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合同是一件很费脑子的事。
    而事实上，这也是陈远头一次这么正儿八经的跟人谈合同，为自己争取权利。
    完事，留下联系方式，拿了一千块钱定金，他拍拍屁股便撤了。
    刚走，座位上，石岚侧脸搁在桌上，双手拍打着桌子：“啊啊啊啊啊——
    疯了，我要疯了！
    好可恶的小东西，看着不大，却要被他折腾死了，我现在头都是大的，一脑袋浆糊……”
    这话，大概率是说得有问题，以至于有那么一段时间，整个咖啡厅里异常安静。
    田舒倒没觉得有什么，拿着修改过，要回去重新弄的合同，笑道：“挺好啊，这么懂得为自己争取权利的男生，很少见呢！”
    说完又乐道：“倒是你，一直捉弄人，今天遇到对手了吧？”
    石岚可怜巴巴点头：“嗯，被欺负惨了，他让我觉得，我好像，也只配读音乐学院……”
    “噗嗤！”
    田舒就笑：“你少来，别把自己跟音乐学院划等号，你高考不及格，不代表别人也不及格。”
    “切，不就比我多三百分吗，不还是跟我一个学校？”
    石岚哼哼，忽然又精神起来：“不过说真的，那曲子作得真好，要不是从没听过，我都以为是哪里抄来的。”
    “不能吧？”
    “我还想问你呢，到底怎么回事，那曲子真那么好吗，把你搞得这么激动？”
    田舒其实蛮好奇的，尽管这中间，她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问。
    “那当然，那曲子可好了，不信我哼给你……”
    说着说着，石岚忽然又生起气来，一嘴银牙咬得蹦蹦响：“混蛋，果然不是好人，说那么多有的没的，搞得姐姐现在全都忘了，完全想不起来了。”
    好气。
    她发誓，如果人还没走，她一定捉住狠狠揍一顿。
    不打别处，只打屁股！
    田舒却没当回事，微笑着摇头：“行啦，走吧，公司刚成立，好多事情呢！
    争取再多签点作品，人，最好再搞定几个工作室，这样接下来的发展应该会顺利很多。”
    决定签下陈远的作品，不是因为真的多好，也不完全因为石岚的看好。
    事实上，她连作品到底怎么一回事都不知道，就知道石岚很来劲。
    之所以确定签下，主要是因为，公司需要，而陈远提的要求，并不过分。
    简而言之，除开渠道费，剩下的五五分成，不要求彩铃改编权之外任何权利，这些，并不是针对某个人的特例。
    这些，公司是一视同仁的，所有签约对象都是这样的。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区别，那就是，看在石岚的面子，给了一千块定金。
    当然，作为同窗兼好友，她绝对相信石岚的眼光。
    这种事情，石岚不可能胡闹。
    ……
    咖啡厅出来，陈远的心情，用本地人的话说，叫倍儿爽。
    免费的咖啡，一千块定金，外加一份即将签署的，看上去很优厚的合约，这是他一上午的收获。
    这样又可以继续浪了。
    一千块，交不了学费，买不到游戏里的高级技能书，但是上网，可以上好久了。
    租书，一本书，一块钱三天，他怕书店没那么多书给他租。
    关键还省了不少事。
    靠彩铃赚钱，版权登记只是一个开始。
    版权登记之后，至少一个月，才能审核下来，颁发登记证书。
    原本，他要等到证书拿下，然后，去找公司，应付各种坑蒙拐骗，可能，还要接受种种不平等条约，以及承担签约之后被克扣的风险，才能达成目的。
    现在好了。
    虽然公司小点，老板是两个菜鸟，可能很难利益最大化，但是，也省了不少勾心斗角与龌蹉。
    实在不行，到时候解除合作，签约其它公司也可以的，这一点，新合同里，他给自己留足了空间。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有钱人家出来的孩子，还真不一样。
    才大二，就开公司创业了。
    诚然，这里面有学习的专业离风口近的原因，但是，个人的想法，家里的支持，也脱不了干系。
    不像他，当年啥也不知道，就会看小说玩游戏，而今知道那么多，还是只想愉快的看小说，玩游戏。
    这些天，其实他也仔细想过，这次，要活成什么样，要取得一些什么样的成就。
    结果却令人啼笑皆非。
    他的想法，居然是，不怕头发掉了，也不怕小肚腩起来了。
    甚至于，有没有女朋友，老婆，都无所谓。
    他就怕，十五六年后，他丢掉了所有兴趣爱好，行尸走肉一样，连玩游戏，都笑不出来。
    这一路有点远。
    一路上，看过不少清真菜馆，面馆。
    到站下车，时间刚刚好，正是中午吃饭的时候。
    “哟，回来啦，我还寻思着一天都不回来了呢！”
    上楼，正好遇上杨龙徐进跟宿舍来自粤西的大哥麦强一起，看样子，是要去食堂吃饭。
    点了点头，笑道：“那不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再怎么样，我得吃饭啊！”
    说完问道：“就你们仨，其它人呢？”
    “老王还没回来，剩下的，下午没课，明后天周末，都收拾东西回家去了。”
    杨龙乐呵呵答道。
    陈远这才想起，今天周五，下午，貌似是没课，而宿舍里八个人，其中三个都是本地的。
    至于王献，不用说，应该是给宿舍兄弟们争光了，没准这会还在床上没起。
    便也懒得往上走了，一边把钱还了，一边说道：“那就一起吧，这顿饭，我请，咱们出去找地方吃。”
    就这么说着，一行四人，下楼，过马路，找地方吃饭。
    十多米宽的大马路，对面，是有着巨大喷泉广场，已经完成一期开发的双街新城。
    附近，有农贸市场，公交总站。
    这地方后来怎么样，陈远不清楚，因为大一结束离开之后，他就再没有回来过。
    不过他记得，当初有个同样来自楚北的老乡，大一期间，父母就在这边把房子给买好了。
    而当时，也就现在这个时间点，周围，真是一片荒芜，也就只有农贸市场，公交总站。
    当然，好歹这么大的楼盘，虽然晚上一户户黑灯瞎火都没什么人，虽然也没什么大酒店大饭店，可一般的小餐馆还是能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