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致远等人回来,就听见屋里的哀嚎声阵阵,慌忙跑进了屋子。
一见瘦脸女人等人,宁致远忙又走到屋外,找了一圈,在墙角找了把铁锹,转身就又进了屋子。
“你们这帮混蛋,我打死你们。”
“哎呀,你个小杂种,你敢打你叔叔,哎呦。”
胖男人胳膊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铁锹,当即鬼叫狼嚎,吓的朝外跑去。
宁致远转头又朝其他人打去,矮黑男人连忙拽着瘦脸女人,一边叫骂一边逃了出去。
宁致远拿着铁锹,杀红了眼般的追了出去。
云绾歌给秋红和醉儿使了个眼色。
二人连忙追了出去。
出了铺子,醉儿将宁致远拽住,“行了,别追了,都跑远了。”
“你别拦着,我今天就要拍死他们。”
宁致远甩开醉儿,还要去撵。
醉儿反手一扭,将他胳膊扭到身后,哼道,“想不到你这人,看着呆呆傻傻的,真要打起架来够狠的呢。
不过,将他们赶走就够了,真要打死或者打伤了人,你还得吃官司。”
“吃官司就吃官司,打死一个够本,打死一双就赚了。”
宁致远猩红着眼睛,声音嘶哑,就像一只疯狂的兽。
这些日子,受别人逼迫也就算了,还要受宁家这些吸血虫的逼迫,想到这些年,他们母子不受宁家人待见,他就恼火的想揍人。
还说不通了?
醉儿手上一使劲,直接抢过他手里的铁锹,递给秋红,随后就将他扭送回了铺子。
宁致远气死了,之前去买药,他就怀疑那药方,结果这臭小子就揍了他,直接拿药方去药铺买了药。
这会子又这样野蛮的对他?
偏他个头大,力气却不如人,被个矮自己一截的臭小子硬生生拖回了屋,他整张脸都黑了下来。
“远儿。”
宁大娘慌忙过来,拉着儿子左看右看,“你怎么样?
有没有事。”
“没事,娘,你别担心。”
宁致远安慰母亲,再一看,宁老爷醒了,连忙过来,蹲到床边,激动不已,“爹,你醒了?”
“远儿。”
宁老爷想抬手摸摸儿子,奈何胳膊抬都抬不起来。
宁致远忙握住父亲的手,“爹,远儿在呢。”
“远儿,别怕,爹,咳咳。”
“爹,你别说话,远儿不怕。
远儿大了,能保护爹娘和香儿的。”
“哥哥。”
宁香儿往他边上靠了靠。
宁大娘站在一旁,难过又欣慰的抹眼泪。
云绾歌让这一家四口在屋里,自带了秋红和醉儿,找到了厨房,将药炮制好放进药罐里,放在炉子里炖了起来。
不多时,宁大娘过来,看见云绾歌,就连连道谢,“小哥,今天真是多谢你。”
“不客气,我不过是闲着没事。”
云绾歌道,“宁老爷现在怎么样?
这药还得一会呢。”
宁大娘越发感激,“小哥,多亏你之前扎的那几针,老爷不但醒了,精神头也好了不少。”
“嗯,这个药还得吃上半个月,半个月后就该没事了。”
云绾歌道。
宁大娘信她,不过,真是因为自己爹爹病症差不多,才记得这个方子么?
她怀疑。
不过也没多问。
云绾歌也就没解释那么多的医理,毕竟说的越多,越遭人怀疑。
约莫一个时辰后,药熬好了,醉儿倒了出来,亲自送到房里。
宁大娘不在,宁老爷闭着眼睛,也不知有没有睡着,床边,宁致远兄妹守着。
“药熬好了。”
醉儿端着药走过来。
宁致远一见醉儿,那清秀的小脸,立刻别过去,不看她。
“快接着啊。”
有点烫,醉儿有些拿不住,就用脚踢了下宁致远的小腿。
宁致远顿时扭脸过来瞪她。
醉儿却咧嘴一笑,将药碗塞他手上,“我家小,哦,小少爷说了,这药,你爹喝上半个月就能下地了。”
“真的?”
宁香儿眨巴着水光融融的眸子,激动不已。
醉儿见她可爱,伸手摸了把她的小脸,“当然了,我家小少爷可厉害了呢。”
“嗯。”
宁香儿信,今天全亏了这三个小哥哥呢。
醉儿又看了一眼宁致远,见他轻轻唤醒了宁老爷。
哪知,宁老爷一睁眼,就看见黑乎乎的药汁,顿时眼又闭上了,脸上满是拒绝。
“爹,吃点药吧,吃了药就好了。”
宁致远劝着。
宁老爷却是哀叹一声,“你这孩子,不是叫你们别乱花钱了吗?
爹这病,爹心里有数,吃再多的药,怕也……”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可是,他知道自己这情形,左右不过这几日了。
可眼下,家中这个情景,他放心不下啊。
秀英是个好的,都是他耽误了啊。
她比他足足小了二十岁。
当年,他真不该一时心软,就答应了她。
如今,他要是撒手人寰,这孤儿寡母的要怎么过?
这仅剩的产业怕也守不住啊。
宁老爷想着,不觉流下两行浊泪。
“爹,你别哭。”
宁香儿忙跪在床头,伸着袖子替宁老爷擦泪。
宁致远半跪在床边,双手捧着药,垂着头,一脸悲痛又倔强的模样。
不知为何,醉儿心头一动,总觉得这小子,像是哪里见过似的,一见他,就会有一种很诡异的熟悉感。
云绾歌在院子里,听见里头宁香儿的哭声,就进来望一望。
结果,就见到这样一副场景。
宁老爷躺在床上默默流泪,宁香儿跪在他床头哭,宁致远捧着药,也跪在床头哭。
醉儿傻站在一旁,歪着小脑袋,一脸深思的打量着宁致远。
“咳。”
云绾歌走过来,看着宁致远手里那碗药,冒着热气,却一口没动。
“怎么?”
“少爷。”
醉儿连忙回道,“宁老爷不愿喝药。”
“为什么?”
云绾歌好奇的看着床上的宁老爷。
醉儿嘟囔,“他说喝药没用。”
“有没有用,也得喝了才知道啊。
你这喝都没喝,难道就认真等死了?”
云绾歌道。
宁致远扭脸瞪来,“你胡说什么?”
“没胡说啊,实话。”
云绾歌眨巴眼睛,正色道,“你爹这病,其实不算什么大病,一开始不过是风寒暑热导致的气血不畅,过后失于调养,又抑郁不畅,急火攻心,导致脏腑功能失常、冲任督带的损伤。”
醉儿一脸崇拜的看着云绾歌,小姐懂的好多啊。
小姐自从被赵纤纤打过之后,突然的就变得聪明起来呢,莫非是机缘巧合,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开窍了?
宁家三口,也是听的呆了。
尤其宁老爷,知道是个小娃娃给的药方,权当是被人戏耍了,何况,连吃了数月的药,病一点没好,反而越来越重,他早已灰心。
可没想到,这小男孩,这般自信,还将药理说的头头是道。
“总之,宁老爷,您要是喝了我这药,不出半月,一准能生龙活虎。”
“爹,您就喝点吧。”
宁致远劝。
宁香儿扯着他的胳膊,“爹,喝药。”
云绾歌继续道,“反正,您老都等死了。
就死马当作活马医呗,万一好了呢?
要是实在好不了,您老一命呜呼了,那就算我的,我赔您银子,负责照顾您一家老小,行吗?”
“爹。”
宁老爷看着云绾歌那牙尖嘴利的伶俐样,还有宁大娘之前跟他说的那些事。
便沉沉吐了口气,朝宁致远使了个眼色,慢慢张开了嘴。
宁致远松了口气,连忙用勺子喂药。
醉儿冲云绾歌竖了大拇指。
云绾歌抿嘴一笑,医者,望闻问切,更要懂病着之心。
如此,方能更好的治病。
她知道,宁老爷其实不是不愿喝药,而是怕失望。
之前,她一进这屋子,就闻到了呛人的药味,再观宁老爷面色,想来吃了不少药。
可总是不好,病者自然会对医者、药物产生排斥心理。
他不怕喝药,就怕喝了总不见好。
所以,云绾歌才拿话激他。
她也是断定了宁老爷是怕死的,不敢死的,毕竟,家有娇妻幼儿,外有一群的踩狼虎豹,他若没了,妻儿只怕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这点,他比谁都清楚。
果然,刚才云绾歌那话起了作用。
宁老爷喝药也痛快多了,一口接一口,竟将那碗药喝了个精光。
毕竟,不喝就是等死,喝了也许会死,也许真就好了呢?
宁香儿乖巧的用袖子替父亲擦了擦嘴角的药汁。
这让宁老爷心头越发酸涩,是啊,他不能死啊,绝不能。
药喝完了,云绾歌就出了门,这屋里待着不舒服。
一出来,就遇到了宁大娘和秋红。
宁大娘道,“小哥,客房,大娘已经给你们收拾好了,被褥都是新换的,干净的。
晚上,你们就在这里歇息。”
之前,云绾歌说,他们是到此来找亲戚,谁料,亲戚离开了青阳,两厢走岔了,他们现在要回凉城,也不大方便,正想找家客栈歇息。
不过,云绾歌又说了,来时,遇到了不少的乞丐,盘缠多散了,身上也没什么银钱,只等着家人过来接。
于是,宁大娘便主动留下他们,这院子虽然不大,可是,卧房还是有的。
于是,就收拾了一间出来,又将宁致远那屋,多搭了一个铺。
两人一间,也算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