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雪独行的追问，江浩恭敬答道：“我确实在钻研养颜丹药，而且成功炼制了如玉丸，不知雪御使说的是不是这个？”
    雪独行摇摇头：“不是，如玉丸是锦上添花的养颜丹药，对珊珊毫无作用，我说的是焕颜丹，你改良过的焕颜丹。”
    江浩心中一跳，立刻明白是凌菲那边泄露了消息。或者说是游明泽或者凌菲身边的人泄露了消息。至于另一个服用过改良焕颜丹的周玉瑶，则完全可以信任。
    不过嘛——
    江浩认真说道：“回禀雪御使，我确实改良了焕颜丹，而且无意中得到了验证，改良后的丹药不但能消除疤痕，而且能柔美肌肤。但雪珊珊的困局，即便是改良后的焕颜丹，也是没有用的。”
    这自然是假话，江浩已经推演了药性，改良后的焕颜丹，绝对能解决雪珊珊的困局，唯一不确定的，只是不知道需要几枚而已。但这根本就不是问题，一点一点的加量就可以了。
    但在雪独行听来，这却是大实话。
    道理太简单了，雪珊珊的困局是焕颜丹造成的，必然需要其他不同属性的丹药才能克制，绝对没有用同样的丹药化解的道理。
    哪怕是改良的丹药也不行。
    这就是丹道造诣上的壁垒了，江浩能勘破其中的奇怪奥秘却秘而不宣，雪独行陷入寻常事理的窠臼却坚信不疑，把假话听成真话。
    不过雪御使并不死心，即便改良的丹药没用，但用来测试总可以吧？
    他装作沉思片刻，诚恳说道：“江浩，你能不能给我一枚改良的焕颜丹，我让珊珊试一下？我可以用灵水或者灵晶交换。”
    江浩心说，美死你得了！这玩意儿一试就灵，怎么可能给你？
    他郑重点点头，爽快的说道：“当然可以，而且我也不要任何东西，就当是一点心意。只是，我现在手头并无丹药，而且就连最主要的丹料七星焕颜花也没有了。”
    “哦，之前不是炼成了吗？没有剩余吗？”
    “之前我从钱丹师那里求来一些七星焕颜花，经过长时间的揣摩和炼制，在七星焕颜花最后用完之际，才侥幸炼成了两枚丹药，其中一枚已经被凌云山游长老的孙女凌菲用掉了，另一枚也被她要走了。”
    这些大部分都是实话，经得起打听和推敲。
    而且，江浩也并不担心雪御使去找凌菲索取丹药，如果能拿到的话，在得知改良焕颜丹消息的时候，雪御使就应该知道，凌菲手里还有一枚。
    现在既然没拿到，很可能是雪御使在游长老那里没这么大的面子。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另一枚焕颜丹已经被用掉了。
    雪御使叹了口气，无奈说道：“这么说，如果想得到焕颜丹，首先得搞到七星焕颜花？”
    江浩满脸愧色说道：“是的大人，不过，是否成丹和丹药的品相都无法保证，我是用了笨办法，误打误撞才改良了焕颜丹，这其中的奥妙我一直没参透，因此炼丹也全凭运气。”
    这又是听起来很真实的假话了。
    雪御使笑了笑：“你的运气还是不错的。”
    谈话结束了，雪御使又和学宫诸位宗师聊了一些修行之事，当天午后就带着江浩炼制的一枚奶白色的云雾丹，打道回府了。
    一场来自最上层的试探和追问，就这样暂时遮掩过去了，于东离想给学宫争取一些时间，江浩想隐藏身上的诸多秘密，俩人一拍即合，上演了一幕看似诚恳率真的假戏。
    事情好像解决了，但他们心里却一点也不轻松。
    纸里包不住火，银纹云雾丹迟早会暴露，到时候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两人现在都不知道。
    一帮宗师依然聚集在玲珑阁正殿，于东离和土半山却匆匆去了白金峰，据说是去雪掌宫闭关之地禀告去了。
    暮色降临，两位长老满脸喜色回到玲珑阁，当众宣布了雪掌宫的钧旨：任命水尚天为青木峰首席。
    众人纷纷恭贺，水尚天少不得谦虚几句，最后竟然当众表态：从此以后，要像钱丹师那样，俯下身来，向江浩学习几种极致丹药的炼制手法。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视线刷的一下聚集到江浩身上，弄得他都有些脸红了。
    “水师父……我只会些皮毛而已……”江浩断续说道。
    水尚天却摇摇头，认真说道：“钱七星有承认一丹之师的勇气，我也有，江浩，还请你不吝赐教。”
    说完，对着江浩深深一躬。
    江浩慌得连忙跳开，惹来众人一阵哄笑。
    于东离笑着说道：“你们师徒二人，一个有稳固的根基和经验，一个有不俗的天赋和运气，还是互相切磋，互为勉励吧。”
    事情就这样一锤定音，两人商定，待水尚天处理一些俗务，三日之后共同修习丹道。
    众人又说笑一阵，各自散去了。
    江浩则打算让云师父指点一下自己的追风术，云飘渺爽快的答应了，于是两人一起回到了赤火峰，云飘渺却没有当即指点，而是把江浩叫到了屋内问话。
    “江浩，午前听着雪御使问你，好像提到了焕颜丹？”
    江浩苦笑道：“是啊，无论是七皇子还是雪御使，好像都赖上我了。”
    “那你有办法吗？”云飘渺玩味问道。
    “没有。”江浩利落回答。
    “真的？”云飘渺又问道。
    江浩：“……”
    云飘渺敛起笑容，认真说道：“我问你，当初雪珊珊刚刚变黑的时候，七皇子是不是找你要了一些焕颜丹？”
    “是啊，一共15枚。”
    “你可知他用这些丹药做了什么？”
    “他说找人研究推敲一番，怎么了？”江浩心里冒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哼！他用这些丹药，催生出了五名全身乌黑的侍女，用来伺候雪珊珊起居！”云飘渺咬牙切齿的说道。
    “什么！”江浩猛然站起，心头天雷滚滚！
    万万想不到，七皇子当初索要丹药的时候，竟然存了如此阴狠的念头，做出了此等骇人听闻的事情。
    “他怎么敢这么做！还有雪御使，他怎么会答应！”江浩愤愤不平。
    云飘渺冷冷说道：“前几日我意外得到了这个消息，开始也是不信的。后来找了些京师的人打听，才相信这是真的。据说，当时雪珊珊离开学宫的时候，就向七皇子提出了这个要求，而这五名侍女，是雪家从奴仆当中选出来的，因此，雪御使肯定是知情的。”
    江浩不由想起雪珊珊当初的胡搅蛮缠：我想让江浩自毁容颜，然后再练一炉焕颜丹，全部用完，可以吗？
    看来，她没始终没放下这个执念，最终用到了五个无辜的侍女身上。
    而自己，则在无意中做了帮凶。
    云飘渺继续道：“雪珊珊此女，我一直以为她只是刁蛮任性，骨子里还是很可爱的。但这件事让我明白，她的天性就是自私自利的。江浩，我之所以提起这件事，不只是想说雪珊珊，而是想让你明白，雪家诸人睚眦必报，狭隘自私，你要小心。”
    顿了顿又苦笑道：“当然了，我们云家也有这样的人，我那个妹妹之前莫名其妙失了宠，最近突然又风光起来，来信说她怀孕了。”
    “哦。”江浩不明就里。
    “我的意思是，她也在你这里吃过一些小亏，你也得防备着点。”
    “多谢云师父提醒。”
    云飘渺盯着江浩看了几眼，叹了口气说道：“你自己走点心吧。至于雪珊珊，如果你有合适的丹药，也不要拿出来，我敢保证，她最多用一个侍女做验证，然后自己用，最终留下四个全身发黑的侍女，来满足自己的偏执。”
    江浩不由愣住了，他还真是动了拿出改良焕颜丹的心思，不冲雪珊珊，就冲那五个可怜的侍女。
    云师父的话让他明白了，只要雪珊珊身在局中，那么五个侍女只是侍女罢了。如果雪珊珊解了围，就会有四个侍女沦为玩物，比现在还要惨。
    唉，这血淋淋的人性啊。
    就这样吧，雪珊珊，我祝愿你一直这么黑，直到老死。
    接下来也没什么功法指点了，师徒二人的情绪都不好，各自离开，打坐调息去了。
    ……
    傍晚时分，雪御使乘坐的灵舟在京师降落，他匆匆去了皇宫，觐见冰皇，详细叙述了向江浩问话的情况。
    冰皇沉思片刻，笑着问道：“雪爱卿，你怎么看？”
    雪独行道：“此子所言，不足为信，我个人认为，他很有可能已经炼制出了清冽丹。”
    “何以见得？”
    “圣上请看这枚云雾丹，品相极致，颜色奶白，极为罕见，既然他能炼出如此丹药，那清冽丹也应该不在话下。另外，据可靠消息，水尚天确实是服用了一些丹药才顺利晋级的，而且玲珑学宫还有两人也在冲击水玲珑修为，而云雾丹虽然难得，功效也不错，但对于晋级水玲珑的作用其实并不大，因此我认为，江浩应该炼制出了清冽丹，而且品相极好。”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如此看来，江浩在丹道上的进益极快，越来越厉害了。”
    雪独行低声道：“可是此子已经隐隐有些桀骜不驯之态，如果不加以约束，怕是会有后患。”
    “哦。”冰皇把玩这手里的云雾丹，嘴上淡淡说道：“确实如此，前车之鉴，不得不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