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是清楚林宁的谋划的,因此在此事刚发生之时,她就一直提着一颗心。别人以为她是为林宁的身子愁苦,其实她是害怕林宁败露。
“都收拾妥当了?桃红那边……”
林宁反握住安氏的手,“母亲放心,我都清理干净了。便是桃红……她不供出莫敏茹,我所给出的证据也足以定莫敏茹的罪。她这会儿已经指认了莫敏茹,即便之后再反悔说并非莫敏茹所为,这等出尔反尔,谁人会信?再说,皇上也不会给她反悔的机会。”
“莫皇后是皇上心口的白月光,朱砂痣,便是她们现今害的是我,不是莫皇后。可用的是同样的手段,皇上哪里容得了?桃红这会儿只怕早已埋尸荒野了。”
安氏张了张嘴,一叹,“我倒是没有想到当年皇后与皇上竟……敏妃……敏妃虽死,可膝下却有二子。我了解皇上的为人,他现今正在气头上,处死了敏妃,不留一丝余地。可人死如灯灭,便是这阵子对两位皇子有所迁怒,过得几年事情淡了,若是心里头再想起那点救命之恩来,他们未必没有翻身的机会。”
林宁点头,坐直了身子,诚恳地拉着安氏的手,“所以,还请母亲帮我。”
安氏一愣,“你想让我做什么?”
“今日招母亲入宫是皇上的意思,一来是念在我受了苦,让我见见亲人。二来想来皇上自己也想见见母亲。帝王是孤独的。皇上生母早逝,太后长年礼佛,身子不好,不怎么见人,和皇上也不亲近。敏妃和皇后之间的事情,皇上必然也不愿意同我们这些后妃说,因此若说还能找一个略吐一吐心声的人,怕就只有母亲了。”
“不论皇上说不说,母亲只当是关心皇上,拉一拉家常便好。言辞中谈一谈当年敏妃与义忠亲王的事。”
敏妃,义忠亲王?
安氏浑身一震,这事别人不知道,她是知道的。莫婉茹嫁给皇上的时候,皇上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郡王,义忠亲王还是太子。
莫敏茹一日在街上碰到义忠亲王。义忠亲王想纳她为庶妃。莫家并不同意,莫婉茹嫁给了徒元海,哪里容得了再出一个太子的人?不论是从嫡庶争斗来说,还是从夺嫡政权来说,都不可能。
莫太太作为嫡母将此事压了下来,本来这事已经消停了。可没多久,义忠亲王使了人上门说亲。
还没等莫家做出对策,朝政突变,义忠亲王出了事。此事不了了之。
也因为不了了之,大约很多人都忘记了。甚至是皇上。
林宁靠在大红迎枕之上,笑眯眯说:“我不知道敏妃死前有没有说什么,或者怎么和皇上说的。救命之恩?单凭她空口吗?即便是,我们也能让她不是!抛开义忠亲王之事不提,莫敏茹是怎么进宫的?趁着皇上与皇后回莫家省亲的功夫,给皇上下药,让皇上以为她是皇后,于是爬上了龙床?”
林宁一声冷哼,莫婉茹还是手段不够狠,不知是对盗用了莫敏茹“救命恩人”的身份有那么点愧疚,还是为了保持在皇上心目中善良的形象,事情已经发生,她也只能“贤良淑德”地让莫敏茹入了宫。
可就是这一招,一步错,步步错。她终究没斗过莫敏茹。
安氏一愣,“下药?”
林宁莞尔,“是不是下药重要吗?”
安氏明白了,莫敏茹入宫确实是因为与皇上有了苟且,但是因为皇上酒后乱性还是下药就未可知了。只是皇上自认对莫婉茹是“真爱”,只怕不会承认自己在她孕期陪她回家省亲之际,酒后乱了她的庶妹吧?
“母亲注意些说话,凡事透个风,不必都说出来。都说出来了反倒不好。咱们只开个头,让皇上自己去琢磨便好。”
安氏拍了拍林宁的手,“母亲也是打宫里出来的,这说话的技巧本事还是有的。”
林宁放下心来,“多谢母亲了。如此一来,皇后与敏妃,谁是救命恩人,都已无从考证。而一个是在自己被义忠亲王打压,最艰难的时候,不离不弃陪伴多年;一同携手共进,更在义忠亲王逼宫之时为自己挡过一箭的人。一个是为了权势不择手段,先是勾引义忠亲王,后又是皇上,并且谋害嫡姐和中宫皇嗣的人。皇上宁可信谁?”
安氏差点站起身来,“谋害皇嗣?你的意思是说,皇后当年的孩子是……”
林宁郑重点头,“是!若不然,母亲以为,皇上为什么一点情面都不留给这位“恩人”?便是连三皇子和九皇子的脸面也不顾了?就我隐隐约约做的这点手段,埋下的这点种子哪里够。自然是皇上查出了东西。中宫嫡子啊。皇上和皇后盼了多少年的孩子,寄予了二人多少的期盼和希望。就这么没了。尤其……”
林宁摇头嗤笑,“宫中小产的不少,可皇上都是事后问一问太医。唯独皇后当年小产,皇上一直在场,眼睁睁看着那个已经成型的血淋淋的婴儿扔在血盆里。这种记忆是无法磨灭的。皇上对皇后对这个孩子有多喜爱,对莫敏茹就有多恨。”
恩人?谁是恩人?莫敏茹已死。皇上怎么会承认自己忘恩负义呢?
所以不论真相如何。皇上都只能将莫敏茹恨到底!
她们要做的就是言语间提醒一下皇上,当年莫敏茹所做的事情,她的攀附权贵,她的水性杨花。在皇上气盛之时加一把火,把莫敏茹彻底的丑化,也是灭掉当年那份恩情在多年后再度复燃的可能性。
这么一来,即便日后徒明远长得再像皇后又如何?像皇后,必然也会像莫敏茹。皇上对着这样一张脸,想起皇后来,自然会想起皇后怎么死的,他们的那个孩子怎么死的;想起莫敏茹来,更加会想起这些。往后对徒明远,皇上可还能爱屋及乌?
林宁笑着,心里却有些叹气。若她穿越过来的时候,她和敏妃的关系还算不错,或许还有别的方法。可她与敏妃属于不死不休之局。若是让徒明远上位,她和徒明洲可能得到好?
而如今她一手打垮了敏妃,岂有不斩草除根的道理?而对于还是孩子的徒明远和徒明义,林宁自认为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她看不去手。
几辈子一来,她可以不择手段的对付王子腾和莫敏茹,却没办法毫无芥蒂的对付年幼的王信王熙鸾和徒明远徒明义。
所以,既然她下不了手,那么至少要堵了他所有的退路,断了他的翅膀,让他再也成不了气候。
母女俩这头才说定,还没等用了午膳,那边李怀义就过来了。林宁不知道安氏怎么临场发挥的,不过显然效果很好。
次日,徒元海过来看林宁,嘘寒问暖了一阵。林宁便说道徒明远和徒明义的事情。
“倒是可怜了这两个孩子。别看三皇子如今快要八岁了,可就是这么大的孩子遭受这样的打击才更加难受。若是他沉浸在此事当中走不出来可如何是好?再有九皇子才两岁,这么小便没了母亲……”林宁撑着身子,咳嗽了两声,“皇上,臣妾也是做母亲的人。当初小五差点被抱走也是心里万般牵挂,处处念着他的。臣妾此番受了罪,多得皇上怜惜。皇上说可应了一个要求,我想着,不如让静妃姐姐来抚养两个孩子吧?”
皇上一愣,意味不明地看了林宁一眼,摇头道:“不必了,二哥四哥一脉都没有子嗣。不论他们当年做过什么,都已经这么多年了,人死灯灭,到底是朕的兄长,总不能让他们绝了后。小三小九是好孩子,将他们过继过去,也可继承二哥四哥的香火,二哥四哥也能时常有人供奉。”
林宁差点没稳住震惊的表情!
二哥四哥说的也就是义忠亲王和宁王。义忠亲王谋反,宁王是从始至终的追随者啊。两人倒也不是没有子嗣,只是当年那一场变故,都被杀了。
这么多年了,突然说要过继?
林宁心里狂刷屏,怎么回事?所以,因为对莫敏茹的恨,连儿子都不要了?
啊啊啊,渣男啊渣男!
林宁愣愣地看着徒元海,似是回不过神来。虽然她是想绝了徒明远的后路,但也只是想着让他做个不受宠不显眼的皇子,往后也可以给封个王了事。至于过继……
好吧,如此一来倒算是一劳永逸。徒明远彻底不可能有戏了。
本就是对自己有利的事,见徒元海坚持,林宁也不会矫情地去劝,略说了两句官面话就将此事揭过了。
正巧,徒明洲从外头进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被人害得小产”,又中了芙蓉靥,这遭遇和莫婉茹相似的原因,这几天渐渐走出前两日的阴霾,慢慢回过神来的徒元海对她特别得好,林宁都有点他是不是有点见景移情,重新找到替身的意思。
总是,林宁这几天真正是享受了一把九五之尊的讨好呵护,连带着徒元海对徒明洲也更加欢喜了。今日甚至允了他带着人出了趟宫。
“本想去庙会,可跟着的人说今天不是时候,庙会没什么好看的。便去酒楼吃了顿酒,我就想坐大厅和大伙儿一样,听听大家闲话,他们也不许,应是让开了厢房。”
徒明洲老大不甘愿,一脸的扫兴和委屈。
徒元海却是连连点头,“厢房清净,没人打扰。他们跟着你,是有职责在身的。大厅人多眼杂,三教九流具有。若是让人不小心冲撞了你可怎么办?”
徒明洲耷拉着脑袋认错,“儿臣知道了。”
徒元海一笑,“下回父皇亲自带你去,陪你坐大厅。”
徒明洲脸上又雀跃起来,林宁嗔道:“皇上就惯着他。”
徒元海哈哈大笑,并不否认。徒明洲又接着说:“今日去见了外祖母。不过去的不巧,外祖母家里有客。是贾府老太太。我在酒楼便听了一耳朵贾家的事。没想到去外祖母那就碰上了。贾老太太带了贾珠和贾琏两个。不过我瞧着那些传言还真是无风不起浪,就在外祖母家那么会儿功夫,我都能瞧出来,贾老太太对贾珠是真心疼爱,对贾琏大约不过是面上好看了。需知贾珠都十三年,贾老太太对他比对小他三岁的贾琏还细致。不过,贾珠没贾琏好玩。”
林宁瞅了徒元海一眼,见他一副听好戏的表情,便也轻松道:“好玩?莫不是你作弄人家了吧?”
徒明洲嘻嘻笑着,一看便知被林宁说中了。
所谓的好玩,大概是贾珠整起来没贾琏有趣。林宁突然有些不知道是为贾珠默哀好,还是为贾琏默哀好。
不过她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个想法。虽然她有意为徒明洲铺路,但徒明洲这会儿还小,一切还太早。尤其徒元海还年轻力壮,不宜过早培植权势,以免糟了徒元海的眼。
就算是亲生儿子,若是渐渐壮大,难免让徒元海感觉到威胁,所谓虎毒不食子,到那时可就不一定了。当年的义忠亲王虽然有自己作死的成分在里面,但不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太子势大,逐渐威胁皇权吗?
“小五觉得贾琏如何?”
“比宫里这些人好玩多了。母妃,不如让他进宫来陪我玩吧!”
林宁双眼一睨,“我可做不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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