓶回来,“传教士张诚他们拿来的,法国波尔多原产,走过好望角到印度再走南洋到广州,两年才有一批到京城。”
“传教士还喝酒?”
“他们用来做礼拜的圣餐里的圣酒。”
舜安彦起开瓶盖,又找了两个杯子倒上。
不怎么纯净的玻璃杯,但能看清紫红色的液体在杯身里晃荡,像她烦乱的心绪。
元衿取过,仰头喝了一大口。
“诶,喝慢点啊!”
元衿喝的急,大半杯瞬间消失在唇间。
许久没喝,元衿顿了会儿,咳嗽了一声,才把剩下小半杯尽数也喝了下去。
这喝法,是有心事的喝法,舜安彦根本劝不了。
好在她连喝两杯,便住了手,只是撑着下巴,迷迷瞪瞪地看着窗外。
寂静窗前枫叶浓,去年修葺时在窗边种下的枫树瑟瑟而动,在西风中不堪摇落。
一幅叠着惆怅忧愁的景象,和元衿满身散发的情绪很合拍。
“唉……连景色都这个德行。”
元衿带着点酒气抱怨了句。
舜安彦又起身,去拿了点点心来,还有一篮子面包,也是他和传教士去要的方子。
“再试试这个,有点硬,口感不太好,你勉强吃点。”
元衿早起到现在也没吃什么,随手扒拉了几下面□□,往嘴里送了点。
熟悉又陌生的味道散开,元衿红了眼眶,吸了吸鼻子。
还是委屈。
舜安彦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不然今儿自己这罪过要摘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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