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山。
    火光冲天。
    三十余人的突袭，手段狠辣果决。
    但这只是冰山一角。
    农牧区警局，对峙还在发生，零星的枪声带着火舌偶然在某处闪烁。
    “玛德法克，让我出去，我要干死这群野人杂碎。”怒骂声在警局办公室喧嚣。
    可声音落下，也没见有任何一道人影冲出去。
    “臭嘴菲利普，你除了会动嘴，还会什么？真是有种的，你出去吸引火力，我第一个跟你杀出去。”某个角落传来吐槽声。
    “我赞同怀特的提议。”
    “我也一样！”
    “菲利普，冲啊，像个男人一样干死他们，相信我，我一定为你收尸，你在死后也一定会被追封为英雄。”
    “狗屎，你们都是一群懦夫！”菲利普继续嘴炮。
    “我喜欢当懦夫。”
    “对啊，当懦夫比当尸体好！”
    接连不断的吐槽辱骂并不是无意义的，至少能让他们心中的压力减小。
    诚然，聪明人早就品出了味道。
    对方的目标不在于杀人，而在于限制他们的自由。
    否则长达半个小时的对峙，不可能没有一人伤亡。
    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
    不过也有人按捺不住，一道声音从后方传来：“兄弟们，我观察过了，警局后方没有埋伏，我们或许可以从储物室的通风管道爬出去。”
    怀特惊喜道：“卡洛斯，你确定？”
    “我可在侦察营服役过，至少有九成把握能确认，对方的目标本就不在我们，更何况一群野人罢了，他们哪里知道包围战？”卡洛斯回应道。
    “目标不在我们？”菲利普似乎还蒙在鼓里。
    “废话，这都半个小时了，除了最开始他们的火力很猛，现在只是放冷枪威慑，菲利普，动动你的猪脑子吧。”
    黑暗中的菲利普面红耳赤，所幸别人并不能看见，他不甘示弱道：“既然他们没有杀心，我们为什么要出去？安静等救援不好吗？卡洛斯也只有九成把握，那证明有百分之十的概率，我们要被干掉……”
    “哦，上帝啊，听听这家伙的发言，到底谁才是懦夫。”
    “臭嘴菲利普要改名了。”
    “懦夫菲利普。”
    “哈哈哈，软蛋菲利普不是更好听吗？”
    “我差点忘了，刚才是谁说要冲出去的？现在倒是不敢了！”
    菲利普快疯了：“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是事实，不过各位……”怀特的声音充满磁性，并具有极大的蛊惑性：“如果能出去，我们完全可以来一次反包围，绕道从他们的后面出现，就算我们的人数不够多，但只要动作够快，他们会被我们全歼！”
    卡洛斯附和：“我就是这么想的，一群狗屎一样的印第安人，什么时候轮到他们骑在我们头上拉屎？而且，如果全歼了他们，这份功劳可不小啊！”
    “我不同意。”有人表达反对意见，“如果失败了，后果不堪设想。”
    简而言之。
    功劳并没有小命重要。
    可卡洛斯所谓的‘功劳’却没有那么简单，懂的人自然懂，特殊行动是有特殊奖金的。
    “不愿意去的，可以不去，否则人都走光了，对方会有所察觉。”怀特开口道，“我加入，还有谁，一起报名吧。”
    卡洛斯当仁不让：“当然包括我。”
    “我加入。”这是肖恩。
    “以及我……”安德鲁迅速表态。
    “那就是我，卡洛斯，肖恩，还有安德鲁，一共四个人？”怀特清点人数，最后当然没有忘记菲利普，“你呢，菲利普？这可是个立功的好机会，说不定能多拿些奖金。”
    这一次，菲利普总算听懂了。
    功劳可有可无。
    钱才是最实际的。
    他们五人组是史密斯的亲信，而特殊奖金的待遇，也只有他们才有。
    “我也加入，哼……现在看看，谁才是软蛋？”
    “……”其余人表示沉默。
    怀特蔫坏道：“那这样吧，菲利普，你第一个出去看看情况，确认后我们再跟上怎么样？也顺便向大家证明一下你。”
    “？？？”菲利普欲哭无泪，心里将怀特骂的狗血临头，如今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第一个就第一个，走！”
    五人出发。
    警局的电力系统已经在枪击中损坏，他们猫着身子在黑暗中穿行，先来到器械室，取走了许多装备、子弹，才前往最后的储藏室。
    上方的通风管早已被之前侦查的卡洛斯开启，他提醒道：“出去后看情况，如果有人你就开枪，并且想办法逃命……”
    “逃命？真有人我就死了吧？”菲利普冷汗直流。
    卡洛斯白他一眼：“我说的是最坏结果，但我刚才已经探头观察过了，后面没有人，如果我们没听到枪声，就会跟着出来。”
    “意思是，用我当诱饵？”菲利普咬牙切齿。
    怀特不耐烦：“够了，卡洛斯难道会害你？而且是你说要走第一个的。”
    “狗屎，还不是你这个胖子算计我？”
    “那我走第一个？但你记住，男人就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别到时候被人喊成软蛋了，还在那里狡辩！不然我会看不起你的。”
    “玛德法克，我受够了，老子去就去！”菲利普才上桌子，一个跳跃俯撑，半个身子钻进了通风管。
    肖恩取笑道：“你看他像不像一只臭蛆？”
    “哈哈哈，你形容的太对了。”
    “狗屎……”菲利普在上面反驳，“你们都会是蛆虫，特别是怀特，还会是个又白又胖的蛆虫。”
    长约五米的管道，很快来到尽头。
    管口的密封网同样早已被卡洛斯提前破坏，菲利普即便心虚，但箭到弦上，不得不发，狠狠一咬牙，倒挂着下去了。
    砰。
    落地。
    他慌乱看着四周。
    可周遭只有无尽漆黑与茂密树林杂草，卡洛斯猜对了，这里没有人埋伏。
    紧随其后。
    第二个人出来，正是怀特。
    他白胖的模样隐藏着与身材极度不符的轻盈，落地后一个前滚翻，直接进入一个杂草丛中隐藏，跪地举枪扫视四周。
    “没人，别看了。”菲利普道。
    怀特瞥他一眼，还是警惕着四周，低声训斥：“白痴，警惕一点，我可不想栽了。”
    随后三人跟上。
    五人抱团后，摸着夜色，先走进树林，打算走远一些再去绕后。
    菲利普有些担忧：“我们真要跟他们火拼？”
    “你后悔了？”肖恩道。
    “你们难道就一点都不怕？”菲利普不能理解四个朋友此时的心态，他冷静下来后也思考过……
    就算有史密斯的特殊奖金，也不至于以身犯险吧？
    不等菲利普开口，怀特抢先道：“各位应该都猜到了一些吧？当然，排除菲利普。”
    菲利普再次变脸，想要骂人。
    但卡洛斯的话让他愣住——
    “这也是为什么，我去看了后面的情况，那群野人的目标不是我们，更没有胆子杀掉我们这些警员，所以目标只有一个……”
    安德鲁深吸一口气道：“老鼠山危险了！！”
    “没错，印第安人不会无端端作出这种事，只要联想到保留地的股份纠纷，不难猜到他们的目的。”怀特点头道。
    菲利普总算明白了：“意思是，他们要去袭击老鼠山？杀掉那个富有的华人？”
    保留地股份的事情，早已不是秘密，反而轰动尤金。
    财帛动人心。
    李钦、瑞提亚作为继承者如果死亡，受益方自然无需多说。
    卡洛斯骂道：“菲利普，千万不要用‘富有的华人’称呼李，据我跟怀特之前的猜测，他可能是我们真正的老板。”
    “什么？”菲利普惊呼。
    可当他看向安德鲁与肖恩时，二人竟然并不觉得意外。
    “你们都知道了？”
    肖恩点头：“我只是有预感。”
    安德鲁道：“我也一样，毕竟史密斯的财富来历不明，与他有交集的富豪只有李一个人。”
    怀特道：“记得度西斯事件吗？那晚后，我和卡洛斯被带去了老鼠山写报告，后来离开时，史密斯拿出了那晚的特殊奖金，这显然是李给的。”
    “史密斯虽然从未承认过，但这显然是一种暗示，让我们明白李的身份，并提高对他的重视。”
    “同时，这也是一种考验。”
    “什么意思？”菲利普在五人中活脱脱像个白痴。
    卡洛斯道：“意思是，现在我们该交卷了……老鼠山出现危险，我们必须去营救！而不是坐以待毙的在这里等待别人的救援。”
    怀特继续道：“钱，不是那么好拿的，毕竟我们已经上了这条船……”
    “而且，如果这次真的交了个漂亮的答卷，你们觉得我们会得到多少奖励？”
    话到此处。
    其余四人不禁动容。
    安德鲁的声音都有些发颤：“据我所知，老史密斯的儿媳艾丽，最近病情很稳定，用得也是最好的靶向药，我私下问过朋友，这种靶向药每个月的开支在6万多刀左右，而我们每个月拿到的手的仅仅只有5000刀。”
    咝。
    众人倒抽凉气。
    但很快，怀特竟然停住了脚步，猛地转身，发出警告：“你竟敢调查史密斯？安德鲁，不是只有你最聪明，我只劝你一次，不要在老史密斯身上耍小聪明，否则出了事，没人救得了你。”
    安德鲁瞬间有些慌乱，又在看到其余四人冰冷的目光后，立即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也没有任何嫉妒，我知道谁才是我们的头儿，我只是想说……我们这次要是成功了，一定能得到一笔巨大的财富。”
    怀特不再理他，继续前进。
    卡洛斯打了个圆场：“好了，我们不该发生内讧，总而言之，就如怀特分析的一样，我们上了船，就要担负起责任，当然，大家都是为了过上好日子，所以安德鲁的心思能理解，但是一定要记住，不要再耍小聪明了。”
    “我明白，我为我的举动道歉。”安德鲁诚恳道。
    一直没开口的菲利普反而很讲义气：“这次的讨论，就当做是秘密吧，安德鲁不是坏人。”
    “我同意。”肖恩附和。
    怀特这才开口：“好了，到此为止吧，准备好家伙，我们快到了……”
    从远处绕行，五人已经穿过了十三号公路抵达对面的树林。
    而现在，距离被包围的农牧区警局正门，只有五百米。
    五人将手机调成静音。
    并开始进行装备调整，安装弹夹。
    当距离缩短到二十米时，怀特抬手遏制队伍的行进。
    卡洛斯拿出了望远镜观察：“一共二十人，四辆车，他们的注意力都在警局上……”
    “现在，怎么搞？”菲利普有些兴奋，背后偷袭，就算不成功，也能全身而退。
    更主要的是……
    一旦战斗打响，局内的那群人也不会放过机会，肯定会冲出来夹击。
    “两颗手雷，先炸一波，然后就是各自发挥了。”安德鲁舔舐嘴唇。“赌一手怎么样？谁杀的最多，每人给他两百刀？”
    “五百！”
    “我同意！”
    “赞同！”
    话落。
    仅有呼吸声在五人间传递。
    等一分钟后，所有人做好准备，怀特抬起了手，作出战术发起的指令倒数——
    5，4，3，2……
    “干死他们！”
    怒喝猛然到来，惊动了这片丛林。
    同时，远处的印第安人全然惊慌，四处张望，搜寻着声音的来源。
    可在瞬间……
    铛铛铛铛。
    铁质物的坠落声在他们脚边传来，数次弹跳。
    “有炸弹……”
    “快跑……”
    轰！！！
    巨大的爆炸声随着两团剧烈火光陡然出现。
    一辆皮卡车被爆炸腾空。
    无数的随便波及周遭所有人。
    半数的印第安人顿时倒地，而其余人根本来不及反应，迎接他们的便是一连串的枪火声。
    砰砰砰。
    五人犹如战神降临，迅速清扫着现场。
    只等最后一人倒在血泊中，菲利普疯了似的大喊：“法克，一群垃圾！！”
    “哈哈哈，去了地狱记得告诉撒旦，送你们去的人叫菲利普大爷！！”
    “我赢了，我赢了，老子干翻了八个！！”
    其余四人向他投去嫉妒的目光。
    与此同时。
    警局大门打开，剩余的十几名警员冲了出来，看到眼前的画面，全然震惊，倒抽凉气……
    有人已经后悔了。
    如果刚才选择加入，这份功劳将轻而易举的落袋。
    但这世上显然没有后悔药。
    可忽然间。
    怀特扫视众人，发号施令：“没死的都控制起来，警局留下五个人驻守……”
    “想要功劳吗？”
    “只要有胆子的，就跟我来，还有更大的功劳在等着你们！”
    卡洛斯跟着附和：“相信我们，这只是一部分印第安人，他们的目标是老鼠山！”
    “跟我们冲，艾萨克与头儿正在赶去的路上，我们两面夹击，这将会是一次巨大的胜利！”
    眼前的局面本就让人热血沸腾，而加之两人具有煽动性的言论，显而易见，所有人都心动了。
    “杀，干死这群土著！”
    “玛德法克，让他们也尝尝被人围堵的滋味！”
    怀特、卡洛斯两人煽动成功，很有默契的对视一眼，随即再次喊道——
    “出发！”
    “目的地，老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