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戴重三的声音响起，徐先还意犹未尽地劈了几道雷下来，青尸身上的裂痕越发明显。
    戴重三黑着脸走上来，摸了摸青尸身上的伤痕，上面已经有了些焦黑的痕迹。
    虽说自家孙女之前确实有过提醒，但戴重三起初并不觉得以青尸的强度，会受到徐先雷法多大的困扰。
    毕竟雷法克制炼尸这回事，大部分修士都知晓，戴重三遇到过的雷法修士不在少数，早不是第一次见了。
    可是像徐先这样一个照面下来，就险些将青尸摧毁的修士，那是着实不多见。
    这其中固然有“九转阴阳神雷”威力强大的缘由，也有徐先全力进攻，丝毫不顾及防守的因素。
    正常来说，修士都需要先布置好自身的防护，而防护道术理所当然要牵扯一部分精力和真元，爆发能力自然不如放手进攻。
    毕竟不是谁都像徐先这样，有着六倍的体质和五十倍的生命值，可以忽视绝大部分攻击。
    “还好没什么大事……”戴重三仔细检查了一遍自己的青尸，这才松了口气道。
    确认没有发生不可逆转的损失之后，戴重三再度望向徐先的目光，不由变得热切起来。
    一名全身心投入进攻当中，主修雷法道术的修士……这就是战场之神！
    好吧，说神或许夸张了一些，但徐先这类修士在战场上能发挥出的作用，有时候一个人就能顶的上一支小队。
    当然，前提是给予他足够的保护，至少也要给他施展道术的空间。
    在这方面，徐先和“三万”这支队伍是相当契合的，因为他们的暗杀行动往往就是一沾即走，不会在战场停留太长时间，可以有效让徐先扬长避短。
    不过……戴重三想到自家孙女的状况，便不免微微摇头。
    这些年来合适的队员人选也不是没有，但最终都没能入选，还不是都因为卡在了最后一步？
    戴重三轻咳一声道：“徐道友，你的雷法道术我们已经见识过了，确实很强大，不过……你当真没学过任何防护道术？”
    尽管资料上是这么写的，但戴重三还是想再确认一下，因为这种人实在太少见了。
    徐先点着头道：“没学过，不过我有自保的能力。”
    他还以为戴重三有这方面的担心，很干脆地如此表示着。
    马邹旬和戴重三两人倒是有些了然，他们都是比较资深的金丹修士了，在战场混迹多年，见识过各种各样的战法。
    徐先的战术在他们看来很明显，就是利用阴阳雷法结合，将敌人牢牢控制在危险距离之外。
    如果是切磋性质的擂台战，这种打法其实不失为一种好战术，只是在面对野外的遭遇战，甚至偷袭、暗杀的时候，会显得无力一些。
    戴重三轻轻点头，他自觉已经摸清了徐先属于哪类人才，正是自己队伍里需要的，于是便再度开口。
    “徐道友，原则上我同意你加入队伍，不过我们队伍的规矩是，新人加入必须要由所有成员同意……”
    “你们队伍不是就两个人？”徐先忍着翻白眼的冲动道。
    “确实是这样没错……”戴重三笑得有些尴尬，“我的意思是，将来如果你能入队，同样适用于这条规矩。”
    徐先对此不置可否，戴重三也没有多说什么，便要带着去见他的孙女戴小玉，但他却要求马邹旬不要跟着，由徐先独自跟他去。
    “小玉性格内向，不太敢见陌生人，还请马道友见谅。”戴重三依旧是笑呵呵地说着，尽管这话怎么听都不太靠谱。
    一个以暗杀为生，在前线奔波了多年的人，性格内向？
    不过马邹旬早就从廖沐那里得到暗示，这时候也不坚持，反而安慰了徐先几句，免得他以往对方抱有恶意。
    徐先是无所谓的，大大方方跟着戴重三前行，两人很快就离开了戊五九界，来到附近的一处小位面中。
    这又是一处陌生的空间坐标，徐先也不知道这个位面叫什么。
    当然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戴重三已经带着他抵达了目的地，面前出现了一副深青色的棺材，透着一股淡淡的尸气。
    尸气是真实存在的东西，就好像妖族身上有妖气一样，人身上其实也有“人气”，但人类本身不会有什么感觉，反而妖族能有所感应。
    这些“气”当然不是气体，也不是用鼻子闻到，而是被修行者的灵觉所感知。
    严格来说，这是高能生物自发向外辐射能量的现象，无法阻止，也没有必要阻止。
    就好像普通人可以暂时屏息，却不可能封闭自身的毛孔一样。
    徐先对尸体不算陌生，之前的青尸身上，徐先也曾经感应到尸气，远比眼下浓郁得多，只是品质似乎有所不如。
    徐先判断尸体是来自于眼前的棺材内部，那么不如青尸浓郁，大概是被棺材阻隔了大部分。
    “里面是小戴道友的炼尸？”徐先口中随意地问着。
    戴重三的神情不由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开口，棺材的盖子便已经缓缓打开。
    徐先便听到一个软绵绵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几乎要将人淹没过去的尸气。
    “不全是……戴小玉见过徐道友。”
    抛开几乎浓郁粘稠，几乎要将空气凝固的尸气不谈，戴小玉的真容也是相当诡异。
    只看外表的话，她其实很符合声音的特点，比徐先矮大半个头的身高，以及精致如邻家女孩的面容……可惜，只是右脸。
    戴小玉的左半张脸，或者说整个左半身躯，都呈现出浓重的青色，那是经过千锤百炼之后的尸身，才有可能外显出来的颜色。
    半人半尸，她竟然将自身作为炼尸锤炼！
    徐先能够看到，戴小玉还属于人类的右脸，正努力挤出一个象征着和善的微笑，可惜她大概太久没做过表情了，这个笑容看起来有些别扭。
    而已经属于尸体的左脸，则是全然没有动作，连目光也是始终如一的无神，仿佛和右脸属于两个不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