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方才沈妈妈是去看了费洛德。
费洛德如今还在重症监护室,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
受的那一下重击正好伤在了颈椎的位置,影响到了脊柱神经,加上他年岁不小了,比一般人更难承受这样的重伤,因而至今还在重度昏迷。
沈妈妈只想去看一眼,看一眼就回来。
“他一个人挺可怜的,无儿无女,没人在身边守着。”沈妈妈的声音有些哑然。
沈瑟更是说不出什么话,一想到费洛德,她的心里也难受不已。
“我明白的。”她重新抱住了沈妈妈,“等我好些了,我陪你一去看他。”
沈妈妈抚了抚沈瑟的后背,默默流着泪,只要有女儿在身边,她没什么熬不过去的。
许是定下了出院的日子,沈瑟和沈妈妈都觉得心里的压力瞬间小了许多,就连身体也跟着松了下来似的。
沈妈妈开始收拾东西,又跟老家的叔叔联系好了,说到时候让他们开车过来接人。
一切都安置妥当之后,还有一件事,需要特别交代一下。
沈瑟给张启南打了一个电话,不管怎么说,休息了这么长时间,还有有关离职的事宜,都得跟律所老大沟通一下。
费洛德如今这般状况,剩下管事的人当然就是张启南了。
张启南接到沈瑟的电话后还有些意外,随即便用惯常的恬淡语气说道:“谁还没有困难的时候呢,不用担心,一切都好说。”
沈瑟道了声谢,然后说明了本意,她因为身体原因,恐怕没办法继续胜任律所的工作,想要离职回家休养一段时间。
张启南闻言却是有些遗憾:“你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就这么离开了,真是律所的一大损失。”
沈瑟说明了自己的困难,也算是间接表示,这件事恐怕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了。
张启南只好答应下来,说离职手续可以从简,尽快休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说着,他又突然叹了口气:“当初你是费律师亲自招收进来的,如今你要走了,他也没办法来亲自送送,真是可惜啊。”
说到费洛德,沈瑟的心情也低落下来。
“不过这种意外也无法预料,天有不测风云嘛,我相信费律师一定会渡过难关,他可是闲不住的人,而且宝刀未老,以后还有的忙活呢。”
沈瑟闻言愣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但又咽回到了嘴边。
费律师要离开律所的事,难道还没有告诉张启南吗?
她拿不准,也就没提。
张启南又接着说:“前阵子费律师去了一趟厦城,你应该知道吧。”
沈瑟答:“知道。”
“我都说了不要让他亲自去跑了,他还不听,非得亲力亲为。这不他出事了,手边的事情都得找人交接好。关于这件事,你了解多少啊?”
沈瑟想了想,说:“费律师只说去了厦城几天,没说具体去做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哦哦,这样啊。那就没关系了,你好好在家休养身体吧,有机会的话,我还希望你能回来,德诚很需要你这样的优秀律师。”
说了一番客套话,这通电话也终于结束了。
但沈瑟心里却莫名觉得有些堵得慌,好像有什么地方有些奇怪。
不过她没有多想,在如今的情形下,她已经没有心力去过多联想别的。
又过了两天,出院的通知总算是下来了。
沈瑟和沈妈妈都很高兴,东西也早早地备好了,就等着叔叔们从老家赶过来,就可以坐车回家了。
沈妈妈去窗口办理各种手续,沈瑟就留在病房里,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翠绿的枝叶。
盛夏已至,风光正好,到处都是一副勃勃的景象。
这几个月的时间,真就像是描绘了一副巨幅画卷似的。
从冬到春,再到夏,每一天都如此多彩。
想一想,也不算虚度了光阴吧。
沈瑟的嘴边漾了淡淡的笑意,同时心里还有浅浅的遗憾。
其实那一天,她应该告诉他,和他在一的每分每秒,她都是快乐的。
那样的快乐,好像也只能从他那里感受到。
正出着神,沈瑟恍然听到背后的病房的门被打开了。
她以为是沈妈妈回来了,便转过头,没想到看到的竟然是另外一个人。
宋成岭。
“宋助理,你怎么会来这里?”沈瑟有些意外地问道。
宋成岭恭敬地欠了欠身,说:“听说您今天要出院,我来送您回家。”
沈瑟愣了愣,一方面奇怪他怎么会知道,另一方面,她也在想,宋成岭的所作所为,应该都是出于某一个人的指示吧。
沈瑟的脸色微微凝,宋成岭便猜到了她的顾虑,笑了笑,说:“这段时间您对我很照顾,就算是报答,也请让我送你一程吧。”
“不用了,我家里人很快就到了,不必麻烦你了。”沈瑟缓缓迈开步子,走到他面前,“我一切都好,放心吧。”
最后的这句话,宋成岭有些不确定是不是对他说的,所以也就没有贸然应下来。
但他没有离开,沈瑟的拒绝没有让他气馁,他也不能退缩。
正巧沈妈妈办完所有的手续回来了,看到宋成岭,她也有些惊讶。
这个人她是认识的,先前一直跑前跑后地忙着,还不怕麻烦地来回接送她,沈妈妈很承别人的情,因而这个时候对宋成岭的态度也很和善。
宋成岭对她更是热情尊敬,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后,还要再多说一句:“阿姨要是看得我,就让我送你们回去吧,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这哪是他过意不去,分明是让沈妈妈过意不去好不好。
沈妈妈有些犹豫,说来她是绝对不想麻烦别人的,可是宋成岭这么说了,她若是拒绝,真就有点不近人情了。
沈瑟看着母亲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在心里叹了口气之后,只好由自己继续来做这个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