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临死之前，几乎都面带着笑容。
    这一路上，死在他们手中的异族高手，加起来已经超过十人。
    相比于往届那些平白无故陨落的异族人族高手，他们可以说是血赚。
    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没能等到沈默下山，再看他一眼。
    此时周苍还没走出很远，回头看一眼那两朵同时绽放的紫气云朵，他猛地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他眼中泪水滚滚滴落，一拳轰在面前的巨树上。
    从现实的角度讲，去和罗振以及秦项二人相识的时间并不长。
    在今日以前，彼此之间甚至没产生过任何交集。
    可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相交莫逆的感情，都只在是瞬间建立。
    前一刻，三人趴在草丛里谈笑风生，而今已是阴阳两隔。
    他还要带着二人未竟的遗愿活下去，周苍来不及悲伤，只得朝山下狂奔。
    他知道，二人自爆只能为他拖住片刻时间，当天地间狂躁的紫气再一次安静下来，残存的异族人就会压上来。
    他必须逃，哪怕漫无目的，不知归处！
    平台上，他肯定是回不去了。
    山下的异族人不会为他开缺口，他也没脸回去。
    作为第一个提出下山和异族人拼命的人，如今他还活着，他带出来的两个人已经死了。
    再见到穆纸鸢，他无话可说。
    心思电念间，周苍回望一眼后方，追兵已经追上来了。
    罗振和秦项二人自爆了紫府，也只拉上了五个异族先天高手陪葬。
    还有五人重伤。
    除此之外，异族至少还有二十多位拥有战力的先天强者，而他，已经再没有能耐使出一次斩魔刀第六式了。
    ……
    山腰平台上，穆纸鸢自然也看到了对面的紫气云朵。
    她疲惫的闭上眼睛，叹息道：“秦项和罗振去了。”
    一句话，瞬间让北部弟子泪目。
    周通趴在地上失声痛哭。
    三人师出同门，都来自营地，要说感情，还是他和罗振秦项二人的感情更深厚一些。
    他原本也想跟着一起下山，可他一旦下去了，异族人再度来犯的话，只靠着一个穆纸鸢肯定无法抵挡异族高手。
    到时候，北部弟子都要死。
    如今得知二人的死讯，他体内压抑的担忧，瞬间转化为了无边无际的痛苦。
    穆纸鸢缓缓闭合双目，再睁开眼时，眼眶亦是一片通红。
    “他们，是为了我们而死！若不是他们拖延这些许时间，或许死的就是我们。”
    她这话并不是危言耸听，加入不是周苍毅然决然带人下山，破坏了异族原有的计划。
    那么现在的异族人，说不定已经攻上了山顶。
    北部一干弟子听着，心下更加难受。
    之前卓不凡的死，非但没有让他们看淡生死，反而愈发珍惜身边的人。
    人族羸弱，故而尊重每一条鲜活的生命。
    秦项和罗振的死，也几乎让北部弟子一蹶不振，彻底沉浸在悲伤里。
    穆纸鸢吸了吸鼻子，眼眶中的红色荡然无存，娇喝道：“都不准哭！他们死了，还有我们，我们死了，还有后方千千万万的武者。
    杀不尽的，是我人族！
    他们只今日，未尝不是我们之明日，从踏上这片土地的那天开始，我们就没有了为别人伤感的资格。
    只有……别人为我们哭！”
    一干弟子听罢，哭泣的声音渐渐小了，或者说，从这一刻起，他们才有了些许的麻木。
    “重整一下旗鼓，准备迎敌吧。”穆纸鸢挥了挥手，把头别向一遍。
    徐依然吸了吸鼻子，小声道：“你们说，队长什么时候会回来啊。”
    众人沉默，没有人能给出她一个答案。
    因为没人知道，如今的沈默究竟是什么状况，就连是生是死，都不敢确定。
    他们只是期望着，沈默能够出现。
    徐依然似乎早就料定没人会回答她，继续扁着嘴，自顾自道：“我感觉，队长就快要下山了，他是我们的守护神，一定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
    这丫头说完，众人勉强笑了笑，算是回应她的乐观。
    抬头看一眼黑漆漆的苍穹，心底那一丝期望，又渐渐随风消散。
    ……
    “给我破！”
    “给我开！”
    “爸爸，求你让我突破吧，我沈默给你磕头了！”
    “……”
    在八千四百丈的高度，一声声怒喝直达云霄。
    沈默在偌大的祭台上拼命冲击瓶颈，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了一天一夜。
    地面上，摆着好几个空荡荡的紫气瓶子。
    昔日萧关北突破度劫之境，用了十几枚紫气丹，他狠狠吐槽了一番。
    如今轮到他突破，想起来多少有些汗颜。
    相比于他，萧关北简直就是勤俭持家的典范。
    两天时间，他脑袋都快想破了，也没想明白自己突破怎么就这么难。
    明明他都已经修复了本源的裂痕，身体也没有其他异样。
    可突破的过程，就是格外的艰难。
    那属于先天之境的瓶颈已经松动，可任凭他如何冲击，都纹丝不动。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通往先天的路被堵死了。
    看了一眼圆盘，他心中更是焦急如焚。
    山下的情况一直在变化，起初的时候，他还能看出谁是谁的人。
    可到了后来，经历过一次次战斗过后，这些黑点密密麻麻交织在一起，他也看不出来了。
    这意味着，穆纸鸢和北部弟子已经跟异族人交上手了，并且情况十分不妙。
    否则的话，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沈默深吸了口气，又吞下三四枚丹药，强行冲击壁垒。
    他知道，这壁垒迟早会破碎，而且用不了多久。
    如果换做平日里，他还有心思在这里慢慢磨蹭，可今日不行。
    他已经耽误了这么久时间，晚下去一分钟，人族弟子就会多一分钟危险。
    “给我开！”
    沈默又一次疯狂冲击平静，体内浩瀚的紫气如江河奔腾，直奔瓶颈倒灌而去。
    几分钟后，他又一次颓然的坐了下来。
    算上这一次，已经足足一百次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自己到底差在哪里。
    深吸了口气，他在储物袋中翻找片刻，找出一个特殊的小瓷瓶子。
    瓷瓶子里，装的是剩下的紫灵丹。
    加上从姜怜两兄妹身上缴获的，又有上百颗了。
    “难道，真的要用这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