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电话之后，杜采歌回到车上。
    他没有马上发动汽车，而是处理一下手机上的未接来电和没回复的信息。
    之前有太多的来电没有接，太多的微信和短信没回。
    别人的都还无所谓，小颜和小许这两个孕妇的得回一下。
    毕竟，孕妇心思敏感，容易想多。
    虽然已经很晚了，但她们都还没睡，也在牵挂着这件事。
    就连颜颖臻都罕见地对段晓晨表示了同情，并且嘲讽道：“竟然说你是被她从我身边抢走的。笑话！我颜颖臻不管和人争什么，都没输过。是我不要你了，而不是她把你抢走了！”
    “是，是，女王陛下你说的都对。”杜采歌还能说什么？和一个怀孕快6个月的孕妇计较？
    她想赢就让她赢呗。
    至于许清雅，则显得很唏嘘，似乎很能感同身受的样子，尽管她其实并没有遭遇过什么网暴，形象一直很正面。
    “大叔，你要赶紧想办法帮帮段姐姐啊，这种事谁受得了啊。”
    “我肯定会尽力而为。”杜采歌没有说自己的为难之处。
    语气也很平淡，并不像在表决心，似乎只是随口一提。
    但许清雅相信他是认真的。
    杜采歌心里其实很不好受。
    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女朋友被网暴，受欺负。
    更因为，尽管大家都觉得这是公事，是友商在捣鬼，要在公司ipo之前通过抹黑公司的台柱子，来损害公司的形象。
    但杜采歌心知肚明，这其实是私事。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申劲松没有把火力集中在自己身上，而是调转枪口去打段晓晨的黑枪。
    但不得不承认，申劲松的做法是有效果的。
    这比打在自己身上还痛。
    结束和许清雅的通话后，杜采歌开车回家。
    没多久，许清雅又打电话过来。
    杜采歌马上接听，因为担心是她胎动频繁，身体不舒服之类的。
    不过许清雅却是来告诉他“颜总出手了。”
    “出什么手？”杜采歌简直莫名其妙。
    “她在微博发了一张照片，是她和段姐姐，还有另外几个女孩子的合影，姿势很亲密。照片是今年拍的，因为照片上她们穿的时装，用的手机，都是今年款的。”
    杜采歌立刻明白过来，“这样的话，那篇文章就出现破绽了。”
    因为那篇文章里说，段晓晨是横刀夺爱的那个，如此说来，她和颜颖臻的关系肯定很僵。
    但现在颜颖臻却通过朋友圈的照片，告诉大家：没这回事，我和小段关系好着呢。
    虽然颜颖臻的微博，粉丝不是特别多，远远比不上那些流量明星。
    但这世界上有种行为叫“转发”。
    相信到了明天，全大华国的网民都会知道，颜总和段天后的关系不错。
    这就解了段晓晨的燃眉之急。
    不过，段晓晨的这次危机想要化解，还得解决两个问题：卖酒女郎的经历，以及那场不伦不类的婚礼。
    虽然亲近之人，都知道真相是怎么回事。
    但很多网民不需要真相。
    他们只想发泄情绪。
    只想释放心里的恶意。
    他们甚至会拒绝真相，顽固地坚守着其实他们自己都不相信的一些谣言，因为这样他们才可以继续理直气壮地破口大骂——骂谁，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有个人，大家一起来骂。
    把平日里绝不会对同事，朋友，卖菜的小贩，包子铺的小姐姐说的，最恶毒、最下流的骂人话，噼里啪啦敲打出来。
    回车/发送/提交。
    ohh，太爽了。
    至于被骂的人会是什么感受？
    考虑这个干嘛。
    在这个时候，被骂的人只是一个符号，一个缺乏真实感的形象，一个象征。
    所以，段晓晨遭受的这次网暴，绝不会因为颜颖臻出面维护她就结束了。
    尤其是，还有申劲松的水军团队在暗处煽风点火的情况下。
    其实，只要段晓晨自己撑得住，别的都没什么。
    在地球上，那些著名的女明星，谁没被议论过是非？
    随便打开一个新闻app，就会看到很多这种标题。“xxx女星陪睡价格曝光”“xxx被指婚内出轨”“xxx的xingai视频流出”等等。
    然后真的点进去了，会发现，里面的内容是：“xxx女星陪睡富商的消息，在网络上广为流传，甚至有陪睡价格表流出。不过xxx女星的团队已经澄清，指出这是谣言，请大家不要信谣传谣。”
    或者“近日有xxx女星的xingai视频在网上广为流传，不过xxx女星的经纪团队已经发布声明，那些视频中的女主角并不是xxx女星，如果有媒体捕风捉影，编造谣言，团队将付诸法律武器。小编也提醒大家，不信谣不传谣，流言止于智者”
    这种所谓的新闻，与网暴有何区别？
    不过是改头换面，用一个耸人听闻的标题来消费明星的人气，利用人们的阴暗心理，赚取流量。实则也是一种网络暴力。
    人红是非多。
    因为你那么红，随便一点和你沾点边的假新闻都能赚到流量。
    而如果是人们喜闻乐见的桃色新闻之类的，流量更是翻倍。
    为了这些流量，为了流量引来的广告费用，无良媒体才不会在乎什么事情真相呢。
    所以，杜采歌敢断定，段晓晨这件事绝不会就此截止。
    除非有什么别的大新闻，能够吸引人们的注意，无良媒体们意识到，哟，跟进那个大新闻，能够引来更多的流量。
    那个时候，段晓晨这件事才能风波平息。
    杜采歌将车停在路边，对着许清雅发了一通感慨。
    “我也想为段姐姐做点什么。”许清雅语气幽幽地。
    “这不是该你操心的事情，你现在安心待产就好。”
    “主要是，这件事并不仅仅是关系到段姐姐，也关系到公司的形象。如果迟迟不解决的话，会影响公司的ipo呢。”
    杜采歌努力打消她的念头：“这么多人在努力应对这个危机，我相信很快就能解决的。别多想了，赶紧睡吧，你已经比平时睡得晚了。”
    挂掉电话后，行驶了一会，杜采歌担心许清雅会失眠。
    孕妇虽然嗜睡，但是也容易纠结。
    因为孕妇的激素分泌是比较紊乱的。
    有时遇到一个问题想不通，就会彻夜翻来覆去。
    他干脆掉转方向，往许清雅家开去。
    如果她心情不好睡不着，他就陪陪她，把她哄睡。
    到了许清雅家，已经是凌晨了。
    他刚刚用指纹打开门，就有保姆迎上来。
    “她睡了么？”杜采歌问。
    “还没。杜先生你要不要换件衣服？”
    因为雨实在太大了，所以杜采歌的衣服也被打湿了一些。
    “不用，”毕竟是六月天，并不冷，“她在干嘛？”
    “在玩手机。”保姆毫不犹豫地把许清雅出卖了。
    杜采歌蹑手蹑脚地来到许清雅的卧室，要抓个现行。
    但是到了门口，他就故意脚步重重地落地。
    可不能把孕妇给吓到了。
    要是吓得宝宝提前出生就麻烦了。
    “还没睡？我来看看你。”杜采歌大声说着，推开门。
    许清雅赶紧把手机藏到身后，有点受惊的样子。
    “在和哪个小帅哥聊天呢？”杜采歌故意开玩笑。
    许清雅咬着嘴唇，神色像是做坏事被逮住的样子。
    杜采歌当然清楚，她不可能去勾三搭四，论这方面的人品，她比自己好了不知多少倍。
    但看她这样子，肯定是在做什么明知自己不会允许的事情。
    “手机拿来我看看。”他伸出手。
    “不给，人家有隐私的嘛！”许清雅娇声道。
    杜采歌无情地说：“快点，别啰嗦。”
    许清雅也有办法应对，她挺了挺大肚子，“有本事你来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