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的对话,宋昭尽收眼底。
她觉得有几分庆幸,庆幸自己稍稍使些手段,就能牢牢握住元慕的心。
又觉得有几分奇怪,奇怪自己从前将整颗真心都掏出来给了他,又为何会落得那样的结局?
人世浮尘间,种种境遇细想始末,实在可笑。尤其是男人这种生物,当真是既可笑又犯贱。
以元慕现在的心境,想要通过偶遇让他重新重视起自己大概是难了。
江焕然的话他得听,太后的话他得听,前朝的制衡他得顾及,嘉妃的肚子他也得上心。
宋昭深知,要想从这重重困境中走出来,光靠着昔日‘旧情’是远远不够的。
她,得加一剂猛料。
尚元城依山傍水风景秀丽,这样好的风水不光养人,也会受些蛇虫鼠蚁的青睐。
夏季的时候蛇类活动频繁,于是宫中四处日日洒有雄黄,为得就是怕有人被蛇咬伤。
饶是如此,每年被毒蛇夺去性命的宫人也总有十来个。
只是他们都是负责洒扫的宫人,去些个忘了洒雄黄的偏僻地方一不留神被咬伤才会殒命。
宫中的主子进进出出前呼后拥一大片人,即便有蛇也得被吓跑,故而还从未出过主子被蛇咬的情况。
如今秋末冬初,蛇类基本都已经隐居山林冬眠,内务府负责洒扫雄黄的宫人自然也就散漫下来,有时候三五日才洒一次,全当是应付差事。
宋昭问棠惢,“你们山精族的‘甘露酿’,我记得是专门克制蛇毒用的?”
“是啊主人,好端的问这个作甚?”
“你方便帮我取些来吗?”
“那东西好得,取些晨时花瓣上的甘露棠棠自己就能酿,不过主人要它干什么?您被蛇咬了?”
“现在没被咬,不过过两日就说不准了。”
宋昭是想让棠惢用意念操控一条毒蛇的行动,让这毒蛇扑去咬元慕。
而她则正好在这个时候扑出来护着元慕,替他挡下这一击。
那蛇毒太医院的太医必然束手无策,元慕见她豁出命去也要保他周全,自然对她感激涕零又愧疚满怀。
男人对女人的愧疚,才是能让他专宠于这个女人的良方。
棠惢听罢连连摇头,“不成不成!‘甘露酿’虽然可以替主人解蛇毒,但是主人现在是肉体凡胎,中毒后该有的痛苦您一样都少不了要承受。这法子不好,咱们不要用。”
“若是不用此法,我陷在困局里一时半刻出不去。江焕然拿了苏柔则的好处,必然会在元慕面前日日说我的不是,直到元慕彻底厌弃我疏离我为止。棠棠,你可是忘了我入宫是来做什么的?”
棠惢嘟着嘴,“自然是找回魂魄,重塑内丹,夺狗皇帝的天下。”
“所以,这点苦我要是都受不了,那我前世受的那些罪,岂不白受了?”
宋昭摸了摸棠惢肉嘟嘟的脸颊,“好啦,别不开心,我答应你我会护好自己,好不好?”
棠惢眼眶红红的,哼哼唧唧地说道:“主人讨厌!主人明知道棠棠不会拒绝主人,所以主人就由着自己的性子乱来!棠棠不管!就这一次!下次棠棠才不会帮主人呢!”
宋昭揉着她的小脑袋,笑着与她打趣,“要数这世上嘴硬心软之人,你认了第二就再没第一。多谢你,我落难至此,你还愿意一直陪在我身边。”
“主人跟棠棠说这些可见外了!”棠惢耸耸鼻尖吸溜了两下快要冒出来的鼻涕泡,低头用下巴在宋昭胳膊上蹭了蹭,“棠棠最喜欢主人啦!棠棠就愿意陪着主人,无论在哪,无论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