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到底图什么？”
    步凡真不明白，追问道：“能赚钱吗？”
    “赚钱？”
    苗苗苦笑道：“不倾家荡产都算好的喽！”
    “这叫炸弹式追星。”
    韩小果不屑道：“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她们都很敏感，生怕所谓的偶像受委屈。”
    “为什么公司不给他拉资源？为什么他的歌曲分配资源这么少？为什么队友有代言他没有？”
    “要求所有人立场必须鲜明，站队必须明确，敌我一定要分清。一点点不对，就会上升到整个群体。”
    “甚至连同阵营，各种属性的粉丝也水火不容。喜欢整个团的叫团粉，喜欢团里俩人的叫cp粉，只喜欢团里一个人的叫唯粉。”
    “平时专注自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其中需要注意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什么口号，衣服，应援色，只要互相撞衫，都是死罪。导致现在都按色号追星，跟口红似的。”
    “这些也就算了，最恶心的还是控评！”
    怕步凡不懂，苗苗插话道：“控评的意思，就是一旦有品牌或官方节目提到自家爱豆，她们必须第一时间冲上去，感谢某某的关照，期待我家某某某。”
    “可是大家都在控，别的爱豆上去你的爱豆就得下来，万一被刷下来人家还会嘲笑你不行，结果最后不刷不行。”
    “最惨是自家偶像跟女朋友秀恩爱，你再心碎也得含着眼泪去评论：我好期待你下一场演出，简直....”
    其实粉丝自掏腰包给偶像花钱早就不新鲜，步凡听蓝心凌说过，当年著名的三小只应援会，从形成开始到逐渐形成规模，而且在三家粉丝的攀比之下，越来越夸张。
    有一年某源生日，直接登上美国时代广场的led屏，粉丝还在国内16个城市包下23块led屏，总面积近三万平方米。
    又有一年某凯也登上纽约时代广场汤姆森路透社大楼11块大屏，同时粉丝还为其承包一艘豪华游轮，阵仗非常大。
    而另一位生日时，粉丝直接砸钱买下英国一座种满玫瑰的庄园，还在纽约和泰唔士河畔升起生日蛋糕形状的巨大热气球，上面写着happybirthday....
    外国人都惊呆了！
    韩小果见步凡表情复杂，打趣道：“是不是有点羡慕嫉妒恨的感觉？”
    “她们其实有点像一把尖刀，用好了战斗力爆表，遇神杀神的必杀器。可真要用不好......”
    “知道黑粉也是分等级的吗？”
    “一级黑粉，直接喷脏爆粗，此为下等黑；二级黑粉，整理资料捕风捉影黑，有一定的技术含量，懂得观察人心，引导言论方向，此为中等黑。”
    “三级黑粉，长时间潜入对家，卧薪尝胆获得一定的组织权利和地位，带领下面粉丝小量撕逼，等到时机成熟开始带领粉丝大量招黑，此为高等黑粉。”
    “四级黑粉，有规模养很多营销号，刚刚开始肯定是路人号，后面开始黑人，如同蝗虫过境，赤地千里，寸草不生！”
    步凡猛地打个激灵，好家伙，这么凶残？
    苗苗继续道：“基本上每个成规模的粉圈，都有自己的一套规矩，有的甚至成文成规，如何撕逼，如何组织下场，如何甩锅。如何反黑，如何做无间道...”
    “这次遇见的就是一个脑残粉，甚至连粉可能都算不上，怼谁不好，竟然敢怼周天王？”
    “粉这个东西，也分三六九等。”
    “要我说咱们最需要的是三种：首先是理智粉，他们看到别人说偶像不好的时候内心极为平静，认为人各有好恶不去强求，但是真要遇到造谣事件便会挺身而出，组织粉丝队伍进行反黑，这是粉圈群里面极少有的稀有品种，理智而又有战斗力。”
    “更厉害的是战斗粉+理智粉，有强大的组织能力和控场能力，愿意花费大批精力在维护偶像的形象上，为爱豆争取最大的利益，而不是为了自己的一时之快。”
    “最牛逼的还是铁粉，大多产生在理智粉+战斗粉里，十多年不脱粉必然有自己的判断，爱的是偶像本人，很多都是人品粉。”
    “无论偶像发生什么事，只要不触及道德底线，基本都不会脱粉，始终如一，时时刻刻为爱豆考虑，这种才是真爱！”
    “我最讨厌那些颜粉，只喜欢明星的外表，而且仅仅是外表，号称颜在他在，颜不再他不在，属于拔那什么无情者。”
    步凡点点头，有点像大浪淘沙，只有在急流勇退之后，留下来的才是精品。
    “比如三小只的粉丝数量巨大，但也构成很复杂，一方面当然给他们带去无穷支持，拥有流量和随之而来的资源。因为他们的出现在某种程度上填补千禧年附近年龄段偶像的空白，让很多阿姨妈妈日益衰老的心重新振作起来。”
    “但三小只粉丝互相之间，和品牌之间，和公司之间的摩擦，不说对于他们三个本身是否有负面影响，最起码败了很多路人缘。”
    “其实很多明星开始私下关系还不错，毕竟混到这个级别，没有一个傻子，多个朋友多条路谁不懂？”
    “就算心里不爽，面对摄像机还是保持你好我也好，都是演员，谁没点演技？”
    “可遇见脑残粉，二话不说就撕逼，结果弄得关系很尴尬，见面聊也不好，不聊也不好，最后只能形同陌路，找谁说理去？”
    要说步凡也见过不少所谓小鲜肉，水平先不说，就是态度都成问题。
    至于私下？
    两个字可以形容
    呵呵！
    “哎，其实我也已经out了！”苗苗突然尴尬道：“饭圈已不同往日，没钱别提爱，白玩不算粉。”
    “从打榜到见面会，从成人礼到节目宣传，再到如今的偶像养成pick。她们越玩越大，随随便便弄个几百上千万都很正常。”
    “去年的偶像练习生人气选手在owhat公开募集资金保守估计超1500万。创造101粉丝为送美岐c位出道，最少砸下1200万。”
    “现在已经变成一本万利的摇钱树，比如明星后援站站长、贴吧吧主、粉丝团粉头，这些人拥有粉丝的组织决策权和经济权，能通过各类应援活动稳固散粉、制造热点，维系粉丝团队高效有序运营。很多明星团队也经常和饭圈高层建立联系，使其为己所用。”
    “追星能致富，喜提海景房！”
    从外面看，妖魔鬼怪；
    从里面看，人之常情。
    “我见过太多胸怀大志的小透明粉丝，朝思暮想打入饭圈高层，早日成为粉头。”
    “在她们的观念中，粉头意味着获得偶像独家消息、拥有爱豆见面会门票，甚至与权力挂钩，可以指挥整个饭圈作战，更好为爱豆发光发热。”
    “就拿咱们公司力捧的几个小流量来说，当时我也负责运营日常，知道压力多大吗？”
    “尤其是在宣传期，急得差点精神衰弱，整天睡不好，做梦都在操心，大把大把掉头发！”
    “明星走红但粉丝团没人管，后果很严重。因为粉丝行为往往被上升到艺人身上，黑粉和脑残粉都特别毁路人缘。”
    “我身边好几个姐妹都是因为控黑控评没做好，直接被粉丝骂到崩溃，第二天离职不干很正常。”
    “爱豆只要有负面@消息，粉丝们只会发私信骂我们无能没用，也不会告诉我们黑粉具体信息，处理起来工作量大，而且经常误伤。我之前经常挂错粉丝，结果被骂得好几天不敢上线。”
    “最多持续好几个月组织打榜、轮博，成功抢占各类指数、超话，将爱豆送上顶级流量位置，为围观群众制造出到哪都是xxx的印象，否则哪来的资源和广告代言？”
    步凡看着小丫头咆哮的状态，终于明白为什么当时会选择做自己的私人助理。
    在数据不一定有用，没有肯定不行的行业现状下，线上数据已经成为判断明星商业价值的绝对标准。
    当粉丝们用爱发电、爆肝轮博也无法满足所需时，粉丝团就只能采取特殊手段。
    爱豆没人接机怎么办？买职粉！
    爱豆博客没人轮怎么办？买点击！
    爱豆出道人气不够怎么办？办卡办卡！
    在步凡看来，所有不稳定因素都是因为本身没有过硬的作品，如果自己够硬，还怕没有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