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喜，同喜～”韩老爹笑呵呵地下意识回了句。
    “噗～”望着韩老爹这副傻乎乎的样，杨婶儿不由得捂着嘴笑出声来，“韩柱家的，你爹这副模样，怕是被你带回来的好消息给乐昏头了！”
    “管它这是昏头还是昏尾呢，这样的好事，就是直接被乐昏倒那都是该当的！”这会的韩老爹乐得根本连嘴都合不拢了，这样的好事儿落他们老韩家头上，真真儿是怎么乐那都乐不够啊！
    “爹，你别高兴得太早，就算是姐儿请了学里的先生们多加关照，可是这三个混小子想将这书给读下来那依旧够呛的！”奶娘苦笑了一下道。
    “为啥啊？”已经幻想到自家三个乖孙儿已经跳出农门，成了秀才公时会是个什么模样的韩老爹立马着了急，怎么着？难不成这里边还会有什么变故？！
    “爹，你想啊，虽说姐儿答应给递话儿，帮着石头他们三个找份工儿，以使能够据此挣到些钱，以贴补学业。交上束修的。可是这些也仅仅是学业上的一些个最最基本的抛费罢了。”说到这里，奶娘长叹一口气，然后板着指头儿开始数。
    “这远的就不说，三节两寿对先生的孝敬就绝对是大头。”
    韩老爷脸一滞，有点笑不出来了。
    确实，这三节两寿的礼可轻不得，当年二蛋跟着村头秀才公读书那会，这礼如果显薄了，显俗了，或是不合心意了，那秀才都会明摆着给脸色看的。更不要说这大官家里的族学先生了。他记得老大媳妇说过一些个风家族学的事，那里边教书育人的那可都是举人老爷！这村头的秀才公为着三节两寿的礼都会挑刺，更不要去说那些个举人老爷子。
    想想当年二蛋家每每为这三节两寿的礼各种挠头的样儿，韩老爹就觉得他的腿肚子在抽抽，那头只一个都那么伤脑，自家这一下就来三，那为备这礼还不得挠破头皮啊？
    “那，咱该怎么办？！”虽说还没到那送礼的时候，可是韩老爹这头已经开始担心了。
    “其实这点倒是最好解决的。二丫女红不错，拿出去当礼不失颜面，这能算上一份。再加上我这在风家也算结了一些个关系，托着府里采买帮着淘上一些个新奇的好东西那还是没啥大问题的。再不济，我就舍了这张老脸求求脸儿，请她代寻一些合适的物什……奶娘道。
    “那就好。”还没等韩老爹松下这口子气，接下来奶娘的话让韩老爹发现他这口气松得太早了！
    “不说这三节两寿的，这里还有一个花钱的大头在呢，那就是书本、纸笔！这远的我看不到，可是当年姐儿启蒙时所费的纸笔我可是看在眼里的。如果只一个还好说，三人……，就算是算上姐儿答应给一些个她用不完的笔墨给三小子作贴补，那也差着一截子呢。更别说书本这个大头了。”奶娘道。
    韩老爹知道书金贵，但是到底金贵到什么程度他心里却是没个数的。毕竟他就一老农，你问他地里出息几何，年景可好他可能还能给你答出个丁卯的来，可是问到这塾学、书本、笔墨之类的，老爷子就两眼一抹黑了。毕竟打古自今天，都韩家就没出过读书人，他又怎么可能会去关心？只得下意识地望向杨婶儿，这样东西他们这里怕只有杨婶儿清楚点了。
    “韩老叔，这书确实不便宜，就是一些个一般点的书，最便宜的那都得好几两银呢。”杨婶儿确实没让韩老爹失望，给了他回答。可是这回答却让韩老爹忍不住手抖。
    “这么贵？！”韩老爹有些难以置信，不，更准确地说是难以承受地道。合着他们全家不吃不喝辛苦一年，都不够买几本书的。而且这买的还不是什么好书，只是一般点的书……
    “那可不。”杨婶儿道。
    “爹放心，这些年，我跟娃他爹还有一些个积蓄，倒还能撑上一撑的。”担心韩老爹后悔，奶娘急忙道，“只是如此一来，爹，咱们可能就得动用这些年存的老本了。”
    奶娘口中的老本，正是之前备下的，让石头三兄弟去拜师学手艺的那那些钱。这些钱一动，那可就代表着他们就没退路了，如果石头三人学不出个所以然来，再想退回来去学手艺那可就晚了！不够交手艺师傅的束修，那一切则成空谈。
    因此，一旦动老本，这选了那还好说，如果选错了那可主没回头路可走了。
    因此，哪怕这些钱是奶娘夫妇二人给攒下来的，奶娘也不敢轻动，而是要征询家中长辈的意见。
    韩老爹眼皮子跳跳，他当然明白奶娘说的意思是什么，关键则是看他如何选择了，这可是关系着几个孙子未来的大事，更或直接一点，是关系着韩柱，韩家长房这一支的未来的大事，韩老爹也不敢轻下决定。
    “爷，爹、娘，我们想读书！”狗娃儿突然一咬牙跪在了韩老爹的面前，用力磕了一个头道。
    “娘，平时练字我们可以用沙盘的～，如果在沙上练字想来应该能省下不少笔墨。”事关自己石头三人忙表示自个绝对会节俭。这上交的课业没办法，可是这私下练字习文总能找着些替代的不是？如果只是上交课业才动纸墨的话，应该能省来不少来。
    “沙盘？你们不怕被人笑？”奶娘认真的问道，“风家那边对于自家子弟是有贴补的，所以风家人，哪怕家中再穷，这笔墨总是短不了的，如果一屋子进学的，只有你们用沙盘，你们可下得来那脸！”奶娘问道。
    “娘放心，咱们家是个什么家下情况，难道咱自个还能心中无数？这能读上书就已经是万幸之事了，哪敢与人去攀比。”穷人孩子早当家，石头作为长兄，作为兄弟三人的代表，沉稳地表示道。
    “书，还有书的事，狗娃儿也有办法！”狗娃儿高高举了手。
    “你能有什么办法？”韩老爹忍不住问道，现在最愁的就是这书本了。
    “娘不是说了吗，她将风家那位主子小姐启蒙的书全给带回来了。”狗娃儿指指桌面，“孙儿想了，这以后不好说，可是这蒙学所用之书籍，男女想来是一样的。就算有不同，这区别应当也是微乎其微。特别像风家这书香家的大小姐启蒙用的书总比塾学里的要齐全才对。”
    “来时我听姐儿说了，塾学里启蒙只用到这几本。”奶娘指了指那特意被她放一块，单独成撂的一叠子书道。
    “这就好，这样，我们连蒙学的书都不用买了！”狗娃儿兴奋，“这里还有纸，笔，咱们只要将这书给临下来就好！”
    “临下来，你们识字吗就敢说临下来？！连笔都还没学会拿呢，就敢说临字了。”杨婶儿失笑，果然是孩子话。
    “不识！但是这依着葫芦画瓢总是会的。那不就跟我们拿着棍儿在地上画画差不多，我们拿着锅灰儿在地上描得差不多了，再给写到纸上去，这样，我们的书可不就不用买了吗？至于描红，这不还有贵人的书在吗？我们上课拿自个描的纸，描红时再照着贵人的书来描，这不就成了？！”狗娃儿说得一脸兴奋，涨红了脸，一副怎么样，我很聪明吧快夸奖我吧的样子。
    “孩子话，这启蒙书本描红可是大事，万一你们描错了点什么，那可就事大了。所以这再省，也不能省了这蒙学的书钱！再而言，蒙学的书并没有那么贵，咬咬牙，咱家还是能买得起的。该省的地方咱省，但是这不能省的地方，咱们万不可小气了！”奶娘教训道。
    “对了，说到这个，对了，姐儿对这也有交代的。”奶娘一拍脑袋，真是的，自己这是什么记性，居然连这个也忘了，“姐儿说了，这蒙学的书得买，但是这描红你们还真最好照着她给你们的这套来描。姐儿这套书那可是老爷给亲自抄写的，这一笔字，那可比书肆里的书强多了！”
    “韩柱家的，你是说这书是风家老爷给抄的？！哎哟喂，那可不就是文曲星老爷给抄的吗？”杨婶儿忍不住叫起来，瞬间，那原本在众人眼中就金贵的书本“噔噔噔”又上蹿了好几个层次。
    “老大家的，要不，咱们端个神龛过来……”望着书本两眼发直的韩老爹努力咽了口口水，小心地说道。
    “爹，您还真想将它供起来啊？”奶娘一副无语的样子。
    “这可是文曲星大人亲笔抄的书呢……”韩老爹的声音像是在梦游。
    “爹，就是你想供，那也得是以后的事了，姐儿可说了，这书让石头他们三个小心用着，以后石头他们能不能练成一笔好字可就全看它了。这练好了字，石头他们就可以不用再在学里做那些粗笨活儿了，帮人抄书，那也是有钱得的，只要努力点，以后自给那都完全不是问题。这既能练字，又能当作温书，还能挣钱，那可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对了，还有啊，姐儿说了，这学里有一些个书，这外头是极少的，学里又不禁学子抄写，抄出来，放到书肆里寄卖，可抢手得很，对了，这个是学里充的，只要不耽误功课，先生是不会说什么的。说不得啊以后石头他们不单读这书不花钱，还能给家里挣些呢。再不济，这将书给抄下来，留给后代，那都是一笔财富，就是二弟，三弟将来的孩子也能跟着受益的！”
    “大，大嫂你的意思是说……”韩老二与韩老三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二弟、三弟，咱们这是一家人，以后石头他们好了，还能忘了弟弟们吗？只不过……”奶娘脸上闪过一丝不好意思，“嫂子自个没本事，石头他们读书那是托了姐儿的脸面，嫂子开不了这口再请姐儿帮忙将咱一家子的子弟都弄进去，可是这让石头他们帮着抄些书给弟弟们还是可以的。只是你们莫要嫌弃就好。”
    “弟弟们哪敢……，不瞒嫂子说，就算是嫂子能帮上这忙，我们也不敢送啊，咱们这家底哪能在王都中供得起读书郎，等他们大点，就是读的村头秀才公的私塾那也是顶顶好的了，再加上石头他们几个做哥哥的帮衬^，咱不求别的，只要将来家中几个能学得跟二蛋一样就是佛祖保佑了!”韩老二、韩老三高兴的抓耳挠腮，没想到，这还有他们的好事呢。
    这书金贵，知识金贵，这谁家有这书本子不是藏着掖着的，就拿二蛋来说，当年他那一套书哪怕用不上了，也没见他借给谁看过，如今得这大便宜，他们哪敢说嫌弃？
    “杨婶儿要是不嫌弃，当来你家毛头要是进学，也可以让他到这家中看也好，抄一本带回去也使得！婶儿可别跟我客气，以前没少受婶儿帮助，也请让我们能回报一二才好。”望着一脸羡慕的杨婶儿，奶娘又补充了一句。
    “哎～，好好好，婶儿就替我家毛头先谢过你了。”杨婶儿同样一脸激动。
    “好，这事就这么定下！按着你这说法，咱们至少就是苦个几年的功夫而已！你那要是不够的，我跟你娘这还存着棺材本呢，我们给你先填上！老二、老三你们不要怪爹娘偏心，这是咱们一家子的大事，只要熬过几年，等将来石头他们几个出息了，咱们老韩家绝对差不了！到时就是二蛋他们家那都绝对比不了！”韩老爹一挥手，拍板了，
    “爹你放心，我们又不是那不懂事的，现在帮大哥大嫂他们，那也是在帮我们自个呢，我们拎得清！”韩老二与韩老三急忙表示。
    “大嫂，我想了，石头他们三个启蒙学的书本，我给包了，您别推，否则这将来我家豆子可没脸拿几个哥哥抄的书。”韩老二道。
    “对，没错，这钱我跟二哥一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