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
瞿白眼尖地看到,曲靖说走的同时,瞿青就利索地要拉着姬月跟上,只可惜,实力差距摆在那里,手上青筋都蹦出来了,也没能拉动姬月丝毫。
等五云山的最后一个门人都走开了有十步远时,姬月的黑色长袍才贴着地面轻轻舞动了一下,瞿青看了看她,眉头紧蹙,像是压抑着浓厚的不满,却终究没有出声,只双手抱胸,偏转了脑袋,冷眼看着林子中他同门师兄弟们渐行渐远的身影。
姬月回头看了看瞿青,终究没踏出任何一步,只静静伫立在瞿白对面,虽然瞿白看不到姬月的表情,但是单凭感受,他也能察觉对方那逡巡在瞿言和瞿语身上的贪恋的眼神。
瞿言自被瞿白哄骗了以后,一直都乖觉地将脑袋埋在瞿白的脖颈之间,而小娇气包近来被瞿语训练的新的一大成果,就是只要勒令他长时间一动不动地保持一个姿势,他最后都会选择睡觉来完成你的指示。
是以,两个小崽子,瞿言早趴在瞿白肩头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了,而瞿语则一直拧着小小的眉头,表情严肃地看着对面罩着黑兜帽的姬月。
瞿白看着这样的场景,喉头紧了紧,心里涌起难以描述的滋味。他不知道瞿语那双忽然变得沉寂的眼睛里纷杂闪过的情绪到底该怎么归类,他也不知道对面的姬月事到如今到底在脑子里装了些什么。
可是,对于这两个孩子……瞿白抱着瞿言的双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双方陷入一种怪异的僵持中十数秒后,瞿语忽而对着瞿白开口:“爸爸,为什么我们还不走?”
瞿白明显能感觉到整个藏在黑袍子中的姬月心神受到极大重创,但表现出来的不过是袍子随风摆动了几下的样子,瞿白眼神暗了暗,牵起笑容,看着瞿语道:“就走。”
伫立如桩的姬月重新牵起瞿青的手,拉了拉,瞿青冷漠的神情恢复一种平淡,他低头扫了一眼姬月,拉着她朝着五云山门人离去的方向走去。
等到两人的身影被重重叠叠的林木给掩盖了过去后,瞿白不自觉地呼出一口闷在胸腔里的浊气,抬眼对正低头看他的胡夜对视了一眼,正准备抱着两个孩子继续朝他们之前的方向走去的时候,瞿白的意识海中忽而传进了一个飘渺的女声:“……孩子们很好……谢谢……你……”
瞿白狠狠一怔,脚下步子都不禁停了,回头看着早不见任何人身影那片林子,除了死寂般的无声,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胡夜问,“姬月传声给你了?”
瞿白诧异地看向胡夜,“你怎么知道?”
胡夜轻笑出声,看了看自己怀中正以一种“我一点也不关心你们说什么的”态度,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们二人的瞿语,“好歹也算是同族中的同族,多少还是了解她的。”
“说什么了?”胡夜看着瞿语,问着瞿白。
瞿白了悟地笑了笑,也看着瞿语,回答道:“说两个小家伙很好,很可爱。”
“切~”瞿语被两个大人的意有所指的态度弄得十分不自在,焦躁地挠了挠腮帮子,撇嘴发出不屑声,然后烦躁地对瞿白道:“你们在说什么女人不女人的,你们都已经互相有了对方了,还想什么女人?快点走,快点走!要被人超过了!”
“……”瞿白顿时窒住,缓缓地转头怒视胡夜――这谁教他的?
胡夜无辜的耸肩――不是我,是我徒弟,秦怀。
瞿白蓦而悲愤――难怪青轩总习惯性地抽他,那小子确实欠抽,看看他都教了他的两个小崽子什么东西?!
“哈哈……”胡夜开怀地大笑,将瞿白圈到自己的怀中,低头去蹭瞿白的脸,想稍稍化解他脸上郁闷的表情。“好了,好了,我们该走了。”
“走?走去哪?从一片空白之地转换到无边无际地雨林,差别只在有没有一个奇特的生物追杀,这第二阵的微妙,我到现在都没发现,走去哪?”瞿白带着些赌气意味地咬牙道。
“这就是第二阵的微妙。”胡夜将他们一家四口全部禁锢在自己的臂弯中,忽而道,说完这句话后,便示意瞿白伸手环住自己的腰。
而后,眼神凌冽地直视着他们面前的半空,声音谨严地念道:“咄!”
“喝!”瞿白和瞿语双双倒抽一口冷气,被眼前忽而涌现的画面给狠狠吓了一跳。
胡夜口中的令诀刚刚落下,一群僵直灰白的尸体,漂浮在半空中,双目瞠裂了眼眶,眼珠子都是猩红的血色,在忽然现形的一刹那,瞿白甚至能闻到他们身上那种腐烂的味道。
这些浮尸在现形的一刹那,也像是突然发现了瞿白他们的所在,僵硬,但异常整齐划一而动作迅捷地朝他们扑过来,那种行动间因速度快而带起的风感,将这些生物身上那种破败浓厚的腐烂味全部带到了瞿白的鼻子前,真实的差点让瞿白呕了出来,甚至让瞿语哇地一声惊叫出声,同时也惊醒了瞿白肩膀上熟睡的瞿言。
画面只闪现一瞬间,在瞿言揉着惺忪的睡眼立起他的小脑袋时,画面又全部消散。
“那是什么?”瞿白惊疑未定地看向胡夜。
胡夜勾起嘴角,觉得此刻在他面前不断露出各种真实情感和表情的瞿白尤为可爱,也尤为的让他想……蹂躏。
“这就是第二阵的玄机。”胡夜终究忍不住伸手,搓揉了一把瞿白的脸颊。
“什么意思?这第二阵难道是幻象,真正的危机其实是这些一直潜伏在我们身边,但我们却看不到的……僵尸一样的生物?”瞿白排开胡夜的手,充满困惑,同时也有些戒备――只要一想他身边其实都是这些看不到的恶心生物,他就觉得自己的皮肤忍不住发痒。
但是,就在前一刻,胡夜还告诉自己,这里的一切并不是幻象,可现在……
“不,穿过第二阵其实十分简单,我随时能带你们穿过无。第二阵自然不是幻象,但你刚刚看到的也不是幻象,那是第三阵的情景。第二阵就是这个迷宫一样的雨林,除了耗费一点精力,其实这一阵中,我闯练至今,也没有遇到过什么危险,但是,也正是因为这样,人容易变得松懈,在跌入第三阵的一刹那,陡然对上这些生物,还真不好说生死。”胡夜挥挥手,劈断了近前的一棵大树,带着瞿白从他开辟出来的路往前走,迷宫最好的走法,就是直线了。
“这么……险恶?”瞿白知道自己此刻脸上的神色一定称不上好看,幻星大阵布下的原来不止是阵法的奥秘,还玩了一把心里战?瞿白顿时觉得自己再阵法上的造就,大概永远难望这位古神的项背了。
“还不止。第三阵中除了那些动作迅捷而且几乎是不死的生物外,还另有玄机,任何人,进入第三阵,功力都会被抑制到只能发挥三层左右。”胡夜解释,“这才是幻星大阵的九死一生局。不经此局,第四阵中的种种硕果哪有那么容易摘取?”
“所以,你现在要做的是……抱紧了瞿言,同时,抱紧了我,别松手!”胡夜忽而将瞿语甩到自己的背上,该抱为背,然后将瞿白拉进自己怀里,亲自拉起对方的手固定在自己的腰际,郑重叮嘱。
“我们……要破第二阵了!”
第八十一章
“呼――呼――”瞿白狼狈地拎着两个小崽子的衣领,三人接连跌坐在地上。他的发丝凌乱地耷拉在额前,衣衫上尽是尘土和不知名的各种污秽物,他一边大口粗喘着气,一边看向一旁比自己更狼狈的胡夜,想起对方最后那一刻的表情,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畅快,忍不住大笑起来。
两个小崽子也从惊骇的浪涛里回过了神,眼神晶亮地看着瞿白和胡夜,不但没被第三阵中的阵仗吓到,反倒生出了一些跃跃欲试的情绪,好似还想再来一次大冒险似的。
等到瞿白大笑起来的时候,两个小崽子也像是受了瞿白的感染一样,忍不住跟着咯咯笑了起来。
胡夜面无表情地看了眼笑得很是开怀的父子三人,眼底飞速闪过浓厚的懊恼,却又实在对这父子三人没一点辙,最后只颓丧地耙了耙头发,招呼那边笑得捧腹的父子三人,“洗澡去,一群脏货。”
瞿白拉着两个小崽子起身,脸上的笑意尚未完全收拢,但也知道不能再放肆,不然他们家的这头妖兽就真的该暴走了。
虽然,这个妖兽现在狼狈状是十分难得一见的,也确实很值得他取笑一番,但见好就收是他和自家妖兽长期以来斗智斗勇磨练出来的不二法则。
“我们这可是在闯阵……”去哪给你创造条件让你洗澡?
瞿白以带笑的眸子扫过胡夜,将他的难堪和狼狈的现状全部收揽在眼底,第三阵中的厮杀,虽然四人早做了心理准备,并未如其他无知者在一开始因为松懈就被那群生物给剿灭,但终究双拳难敌众僵尸。
在厮杀途中,为了护住他身边的瞿白和两个孩子,在源源不断的僵尸袭来的猛潮中,胡夜的脸上身上都不可避免的被僵尸爆开时腐烂的尸水和恶臭的腐肉给附着上了。
胡夜是妖,这一点瞿白早有认知。但是,比之其余妖族,比如他身边的胡止牧和青轩,化作人形时的胡夜,身上兽的习性几乎不见。
甚至,还带着点极端化的人的怪癖和嗜好,比如,对洁净度和美的追求。
胡夜幻化出来的人形,褐色皮肤,深邃五官,身材高大而健壮,整个就一异域王者的风采。起先,瞿白一直以为这是因为胡夜本体是黑狐的缘故,所以幻化出来的人形肤色呈现出性感的褐色。
但时间久了,瞿白才发现,妖族幻化出来的人形其实与本体几乎全无关系的。也就是说,即使你本体是一只雪白的肉兔子,也可以幻化成拥有虎背熊腰形态的人类。
而这十来年的时间相处下来,瞿白也总结出了胡夜的一些审美偏向――终年只愿套亚麻色质的宽襟罩衫,考究的裤子和布鞋,再加上一个褡裢,其实就是一种简版的西亚王族的装扮。
终于,在一次与胡止牧闲谈中得知,胡夜能幻人形时,曾经到俗世观察了好些皮相上乘的人的身形和面貌,做幻形参考所用。
但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胡夜倒表现得对幻化人形一点兴趣都没有,曾经一度都不愿幻人形,宁愿永远保留着兽身继续修炼,即使兽身修炼很艰难,也没能改变他的想法。
直到有一天,胡夜忽然就幻化出了人类的形态,还是这种根本不像他们这些小妖们在俗世观察到的人形――褐色的皮肤,深邃的五官,高健的身材,虽然和妖族的大部分人幻化出来的人形都不相同,但胡夜却像是真正满意了一般,再没有变换过形态。
现在,由瞿白看来,倒觉得胡夜当初化形并不像胡止牧他们猜测的那样,是以妖的心态在藐视人类,所以懒得化形,简而言之,其实就是没看到能符合他审美的人类外型,索性还不如维持他的兽型。
是以,这些年相处下来,瞿白心里对胡夜的定位,除了强大、恶劣外,还有怪异的审美,和那种隐匿很深的扭曲的洁癖和自恋。
虽然这个男人肯定不会承认,但是,单看看他对穿衣的执着,他对居室环境的要求,以及他那看似普通,其实无时无刻不充斥着微微灵风,而轻轻飘舞充满一种自然灵动状态的衣襟。
瞿白笑,倒并不是笑对方为了保护他们而弄得如此狼狈,期间惊险,也只有现在破除了第三阵来到第四阵以后,回想起来,才觉得其间是如此险象环生。
尤其是最后,胡夜带着他们父子朝连接点跑动时,僵尸中忽而冒出的类似尸王的那具老尸,行动迅捷且不说,他的毒液一旦沾染到两个小崽子身上,小崽子是生是死就得听从天命了。
也正因如此,胡夜才没有闪躲尸王爆开时飞溅的尸水,硬生生以自己为盾牌,将瞿白和两个孩子护在了后面。
瞿白笑,是笑胡夜的脸色,尤其是胡夜在挺身而出挡在他们父子三人时的脸色,那一副“豁出去,死就死”的表情让瞿白回想起来,实在忍俊不禁,这可是他这么多年从未在胡夜脸上看到过的表情,无论是对上中和堂还是和人修各势力对峙时,都没有。
“这是第四阵!”胡夜睨他一眼,瞿白脸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让他涌起点想咬牙的冲动。他的唇线抿得紧实,准备伸手要去抱起瞿语,却被小家伙嫌弃地捂着鼻子一躲。
“我自己能走!”瞿语高声宣布着,说完,还偷偷瞥了瞥胡夜的神情。
“……”胡夜伸出去的手狠狠一僵,收了回来,更坚定了要立即梳洗的念头。
瞿白赶紧上前安抚着妖兽的“受伤”的心灵,“你身上毒液和尸水都未洗尽,容易感染孩子,你既然说这里是第四阵,那一定有梳洗的地方,是吧?我们走吧,走吧……”
胡夜下颚紧了紧,虚虚地看了他一眼,倨傲地板着脸,起身甩袖,旋身走在前方,瞿白立即一手抱起瞿言,一手拉着瞿语跟在他身后,笑容全部从脸上敛去,除了眼底轻忽飘过的笑意外,也是一脸严肃地模样。
时至此刻,瞿白才有了打量这第四阵周围环境的心态――第四阵,若不是搭着胡夜这个顺风船,都不知道他能不能挺过第一阵呢!
这一路看似简单,几乎都没用到他出手的机会,但自知之明,瞿白还是有的,这看似简单的一路走来,不过是再在证明了,实力才是一切的真理。胡夜有实力,所以才能护着他们走到这。
能在第一次闯阵就走进第四阵,已是大幸!瞿白一边在心中感慨,一边留心着身边景物的变换,只是这一凝神打量,立即让瞿白目瞪口呆。
若说第二阵还只单单是个将整个雨林搬进了阵法内,那么这一阵就完全是天人所为的大手笔拼接了。
此间,无论是花草灌木,甚至大到周边的每一颗参天大树,小到美一株树下的草籽,全部都是当下修真者们可遇而不可求的灵植――天地涵养的灵植,而不是人工栽植的。
瞿白一边跟在胡夜身后疾速前行,一边暗暗用内息探视着四周。只因他越走越觉得这一阵中的种种排布,和他们一家人在后院意脸隼吹男⌒土橹不地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以他对现世修真界的了解,现在的地球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灵脉或者地界,能支撑得了这些对灵气浓密度和纯净度要求完全不同的植材共同生长。
即便是他家那一方小小的院落,也只是前期在灵植灵材的生长初期,一概扔在布置了大阵的后院中统一育苗发芽,但到了后期,很多珍稀的灵植生长几乎停滞,全部都是一副蔫蔫的样子,才让瞿白明白,聚灵阵确实是个逆天神器,但也并不是完全的金手指,还是要靠人工去精心培植。
后院之所以在十来年后的今天保有那样的生机,其实都是靠他在后期不断更新小阵法才达到的――同时依据灵植在生长后期的需求,每个珍稀的灵植都是特地在它们的周围布置了各种小型阵法。
但,现在,走在这个像被神之手搅动过的奇特灵地里,瞿白除了震惊外,已经找不到任何合适的词汇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因为他已经暗暗地探视过这里的每一株植材了,无论是参天古树模样的还是凋敝得野草模样的,完全没有发现这些植材附近有阵法的痕迹。
这就是第四阵,难怪啊难怪,这古神遗迹,即便是在万法时代,大概也算得上是一处宝地了,更别说如今这个时代。
瞿白开始相信胡止牧对自己说的话,是写实而不是夸张了,“每每开阵,从第四阵到第六阵,一定会如蝗虫过境,被啃噬的寸草不留。”
这简直就是当下那些被资源枯竭弄得绞尽脑汁的修士们的天堂,是他们的宝库,三百七十年开启一次,每每开启,无论上一次掠夺得多么过分,下一次照样会重新布满这些珍稀的灵植。
这到底是神迹本身?还是古神布阵太过高妙,以至于他完全没发现阵法培植的痕迹?瞿白跟着胡夜,愈往里走,心头那种跃跃欲试的骚动愈难以抑制。
就当瞿白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长在一株参天大树树根处的类似菌类的植物再也走不动道时,胡夜也恰好停了下来。
“到了。”胡夜转身,看到瞿白傻愣的样子,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一直板着的脸,终于缓和了一点,眼底虚虚飘过了对瞿白这幅表情的无奈,他勾起嘴角,道:“看来,我们运气还不错,这天耳芝可不是三百七十年就能长成的,看来,上一次开阵时,它‘幸免于难’了。”
“这真的是天耳芝?”天耳芝,修真者度天劫时,瞬间补充灵气的珍稀植材,瞿白一直觉得,当下的地球肯定是早已灭绝了的,却不想,居然在这里看到。瞿白眨了眨眼,缓缓偏转了脑袋,直直地与胡夜对视。
但,这一转头,却被胡夜背后的景象给粘住了目光,那是一阵豁然冲入眼帘的银光,闪烁飞动,宛若银龙盘踞,凭空出现一般――这阵法中居然连如此灵动的湖泊都容纳在其间,而且还是这种像盛满了琼浆玉露的湖泊!
这根本不是一般的湖泊,那湖水呈现出来的银白的色调,根本不是水面的反光,而是湖泊本身就具有的颜色,而那湖水所逸散出来的浓厚的灵气,差点就让瞿白误以为,这根本不是一片湖泊,根本就是一片灵液。
瞿白想,他大概知道了,这满阵的灵植到底是如何培育出来的。这奥妙,恐怕就在这湖泊内了。
他的眼中惊讶和震撼接连闪过,神识已然被那一片景象给吸走了。就连瞿言哼哧哼哧从他的手腕中“逃脱”和瞿语一起,兴奋地挪着小短腿往胡夜背后的地方跑,他都没意识到。
两个小崽子带着亮闪闪的眼神,只差一步就要通过胡夜的身旁跑向他后面那一处吸引了他们的地方――湖泊的所在地时,却被胡夜忽然隔空一个术法给拦住了去路。
两个小崽子被失重地漂浮在半空中,眼中承载着浓厚的不解看向胡夜,瞿言更是直接,挥舞着自己的四肢像游水一样,想朝胡夜游过去,巴住他的大腿或衣襟,撒个娇卖个萌什么的。
但随即就被识破他意图的胡夜给定在了那里,他冷声喝道:“不想要命了,我一身毒物和尸水。”
胡夜声音中饱含着浓厚的无奈,像是两个小崽子横冲直撞的行为带给了他无尽的苦恼,他却没有一点办法。
瞿白终于回神,看着两个小家伙像乌龟一样,懵懂地飘在那里,不禁莞尔,走过去挥了挥手,将两个小家伙放到了地上,揽过了小家伙们:“真后悔带了你们两个小崽子来,横冲直撞的,也不怕你们这一身小肥肉喂了鱼。”
自古福祸相依,珍宝和危险总是并存,这盈盈一湖泊的琼浆玉露般的湖水中,除了这浩淼无尽的灵气,肯定还有数不尽的危险。
否则,依照前人的态度,这湖泊大概早已被人抽干,亦或者,这湖泊早就被抽干过,只是也在这三百年间重新盈满了。瞿白随意地在脑中猜测,但是禁锢住两个小崽子的手却一点不敢放松。
“鱼?”瞿言眼睛一亮,接而说道:“我饿了。”
“……”
第八十二章
“里面还真的有吃人的鱼?”瞿白哑然,听了胡夜的解说后,小娇气包也不敢吵着要吃饭要吃鱼了,瞿白不由有些欣慰。
还好,傻是傻了点,但好歹还是识时务的,照胡夜所说,那里面的“鱼”早就不是“鱼”这一概念可以解释的了,巨大得几乎盘踞了整个湖泊且速度飞快,常人难以企及的鱼,除了上古神话中的鲲以外,也就今天,他算是听了一耳朵新奇了。
“那现在怎么办?你不是说还要洗漱?”瞿白看了看那片宛若逸散着神女光芒的湖泊,心中涌起些许不甘,这阵法的奥秘也许就全在湖中了,眼看奥秘就在眼前,却硬生生要为不知名的危险却步。
胡夜微微偏了偏脑袋,嘴角逸出一丝清浅的笑意,“偷。”
“偷?”瞿白父子三人满脸茫然。
偷?偷什么?怎么偷?这阵法不是古神布置的吗?古神早已不知所踪,这阵法中的一切都是无主的吧?
胡夜看着父子三人的表情,愉悦地笑了,对着他们勾了勾手指,让三人靠近自己,从自己的角度往湖泊那边看去。
“湖泊中巨鱼虽大,但终究没有脱离兽型和兽识,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不动这湖泊,其实和你想得差不多,这满逸灵气的湖泊,指不定就是这阵法排布的源泉,再贪婪的修士,也知道不能竭泽而渔的道理。所以,这湖泊以及湖泊中的巨鱼,来此闯阵的修士,只是没有动罢了,却绝不是拿巨鱼毫无办法。”
瞿白听着不由点头,想来也该是如此,世道万物,即便你再强悍,摆在人的欲望面前,都宛若蝼蚁一般渺小。巨鱼虽听着好似十分难对付,但对于整个修真界来说,却也不一定毫无办法。
“那现在我们……”到底要做什么?偷什么?难不成是从那条巨鱼手中偷点湖水?
瞿白疑惑地看向胡夜,湖泊的奥秘对他还是很有吸引力,但是听了胡夜的话,矛盾主次他还是能分得清的。
“分清主次,先获取我们想要的,之后再做打算。暂时无需和湖中之主起冲突,与其和湖中巨鱼争斗,还不如留着精力,从这阵法内多收集点有用的东西,目前看来,这一片区域还没有其他修士进入,再耽误一段时间就不好说了。”胡夜一边说,一边挥手将近旁的一棵树给劈断,然后中间掏空,转眼间,实心的原木被胡夜意脸闪司薮蟮脑材就啊
“等着!”胡夜扔给瞿白父子三人一个静待一旁的手势,然后单手托着木桶漂浮到湖泊上方百八十米处。
大概是担心离湖面太近,容易和湖水中的巨鱼起冲突。瞿白和瞿言瞿语两个小崽子一起仰着脸看着半空中的胡夜。
在逸散着柔和的白光的湖泊映衬下,一身血污的胡夜像被度了一层光,熠熠生辉,看得瞿白忍不住勾起嘴角,心里默默念想着――还真是去“偷水”,不过,即便是偷水这么不正人君子的举动,即便这只妖兽身上沾满了血污,即便……
无论有多少即便,这只妖兽也还是明亮的能闪瞎他的眼,让他越来越难以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只见胡夜悬浮在半空中,单手举着木桶,另一手结印对着湖面随意指点了一下,湖水就像被赋予了生命一般,从湖面的正中央汇成一股小小的水流,自下而上地朝他单手托举的木桶中汇去。
“哇――”两个小崽子看傻了眼,张着最愣愣地发傻,为这一幕颇具油画色彩的画面,也为那一股小小的水流虽溢出的引诱人心的色彩。
眼看着巨大的木桶中即将盛满湖水时,胡夜的脸上也不禁飘出一抹会心的笑意,突变发生在一瞬之间。一直平稳安静朝木桶中汇集的水流,猛然间变成一道水箭,射向胡夜和他手中的木桶。
一直关注着胡夜行止的瞿白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瞳孔一缩,齐声喝道:“小心!”
胡夜当机立断,身形于半空中飘飘乎一闪,将已有七分满的木桶朝瞿白处扔去,“接着。”
瞿白跳起到半空中,稳稳接住木桶,木桶中水液分毫未溅洒出来,瞿白反手打转,将木桶旋转着置于身后,立即回身看向半空中的胡夜。
湖泊像突然发了疯的牛群,明明什么异样都看不到,但湖泊中的水却像被赋予了人的意识一般,汇成一个个水箭,充满力度和速度地朝胡夜射去,一瞬间,胡夜所逗留的上空呈现出万箭齐发的阵势。
虽然都是水箭,但水中所蕴含的力度和灵气,瞿白相信,被这样的箭射中,即便是高超如胡夜,也着实够呛。
有那么一刹那,瞿白觉得自己大概都忘记了呼吸。
事情发生前后不过数秒,但对于旁观的瞿白来说,一切都像慢镜头一样,水箭的速度和其中透出的杀意,胡夜的每一个动作和脸上那种危险凛冽的表情,一丝一毫全部倒映在瞿白的眼底。
他看到水箭源源不断地从湖面凝结而成,朝胡夜飞去,速度快得就如同光一般。同时,他也看到胡夜抽出自己的黑刀,飞速地横挡在胸前,硬生生击毁了其中几股直面他胸膛而去的水箭,水花当下四散开来,像星尘重新跌落到湖面中,平静的湖水被大股大股落下的水珠和水柱击打地失去了平衡。
第一波水箭被胡夜挡下后,他一点也不恋战,当机立断地旋身朝瞿白他们这边飞来。
但就在胡夜飞身离开湖泊上空的一刹那,湖泊忽然整个也腾空了起来……不!不是湖泊,而是几乎有一个湖泊那么大的,乳白色的“鱼”。
瞿白惊愕地看着从湖水中跃出的那条“鱼”,这世间居然真的有……
“九州鲤?!”
“什么?”胡夜恰好落到瞿白身边,感知到背后有庞然大物投下的阴影,回头的一瞬间,恰好目睹一直巨鱼在半空中短暂停留的一幕,在巨鱼重新跌落到湖泊中,溅起巨大的浪花的一刹那,他也听到了瞿白的惊呼声。
九州鲤?那又是什么?这条巨鱼的名字?
湖泊中的水像小型瀑布一样,被巨鱼的身躯冲击地高高地飞扬到半空中,然后四外落下,胡夜瞿白和两个小崽子都不可避免地被淋了一身。
瞿白和两个小崽子尚且没有什么,反正本就有要梳洗的打算,现在被淋了个透彻,也不过就是个梳洗早晚的事。
但胡夜却像是忍耐力被挑战到了极限,飞溅的水花将他浇了个透彻狼狈的同时,他额上的青筋突突地爆起,“什么鲤不鲤的,我要杀了它!”
“等等,不能杀!”瞿白眼疾手快地拉住了胡夜。
“不能杀?”胡夜危险地眯眼回视瞿白,咬牙道:“最好给我一个不杀它的理由。”
“……”瞿白慢吞吞地松开拉住胡夜胳膊的手,看了一眼湖泊的正中央,湖水经由一连串的变动,早不复一开始的静谧和祥和了,水中涟漪不断,一圈圈荡漾着的波光,比静谧时反而更加吸引人的神识。
“那只九州鲤才是这一阵的奥秘所在,鱼死了,这阵法差不多再也不会有由枯复荣的奇异了。”瞿白不紧不慢地解释着,随着他的解释,他自己脸上也浮现出一些十分奇特的神情,喜不像喜,惊不像惊。
胡夜听了解释,怔忪了片刻,像是从未想到,瞿白举出的会是这样一个理由,他站在那里,看着瞿白良久,眉头忽而蹙起,定定地与瞿白对视,“怎么……你又知道了这么个……生物?”
瞿白眼神飘忽地和胡夜对视上,嘴巴无声地开合了几次,神色怪异至极,犹犹豫豫地开口道:“说来……可能很不可思议,但是我突然觉得……这个古神也许离我们没有那么遥不可及。”
胡夜不解。
瞿白也有些烦躁,他挠了挠下巴,看了看两个正睁着大眼看他的孩子,然后看向胡夜,“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只是怀疑……”
“先不说其他,我练得青元总纲你也是知道的,就你看来,青元总纲上的心法秘诀,放在万法时代能不能在众家所长中占得一席之地?”瞿白也不急着往下细说,只先反问胡夜。
“何止一席之地,能如青元总纲这样,遮掩周身灵气和功力,晃点其他修士的心法,根本是闻所未闻。即便是万法时代,这样的功法心诀,不说能铸造绝世门派,起码遗世独立,引得众人趋之若鹜是一定的……”说着说着,胡夜的脸色也开始变得古怪起来。
瞿白看了他的样子,猜到他也终于反应过来其中的不对劲了,“你也察觉到了,正如你所说,青元总纲这样的功法心诀,就算不能铸造绝世大门大派,但是让一众人趋之若鹜,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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