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贾赦挑眉，平日里还挺有眼力见儿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邢氏平日里见他虽然不像贾琏一样见他畏如虎，但也是发憷的，可想着自己的“大业”也不禁壮了胆道：“是关于李姨娘。可怜她这么多年跟着老爷都一无所出，好容易怀了个哥儿也没想到哥儿一落草她就去了。我就着要好好给她操办一场，也不枉她为老爷留下了一个哥儿，您看怎么样？”

    “自然是要好好操办，那个小子你先养着，让奶娘们都仔细着些，其他等我病好了再说。”贾赦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开。

    大老爷觉得，这是邢氏跟他诉苦呢。毕竟李氏是张氏去世之前给开的脸，也就比她进门早了一年。说李氏多年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么一个儿子，岂不是在哭自己现在还一无所出？怕是打的那个小子的主意吧。

    既然她想养就姑且让她养养看吧。

    邢氏一愣，这虽然得了句准话，可这怎么还多了一个拖油瓶？

    不过见贾赦满脸不耐，她也不敢再纠缠这事儿。

    待她走后，贾赦看向眼观鼻鼻观心的贾琏，心中颇觉好笑，他这儿子倒是聪明，该居功的时候自表，不该说话的时候嘴巴紧闭，虽然不擅读书，可这不也是像他吗？

    儿子像爹，爹还抱怨个什么？难道像他老子一样动辄要给他上家法唬的祖母赶紧来救吗？

    “去给我端杯茶。”

    贾琏赶紧亲自去吩咐人烧水备茶，等温度正好之后才给贾赦端来，正是他平日最爱的碧螺春。

    贾赦看在眼里也不禁给儿子又加了点分，虽然这事问一句就有人能告诉他，可儿子有心问也是他孝心可嘉。他细细品茶，三口之后才放下茶盏，看着还在那儿恭恭敬敬站着的小人儿不禁道：“我今日就问你一件事，你是想读书，还是不想？”

    贾琏不禁愣了下，他自觉在读书上并无什么天分，从给他开蒙的夫子再到家学的贾代儒，都觉得他冥顽不灵，玩心重，定型差。比大了他三岁的贾珠，那是远不能比。

    被人这样评价贾琏当然心中有些不忿，可他也知道自己在书桌面前坐不住，也不耐烦去背去听，可现在贾赦一副让他自己决定前途的时候，他突然有些怕了起来。

    他是贾赦目前仅有的嫡子，就算贾赦以后和邢氏再有了儿子，那也还是以他为尊，长幼有序，他将来继承爵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贾赦这爵位已经只是一个一等将军了，而等他袭爵，怕也只能跟隔壁的珍大哥一样得一个三品……

    而珍大哥眼下过的什么日子呢？贾敬挂冠而去出家之后，他虽然没人管教，生活恣意又放纵，可是……也只是一个连朝都不能上的三品呢，他的长子贾蓉将来怕是只能落个捐官的地步呢。

    自己将来也要像珍大哥一样吗？贾琏陷入了沉思。

    ###

    作者有话要说：

    ①：改自《随园食单》。

    答谢收藏评论的小剧场：

    “渣不渣先不论，有没人发现今天大老爷看上去好看多了？还穿了一身水蓝色的衣裳一下就显得年轻多了啊，楼主能说我一看到他的衣服就想跪舔吗？看上去就超级值钱啊，看那花纹，每一个似乎都不一样，手工的吗？随随便便都是高级定制啊！！！

    而且居然还两层，古代的衣服也有纱？还有今天虽然还是有怪胡子，但是看上去收拾的挺干净的，估计是因为儿子孝顺亲自给擦手擦脸？嗷嗷嗷，那画面一看就超级有爱啊！要是让小男神也换身同色系的父子装，再刮掉那个碍眼的胡子肯定画面感人！”

    NO1楼渣父萌子棒棒哒：

    “呵呵，渣男有什么好感人的？分明就是欺负小孩子！还有什么叫怪胡子，那明明叫山羊胡，山羊胡好吗！像妖怪一样！还有，有专家科普说古人三十六岁就能自称‘老夫’了，也就是老男人了！老男人还有什么颜值，肯定早衰了好吗？不要拿他们跟我们比！”

    NO2楼渣男木有小JJ

    “微博上已经有大大把那碍眼的胡子给去掉了，‘去掉胡子后的大老爷颜值逆天！！！.jpg’不用谢，请叫我雷锋！”

    NO3楼：请叫我雷锋！

    “雷锋又是什么鬼？还有这张图有谁想跟我一起跪舔吗？我嘞个去，虽然总觉得大老爷刮了胡子之后应该和小男神长得挺像的，但是足足有七成像好吗？相信我，哪怕他没钱，哪怕他是个老头子，就冲他这脸倒贴的女人就一堆好吗？难怪家里那么多女人啊，不是说有家里的婢女还是叫什么丫鬟的，也能变成妾？有钱有权还好看，谁都想贴啊！我不诅咒他没有小JJ了！祝他有个大丁丁，不然怎么开车！”

    NO4楼：渣男木有小JJ

    “3楼#远古史科普之雷锋精神#科普，链接已给，不谢！以及，同样觉得大老爷的JJ应该基因强化一下，否则……呵呵！”

    NO5楼：请叫我雷锋！

    第5章 大老爷万万没想到

    让一个周岁为9的少年自己决定今后的人生，何等的压力？渣爹却半点没觉得任何不妥。

    毕竟他就算贾琏将来只能袭一个三等将军的爵，他这个老子也算是给了儿子一生安泰，扪心自问是对得住儿子的。要是他想读书，他琢磨着，倒不如将儿子打发到妹夫家去。

    他看得分明，要是再让儿子留在家里肯定也还是拘在老太太的身边，跟自己不亲不近，要是他那好弟妹再下个黑手，他如何防？倒不如直接将这小子打发走了，找个靠得住的管教一番。读书成与不成，都是另外再说的。

    他这么想着看贾琏的眼神中也就多了丝自己都没发现的期许，以至于贾琏一抬头对上他的目光之时原本就狂跳不止的心脏又倏然加速，老爷他……

    “想好了？”贾赦故意拖长了声调问。

    贾琏用力一点头，道：“想好了！儿子还是想读读看，或许儿子真的没这方面的天赋，但是儿子觉得能拼个举人的功名就够了。”

    有了举人的功名他就能用家里的名额去当个贡生，走走关系也能做个实缺的官儿，凭着府里的关系人脉，三品之上是不用想了，但是三品之下还是大有可为的！

    他这想法贾赦在听到举人这两个字的时候就知道儿子打起了什么主意，只是他家中的名额老太太和他那二弟可是谋划已久，过不多久怕是就要跟他来提这事儿。虽是这么想着，但他对能做出继续读书的决定还是非常满意的，不禁摸了摸胡子夸赞道：“不错，脑子倒是好使。既然你要读书，那我就给你选了一条好路子，去找你姑父！”

    这话说得可是一个掷地有声，底气十足地吓呆了贾琏。

    尚不知道被几百几千万疯狂粉丝奉为男神的少年一脸“爹你病糊涂忘记吃药”的表情美如画啊美如画！

    “怎么，不妥？你在家里还能读出个什么名堂来？你老子我也不是没看过你的功课，一塌糊涂，别的不说就你那笔狗爬的字不下个苦功就别想挽回，还是说这里还能有什么名师能来我们这勋贵之家从蒙学从新教你？”

    贾琏其实挺想吐槽他爹的，若是贾琏知道“学渣”这个词儿，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贴他爹身上，自己基因不好还下代不给力？可贾赦一提字他就没脸了。

    他这个爹在京城里除了纨绔之名昭彰显著外，在金石古玩上据说天赋异禀，过了他手盖了他的藏印的藏品都有不少人暗中收藏。他想，要不是他家老爷的名声“显赫”，指不定他们都能抢破头。

    有这么一门本事他这个老子虽然是在四书五经上没任何天赋，可也不能说不擅读书，那行草写的他刚能看懂品鉴的时候简直惊呆！

    贾琏本就聪明，听了贾赦最后一句也不禁醒悟——就他这样的资质，要是再没个名师，那岂不是更举人无望？要知道他那位叔父苦读了二十几年也只是勉强混了个举人的尾巴而已，他甚至怀疑若非是有祖父的人脉在，他那位叔父肯定是名落孙山，连这举人都考不上的！可他那姑父就不一样了，那可是堂堂探花！榜眼和进士都比他大了十几岁呢！

    不过……他怎么都觉得自己的姑妈更喜欢贾珠和元春，且并怎么看得惯贾赦，如此这般，他姑母下了他的面儿可怎么办？

    压根没管自己的儿子如何想，贾赦洋洋自得道：“昔日你伯父也是在江南读书，而后一路考上了二甲，虽说这也和天赋有关，但我看你小子倒也不笨，要是真科举无望，跟着他混经营人脉也是不错，你姑父又是探花出身，根在江南，知交好友同年什么的遍地都是，我定要让他想方设法给你请个好老师！”

    林如海去年刚升了兰台寺大夫，官儿不大，清贵无比，配他这探花那也是绝配了。以他的年纪怎么看都是圣眷优渥简在帝心，打算巴结他抱大腿的简直如过江之鲫，就算他自己不耐烦教导贾琏，但是给他找位老师却是易如反掌，压根不能推却。

    总之，他身为林如海的大舅子，任他林如海如何，这事儿办不成他就跟他没完！

    贾琏听到这话差点没忍住抽了嘴，他算是看出来了，他爹打算搞胡搅蛮缠死不要脸那一套。可要是以往他对他这完全不要脸面的行径定是心中不屑一顾又暗恼他要让自己也跟着丢人，可现在他这当老子的不顾掩面是为了自己，这还有什么不满的？

    非但不满，他眼眶子都红了。

    他使劲忍了又忍，又眨巴了好几下眼睛才把那酸涩给眨了回去，抬眸看贾赦，带着些不安道：“可老太太会允吗？”

    贾赦懒洋洋地瞥他一眼，“你祖父托梦与我，怪你顽劣不堪，责我不对你严加管教！我这当老子的自然要想方设法让老爷子息怒，找自己的大舅子有什么不妥的？”

    可面上不显，可心里吧，还是因为贾琏这一句话给弄得不舒坦。瞧，他这小子也不是个蠢的，也知道他那慈心佛母的母亲的虽然素来惜贫怜弱，也再是疼爱孩子不过，可是这放手里的能跟放心肝里的放眼珠子里的比？

    贾琏一下就欢喜了起来！

    虽然他压根没想过素来对书本敬而远之的自己为什么会因为能赖上林如海的机会而如此雀跃。

    他那双墨润的桃花眼儿因为刚刚强忍的水汽显得格外水嫩墨润，而触及贾赦的目光中则溢满了满足。

    贾赦却差点被他这眼神刺痛，忙摆了摆手道：“所以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行了，去找本书读给我听听。”

    #

    许是没娘又曾经有个爹和每个爹没什么区别的关系，贾琏对很多事儿都挺敏感的，自从察觉到贾赦那心开了个口子之后，他就恨不得晚上都黏糊着他老子一起睡了！

    事实上，他真的这样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