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事毕,计软给他扔给了他块湿手巾让他擦汗。不然这厮是绝对不会动的。
赵大赖胡乱抹了一下就又扔掉了手巾,计软叹了一声只好自己拿了手巾给他擦汗,看着她那细致的动作,赵大赖心里又暖又疼,长这么大还真没有人像软娘待她这么好过,不是利用他就是实实在在的对他好,外面有多少人看不起他,觉得他低溅,又有多少人表里一套,背里一套,阴奉阳违,他如今终于是有个家了,赵大赖突然半伏身,搂住了计软的头,定定的看着她:“软娘,你会不会一辈子对我好?”
计软抬眉,模棱两可的道:“我们是夫妻,当然要相互扶持。”
赵大赖冷哼了一声,丢开了她,突然又暴躁了,起了性子骂道:“他娘的这是什么袅天?!热的让人满心烦躁,怎好睡觉!待到下午干活时又是提不起劲儿!”
计软来了兴致道:“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你听完就睡着了。”
赵大赖诧异的看了看她:“你个妇人会讲故事?”
计软拿来团扇,搬了张矮几,伏坐在床边给两人扇风:“你母亲在你小时候睡觉前不讲个睡前故事吗?比如你顽皮不睡觉吓唬你大虫要来了!”
赵大赖眼里掠过丝茫然和阴鸷:“不讲。”
计软抬手把他额前的零碎头发拨弄到后面去,唇轻启道:“我的儿,可怜见的,娘给你讲一个吧。”
赵大赖似笑非笑的觑了她一眼:“叫声爹。”
计软面皮微红,瞪他道:“你到底听不听?”
赵大赖躺正,面色严肃:“听。”
计软眼睫轻动:“那我给你讲个晏子使楚的故事。”
那是她少时她祖父与她讲过的故事,后来她上了学,又在课本上寻到这篇故事,所以记得特别清楚。
虽然不知道啥是燕子使锄,赵大赖还是道:“成。”
伴随着一下下的团扇扇动声,和窗外一声声的蝉鸣,鸟雀声,虫鸣声,计软讲道:“在春秋末期的时候,也就是大概距离现在有一千多年吧,有两个大国,齐国和楚国。齐国有一位大夫叫晏子。晏子很有才华,但他长相平庸,身量也矮小。这一年,齐国派了晏子去出使楚国。
迎接的楚人见他身材矮小,看不起他,就故意在大门的旁边开了一个几尺长的狗洞,让晏子从那个狗洞进去。不让他从楚国的大门进。就是为了为难于他,嘲讽他个子短矮。”
赵大赖听到这里就骂道:“这是什么鸟国!腌臢龌龊之地!不进也罢!”
计软微顿,道:“晏子出使,他所代表的是整个国家,不是他自己,是不能以个人好恶选择进或是不进的。不然损害的不止是他自己的脸面,更是整个国家的脸面。所以即使别人侮辱他,他也必须得去。”
赵大赖哼哼道:“老子晓得了!譬如老子有时候领的差事,明知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差事,不去却是不行。身不由己罢!”
计软听言,看着赵大赖云淡风轻的说出入生死的话,知道他是在刀尖上讨生活,才有了自己的好日子,看着他那五大三粗、大大咧咧样,不禁生了丝心疼。
握着扇子的手微顿,建议道:“不如你换一样差事吧,挣那许多钱有甚用?人活着,安安稳稳的比什么都强。”
赵大赖闻言深深看了她一眼,表情严肃,眼里有一丝莫名情绪滑过,片刻后但见他收回目光,踢了下腿,身体又放松了,骂道:“用不着你跟老子说这些没用的废话,你自己安生呆在家里不出去勾搭小白脸、让老子放心比什么都强!”
计软气的脸发红,真是鸡对鸭讲,人对牛弹琴,不知道究竟是哪个出去勾搭人?她还没提过一句呢!
便见这赵大赖不耐烦的道:“快些讲!瞎磨蹭什么?老子还不曾睡着呢!”
计软深吸了口气,平了平气息,心道她大人大量,不跟他个粗莽匹夫计较,方又讲道:“晏子到的时候,被人要求从那个小门进去,而不是正常人走的大门,但见他也不恼,打量了那个门后,镇定的对楚人道:“出使到狗国的人才从狗门进去,今天我出使到楚国来,不应该从这个狗门进去。””
赵大赖哈哈大笑。
计软扬眉又道:“晏子把那门比成狗门,那楚国自然就是狗国,迎接宾客的人当然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国家是狗国,只好带了晏子改从大门进去了。
晏子进了楚国后,又去拜见楚王。楚王看晏子身材矮小,也瞧不起他,在大庭之上就羞辱他道:“齐国没有人可派吗?竟派您做使臣。”
那晏子不慌不忙回答说:“大王,我齐国怎么没有人?齐国的都城临淄有七千五百户人家,人们一起张开袖子,就能遮天;挥洒汗水,就是下雨;街上行人肩膀靠着肩膀,脚尖碰脚后跟,怎么能说齐国没有人呢?”
楚王又问他:“既然这样,那么为什么会打发你来呢?”
晏子从容的回答说:“齐国派遣使臣,各有不同的规矩,那些有德有才的人被派遣出使到有德有才的君主所在的国家,没有德没有才的人被派遣出使到没有德没有才的君主所在的国家。我晏婴是最不贤,没有德才的人,所以只好出使到楚国来了。”
“哈哈,说得妙!”
“……晏子又道:……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楚王笑着说:圣人不是能同他开玩笑的,我反而自讨没趣了。””
……计软扭头看赵大赖,这厮两只眼还是睁得大大的,炯炯的看着她,便问:“你还不曾睡?”
“……再讲一个。”
计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