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头来，沈默目光不经意间瞥了楚天碧一眼，眼底闪过几分怜悯。
    他现在总算知道，以楚天碧这样的性格，当初老婆被人带走后，为什么会选择隐姓埋名，心甘情愿留在一个小小的生死台了。
    这情况，换做谁来都得绝望。
    想娶个媳妇，前面拦着四五个宗师高手，这特么谁顶得住啊。
    回过头来，沈默转头看向祝无双，好奇道：“祝姑娘，你和祝家是不是有什么矛盾啊？怎么听你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更偏向老楚呢？”
    祝无双眼眸闪烁，并没有开口解释什么。
    一旁的楚天碧听到这里，连忙将沈默拉到一旁，眼中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这件事是无双心里的痛，你少提为妙。”
    “额……”
    沈默小心翼翼瞥了一眼祝无双，见她神色如常，这才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祝无双却是忽然洒脱的笑了笑，摇头道：“没什么痛不痛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就看淡了。”
    说话间，她一双美目转向沈默，平淡开口道：“从姑父和我姑姑分开这件事，你应该不难看出来，祝家的人极其高傲，根本看不上寻常的世俗人，就连一般的豪门，也无法入眼。”
    “其实不光只有祝家，绝大多数有名有号的世家都是如此。”楚天碧跟着补充了一句。
    沈默冷笑一声，淡淡道：“异族人自诩为仙人，将人族贬成凡族，我看这些世家，在这一点上和异族人也没什么区别。”
    “慎言！”
    楚天碧凝声道：“世家联盟固然高高在上，但他们在抵御异族的战场上做出的贡献，还是不可抹杀。
    归根结底，他们的心还是向着人族的，这一点和异族有着本质区别。”
    “也就这么点区别了。”沈默摊了摊手，倒是没再多言。
    毕竟，他还得靠世家联盟的紫府丹去救苏婉瑜。
    即便内心有些不满，也不至于时常挂在嘴边。
    祝无双美目一转，淡笑道：“其实我倒是认可沈公子的话，世家联盟和异族，在瞧不起我们俗世之人这一点上，是共通的。”
    “我的母亲，便是出身南部豪门的一位普通女子，她嫁到祝家之后，便被禁锢在了高墙大院之内，一直到病死那一年，都没有再踏出来一步。
    母亲病死的时候，整个祝家仅有两人为她送行，一个是我姑姑，一个是我，就连我的生身父亲，都未曾见过她最后一面。
    因为这件事，我也再没有叫过祝云松父亲了。”
    沈默听完，心下一时间有些唏嘘。
    人人都说异族人冷酷无情，实则世家人，也无情！
    一个女子嫁入了高墙大院，可临终前只有女儿和大姑子两人送行，未免太过凄凉。
    终究是祝无双的家事，沈默也不好打探太多。
    祝无双似乎说到了伤心处，也没有继续开口。
    一行人闷头走着，谁也没再开口，只有小凤凰香甜匀称的呼吸声。
    “对了！”
    沈默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转移话题道：“那个段天扬所在的段家，也是世家联盟中一员吗？”
    “那是自然。”
    祝无双果断点头道：“只要在世家行列，就必定是世家联盟的一员，段家十年前在豪门中排名第六，本来无缘世家名额。
    但因为那一届的段天风实在太强，生生杀穿了异族人一个小队，最后砍下了七十九分，名列试炼弟子中的第一位。
    因此，排名第六的段家一跃成了世家，此后发展迅速，在世家联盟中站稳了脚跟，成为了人族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当年一举夺魁的段天风，更是被称之为两百年来最杰出的十大天才之一。”
    沈默转头看向一直沉默的穆纸鸢，狐疑道：“这个段天风和段天扬什么关系？”
    “亲生兄弟！”穆纸鸢想也不想道。
    “嘶！”
    沈默倒吸了一口凉气，紧接着问道：“那他什么实力？”
    “不知道。”
    穆纸鸢果断摇了摇头，淡淡道：“我不曾见过此人，但我见过十大杰出弟子排名第十的秦月关，他在先天榜排名第十九位。”
    沈默听着，心中略微有些震撼。
    也就是说，这十大杰出弟子，吊车尾的都能进入先天榜第十九。
    那其余的九人，实力只会更强大。
    穆纸鸢淡淡道：“这也就是我让你努力成为强者的原因，因为只有成为强者，你才能掌控一些你想掌控的事情。
    老师和师公的名头，可以让你用一时，但用不了一世。
    想要名扬天下，终究还是要靠自己，在人族，那些老牌世家的天才弟子，论北疆还是实力，都丝毫不逊色于你，甚至远远超过你。
    你崛起于尘埃之中，很容易就会被再一次打回尘埃里去。
    到了那个时候，世人便会逐渐淡忘你了。”
    这番话，说的极其难听。
    但沈默不得不承认，这就是现实。
    倘若不能在尘埃里绽放，就在尘埃里沉沦。
    自古以来，天才如过江之鲫，又有谁会记得住一个昙花一现的人族妖孽？
    不说其他，单说古寒的三哥，在去往试炼之地之前，也是一方名动天下的天才，曾一度代表着北部的希望。
    可归来之后，已经没有再提起，即便偶尔说起，也是哀伤感叹居多。
    至于他曾经闯下的赫赫威名，早已成为昨日云烟。
    沈默想着，神色变得有些严肃。
    从目前的情况看，他要在世家选拔的战场夺得头筹问题并不大。
    可别到最后，世家联盟那边出了什么叉子。
    他之前听黎天命老头说过，人族的强者，大抵可以分为三个派系。
    分别是世家派系，北疆派系和豪门派系。
    三者之间虽然没有明显的矛盾，但既然划分出来了，那就必然有理念不合的地方。
    这样一想，他最疏远的，反而就是世家派系了。
    深吸了口气，沈默收起复杂的思绪。
    这些事情，得等到他回去之后再头疼，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火速奔赴天王山。
    哪怕他什么都不能做，只问一句紫月宗师，关于苏婉瑜的情况也好。
    “全速赶路，争取在明天天亮之前，抵达水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