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娘什么性子谢知槿自然清楚,但是想到明天就要嫁人了,她有兴奋的有些睡不着觉。她甚至不敢相信明天她就要嫁给秦晋了,想了几年的人明天终于能够见到,只是不知现在那个人正在哪里,是否和她一样想着对方。
而她心心念的那个人此刻正一身黑衣站在谢家墙外,眼睛盯着透着一丝丝光亮的房间挪不动步子。
周全看看主子,低声提醒:“将军,何不进去看看?”
秦晋本来就有这打算,却被周全猜中心事,迈出去的腿收回来,瞥一眼周全,“我怎么觉得周道更好看一些呢?”
周全嬉皮笑脸顿时收住,苦了脸道:“他那德行怎么和我比呢,唉,将军,您究竟进不进去啊。”
自家将军和谢家姑娘什么关系,他清楚的很,又几年未见将军,这次见了将军便想调侃几句。
“在外面等着。”秦晋瞪了一眼周全,飞身上了墙头消失在夜空中。
此时的知槿正坐在榻上看着乔氏给她的嫁妆单子,也是到了下午她才知晓乔氏在府库的嫁妆早在前天晚上就偷偷的运出谢府抬到了秦家,而下午抬出去的东西不过是调换的不值钱的物件。
知槿不知道这个主意是谁出的,只觉得出这个主意的人真是太损了。
等明日谢知棉欢欢喜喜的从家里嫁了出去,到了王府清点嫁妆的时候发现本来贵重的嫁妆全换成了不值钱的破东西会是怎么样的懊恼?
这些她不想管,她其实好奇的是明日谢家如何来迎亲罢了。
突然她瞥见窗外黑影一闪,知槿听见心跳漏了一瞬,紧张的看向窗户。
难道是他回来了吗?
月半等人早就被她撵了出去,此刻屋内只有她一个人。窗户轻轻响了两声,知槿快步到了窗前,低声问道:“谁?”
虽然有了猜测,但还是耐不住去问。
有三年未见她了吧,秦晋听着他心爱的姑娘低低的声音,心软的一塌糊涂,他有些埋怨自己上辈子为何没有过多的关注这场战争,若是早些知道情况,打起来也会容易些吧。
但是他也明白,即便知晓上辈子的事,他也不敢保证能够一举歼灭南蛮。
知槿见外面的人没有回应,不由有些疑惑,难道不是他?
就在她打算叫人的时候,窗户外面突然传来熟悉低沉的声音:“知槿,是我。”
知槿有多久没哭过了,好像从九如庵出来之后就没怎么哭过。在谢家即便是再苦的时候她都不会落泪,可这会儿听见熟悉温暖的声音,泪珠突然止不住一般扑扑落下。
她想了三年的人,她念了近三年的人回来了,明天她将成为他的新娘,她甚至以为明天之前不会见到他的,可是他来了。
知槿走了几步到了窗前,隔着窗户问他:“你终于回来了。”说着要去开窗。窗外的秦晋却出声阻止了她,笑了笑道:“我不进去了,我还得出回去准备,明日等我来娶你。”
知槿神色黯淡,沉默一会儿,轻轻的嗯了一声。听着她失落的声音,秦晋有些欣喜,又有些心疼。这两年多来苦了她了。
秦晋隔着窗户看着映在窗户上的影子,半晌才道:“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好。”
秦晋来去匆忙,直到窗户外面没了黑影,知槿也舍不得离开,直到外面传来更夫的更鼓,这才灭了灯上铺上睡去。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乔氏就带人过来了,由全福人说着吉祥话,又开脸上妆,不过半个时辰就将知槿打扮的漂漂亮亮。
知槿睁眼看着铜镜里的姑娘,简直不敢相信今日就要嫁人了。
幻想了几年的美梦终于要成真,知槿笑着看着,依然恍如美梦。
月回打量着镜中含羞带怯的姑娘,真心的夸赞道:“姑娘可真漂亮啊,全京城的姑娘都没我们姑娘好看。”
知槿羞红了脸,嗔怪的看她一眼,顿时将月回看的心跳加速,月回捧着心口惊讶叫道:“姑娘这一眼将我的魂儿都勾走了,将军看到姑娘定会稀罕的厉害。”
月半见月回越说越离谱,一巴掌拍在她脑门上,“闭上嘴吧你,没看姑娘害羞了吗。”
她这一说众人目光都聚集到知槿的脸上,但见知槿小脸绯红,微垂着头,一副美人含羞图。
乔氏笑看着她们打趣,等外面赵姨娘派来的人催促,乔氏这才将盖头给她盖上,低声嘱咐初语道:“看好姑娘,与秦府那边做好接应。”
初语点头,保证道:“夫人放心。”
知槿不知道秦晋想的什么法子,心里虽然有些不安,但是还是选择相信秦晋。
因为对外宣称谢家嫁庶女,所以谢知棉从侧门出府,而谢知槿则只能由一定小轿从后门出去单独抬出去还要避开前院众人。
赵姨娘最近很高兴,对谢知槿的关注就少了许多。而谢远州也在临近日子的时候放心不少,一大早就坐在花厅等着女儿跪拜,又看着谢知松将谢知棉背了出去,这才过问谢知槿的情况。
管家谢冬低首回道:“老爷放心,人已经从后门送出去了,王爷那边也来了人接应,定不会出差子。”
谢远州看着外面的天色,问道:“大军可已到京?”
谢冬回道:“这个时辰也差不多入城了。”
闻言,谢远州皱了皱眉,眼皮适时的跳动几下,更增加了他的不安。但愿不会出事吧,等明天一切尘埃落定就好了。
而谢知槿被一顶小轿子抬着身后跟着初语、薛朗等人,淮王府的人来之前得了管家嘱咐,也不敢轻易得罪这位姑娘,所以对于她带的人也随她们跟着。毕竟天子脚下敢跟王爷叫板的人不多。
一路平安无事,转眼到了府前大街,府前大街接连着城门与皇城,是京城最大的街道。
前来接人的淮王府管事陈英见轿子往府前大街走去,不由的叫住轿夫:“怎的走到这里来了?不知道今日大军进城吗?”
几个轿夫低着头不说话,陈英又问了一遍,不耐烦的催促道:“赶紧换路换路。”
后面薛朗上前,盯着陈英说道:“姑娘家嫁人只有一次,出了娘家不可回头,现在让轿子回头,也不怕冲撞了姑娘。”
陈英在淮王府也算个有头脸的人,被一个谢家的侍卫说教不免脸上挂不住,恼羞成怒道:“我说掉头就掉头,哪这么多废话!”
薛朗怔怔的看着他,冷笑一声却对轿夫道:“不必理会这狗奴才,继续往前走,若是出了岔子我担着。”
眼看到了府前大街,若是碰上进城的队伍,那可就有的麻烦了,陈英可不是这些不知好歹的侍卫,对着薛朗叫嚣道:“那姑娘的轿子冲撞了朝廷进城的队伍你就能担待的起吗?”
薛朗皱皱眉,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件事,他这几年长高不少,站在人群里很是显眼,此刻抬眸往前看了一眼,对轿夫道:“从前面灯市口大街走。”
陈英冷哼一声,也松了口气,还好这人还是抬举,否则真到了府前大街可就麻烦了。
轿夫拐进灯市口大街,一路往淮王府行去。薛朗走在队伍后头,看着陈英不可一世的样子,不由的冷笑。
这时灯市口对面也怪进来一对迎亲的队伍,看规模也是大户人家。
陈英本就因为薛朗感到不悦,又碰见撞路的,顿时大声叫道:“谁家的队伍,上前赶开!”
他话音刚落,就听对面一低沉的声音响起:“你是哪个狗娘养的,竟然也敢让老子让开!”
花轿内的知槿身形一顿,唇边不觉勾起一抹笑意,撩开盖头掀开帘子一角朝前看去,便看到秦晋一身大红喜服坐在他那匹黑色宝马上眼神狠戾的看着这边。
“你....”陈英不耐烦的抬头,正撞进秦晋幽深的眸子中,身子不由得一哆嗦,马上知道自己惹了事,赶紧眉开眼笑道,“秦将军啊,小的是淮王府上的,冲撞了将军还请将军恕罪。”
秦晋身后的张尧打马上前,行到陈英跟前,扬手对陈英便是一马鞭:“你是什么玩意,竟然对秦将军无礼。”
“张公子!”陈英身上挨了一鞭,委屈的跟什么似的,他今天招谁惹谁了,本想着接亲这活最是简单,回去还能拿个赏钱,可这出了谢府竟然碰到一连串的倒霉。
“张公子打我作甚?我不是对将军赔礼了吗?”陈英委屈的看着张尧,他自然认识张尧,张尧可是太尉的独子,太尉在朝中什么地位,就是他们王爷也要让着几分。
张尧见他还敢顶嘴,扬手又是一鞭,抽的陈英嗷嗷直叫,“你这叫赔礼吗?给将军跪下赔罪!”
陈英是接亲的管事,有几个也是王府的下人,若是今日真的跪下了,那他日后也不用混了。他求助的看向秦晋,希望这位杀伐阎王能够饶了自己。
秦晋眼神微眯,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人,知道今日是大好的日子,也不怨因为一个小人搅兴便对张尧道:“好了,看他也知错了,既然都是接亲的,那么各走一边就是了。”
听他放过自己一马,陈英顿时松了口气,马上弯腰讨好:“谢将军恩德,小的祝将军和新夫人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秦晋笑了:“借你吉言。”
还得借你的小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