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若有若无的叹息声，飘入耳中。

    叹息的声音主人正是绵月依姬。

    （稀神探女做的是不是太成功了？）

    灵仙，不是铃仙，不是绵月姐妹曾经熟悉的那个宠物，它是基于曾经那个铃仙的身体数据，注入大量私货强行诞生出来的复制品。

    为了避免破绽，故意找清兰那类潜伏地面世界的基层月兔，注入她们的思维，编造出假的记忆。

    转换太成功反而让人开始质疑月之都万事不移的正确决策。

    绵月依姬虽诟病保守党，却不认为污秽是必须存在的，任何激进的月之民，哪怕是真正的污秽党人都绝对不会让污秽散播故乡。

    好在，绵月依姬不是没有准备……

    在进行计划的过程中稀神探女就曾经与绵月姐妹说过：“她可能会受到地上世界的影响与我们产生分歧。”

    除非是一个彻底封闭的环境，否则一个人就不可避免的会被外界的事物影响到。

    最终真像稀神探女曾预测的那样，她果然对月之都产生了质疑，预料当中的变化让依姬无奈的同时，又不免松了口气——她终于问出来了，而不是将其藏在心中藏着掖着隐藏。

    说出来还是有救的——绵月依姬认为灵仙是在受到地上世界污秽思想的影响才问出问题的，根本没有察觉到真正控制灵仙的是那个阴魂不散的时间能力者。

    “好，我告诉你有关污秽的事——”绵月依姬，缓缓的开口说道。

    终于开始科普了！秦恩精神一振，藏在灵仙体内的男子做出侧耳倾听状——

    “最初，地球上是不存在寿命这个概念的。”

    绵月依姬语出惊人，哪怕秦恩已经做好三观被重新洗刷一边的觉悟，扔被绵月依姬的话惊的‘耳鸣’。

    excuseme？

    “一成不变的事物在地上是不存在的，有形之物必灭，生命终有死去的一天。存在于地上的任何事物，都无法逃出这种咒缚。”

    “我的老师，月之贤者八意永琳曾经告诉过我，这是因为地上污秽的诅咒，污秽夺取了物质和生命的永远，同时带给它们寿命。”

    “海洋的生命在互相搏杀，业力罪孽让大海变得污秽，随后海洋生物走上了陆地，但是到陆地后，搏杀更加激烈，有的强化了*，将弱者当作食物；有的增加种族数量，就算被吃掉，子孙也能延续下去；也有的尽管没有敌手，却因无法适应环境而灭绝；也有的放弃地上的生括，重返大海。胜利者只是少数，多数都在战斗中灭绝了。”

    从厮杀战争中诞生的无形之污秽，侵蚀着星球。

    “生命的历史就是战争的历史。历史总是以胜利者为中心前进着，这样的世界充满了血腥，所以地上沾满了污秽。生物本来能永远生存下去，污秽却赋予了它们寿命。生命的寿命不断缩短……”绵月依姬凝视着天上蔚蓝色的星球幽幽的叹息道：“就比如说，人类，她们的年龄都不足百数……”

    “但我记得，人类在古时候，她们的平均年龄甚至不足三十岁……”

    “那个时候地球上就已经全都是污秽了，本来她们的寿命，是不会那般短暂的。”

    绵月依姬说的是更早以前的生物寿命，看来，那个过去的历史是不能用人类单方面编辑出来的教材解释。

    “难道月之都不想根除污秽么？”

    灵仙冷不丁的插口道：“在污秽遍地的古代，人的平均寿命不足三十之数，但现在这个数值已经越来越高了，目前的地球人类达到九十不是难事。”

    “你真以为如此？”绵月依姬摇了摇头，给了一个秦恩高深莫测的背影。

    妈个鸡，你卖什么关子啊，有话直说被！

    “灵仙，一百多年前的人类历史，你觉得如何？”

    一百多年前？

    不需要秦恩提供的知识和答案，灵仙自己就摇了摇头，一百多年前的世界，是全地球最黑暗的时期。第一、第二次世界大战，经济危机、殖民战争、殖民反抗、还有各种革命与民族主义崛起，反殖民地反法西斯，那个时代，是最热闹却也是最残酷的时代。那是财团、财阀们的狂欢，哪怕美国和英国国内，每天都有大量的劳工在工厂内劳动致死，亚洲国家饱受战乱之苦，欧洲则在斯拉夫人与日耳曼人的阴影下颤抖。那个时候，可没什么童工违法，妇女同样没有多少权利，日子最多就是比封建黑暗时代好那么一点罢了，直到二十一世纪，有底蕴的国家才慢慢喘过气来，丧心病狂的工厂主收割中产阶级的托拉斯怪物才被套上一个枷锁，尽管这个枷锁脆弱不堪，却也胜过那个‘大口吃肉’的时代。

    但，没有战争就没有污秽？没有竞争就没有污秽？全世界都是圣母白莲花会变的美好？这个事，需要打上几千个问号。

    污秽完全消失，会变的跟月之都这样‘畸形’

    可若污秽全都存在，人间世界则会变成炼狱。

    总是要掌握个尺度，在不同的场合不同的情况进行不同的变化才是正途。秦恩还是相信‘中庸’之道的，无论是当法西斯还是左圣母都不是好词，拿好尺寸方为正途。

    （但是，理论争执啥的，还是算了吧）

    秦恩不认为自己能说服绵月依姬，也就日本人认为嘴炮能打服别人——实际上现在的日本人也不这么认为了，嘴炮打服别人都是五六年前的动漫潮流了，他们自己人都未必爱看。

    他没兴趣与绵月依姬辩论，灵仙失去干货与热情也没意思去争执，见灵仙沉默了，绵月依姬也放缓语气说道：“你在地面呆的时间长，认同地上居民产生认同和同情很正常。”

    “有一点你说的对，那就是地上居民的生活开始逐渐转好……”

    “你认为那是人类科学战胜了污秽，但是在月之民眼里，只是地面上的污秽随着每一年逐渐减小罢了。”

    “减少？”对于这个词灵仙有点在意。

    “在一百多年前，污秽就开始逐年减少，人类才有能力抑制污秽的存在，所以，地上的生活环境才慢慢改变，这些年月球上‘污派’的人越来越多，也跟这些变化有关。”

    总的来说是一个好的兆头。

    但是，污秽是怎么慢慢消失的？这是个问题，是地形的变化？是人类的觉醒？

    灵仙不解，可秦恩却冷不丁的想起个人物——一个化成灰烬，只存在不同时间夹缝中的传说。

    “什么时候，污秽开始减少的？”

    “十九世纪，一八八零那段日子开始，才逐年有的变化。”

    果不其然！果然是那个年代！没想到真是从那个时代开始的！

    绵月依姬下意识的做出了回答，但是随后月之公主意识到了这话不该说出来，强行中断了话题，可是一丝疑虑却在依姬的心中种了下来——

    （稀神探女，你该不会将那场大战的消息都注入了她思维当中吧？）

    ——不，这不可能，绵月依姬迅速的推翻了这个可能性。

    稀神探女的嫌疑消失了，依姬却开始猜测地面上居民对那场战争的态度，她认为灵仙或者是基层月兔中可能有人接触过当年的经历者。

    （有必要审查下基层月兔们的思想状况了……）

    绵月依姬掩饰的还不错，秦恩没有察觉到绵月依姬复杂的心思和即将在地球基层月兔中可能掀起的风暴，在地上世界工作的基层月兔们不约而同的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寒意，浑然不知即将可能到来的‘污秽审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