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被饿得早早醒来的陈长卿无比懊恼,自己可不是那个即便是整日发呆也有人伺候吃饭的陈长卿了,今天就是离校的最后期限,身无分文的她终于有些重生的真实感了。果然,人在温饱没有解决前,谈什么自尊与自由都是狗屁,没见她这个将近十年的抑郁症患者,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软乎乎的大米饭吗?
吃了最后一支巧克力威化,陈长卿决定回家,饿着肚子没有时间胡思乱想,就很容易找到症结所在。之前她又被自己绕进去了,她还未成年,不管他们高兴与否都得养她,最起码饭是不敢不管的,即便是妈妈那边已经没有任何亲戚,但宿舍大院里知根知底的多了去了。那么爱要面子的亲爹后妈,恐怕也不敢做太过。
再者,凭什么便宜他们?她陈长卿这包子性格又不是天生的,不奢望从他们那里得到什么亲情了,还有什么必要当包子讨好不相干的人?还好自己想明白了,要不然又走入前世的怪圈,一味的忍让,昨天竟然认为眼不见为净,就是对对方最好的回赠,真是傻缺。
罢了,这性格不是一两天养成的,也不要奢望因为重生这个金手指,就瞬间变成一个高瞻远瞩、宅斗技能满点的人,那是小说而已。在现实中,饭总要一口口吃,路也要一步步走的。
感觉自己总算又活明白了些的陈长卿,哼着歌穿上了于潇借给她的最漂亮的连衣裙,又收拾了几件衣服,也都是于潇给的。其实于潇这个小姑娘,她还是满喜欢的,虽然有些小傲娇,但心是好的。即便是在以前的她和同班同学眼里,用旧衣服打发同学让人觉得不舒服,但,她真的是好心。
陈长卿除了校服,其他衣服几乎都不太合身了,因为没人关心,也因为青春期发育过快。其实若是后妈知晓也不会不给她买合身的衣服,大不了地摊便宜货,也不会落人话柄。但再精明的人也有疏漏,以前的陈长卿都是故意穿着于潇给的,但并不惹眼的衣服回家,也就没人觉得不对。
不过这次嘛,陈长卿冲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笑,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这衣服价格不菲,虽然款式比较简洁,但裙摆处的刺绣都是手工,衣料是沁凉柔软而又自然挺括的,不知道是什么高级面料。只是以前在学校她都不太敢穿,即便是被于潇逼着穿了,也是走路都不敢抬头,就怕看到同学眼中的鄙夷,于是也就穿不出衣服原有的味道。
而现在,镜中的陈长卿倒是抬头挺胸一脸微笑,那种做了近十年贵妇的气质与这款白色衣裙倒是相得益彰,不至于跟以前一样被衣服压住。她把略长的刘海用卡子卡住,露出饱满白皙的额头,已经垂到肩下的头发很久没有修剪显得凌乱厚重,她索性扎起简单的马尾,为了与衣服相配,选了个坠着一颗白珍珠的头绳。
于是,镜中的少女终于显现出这个年纪应有的窈窕与娇嫩,与以前用刘海和披散头发遮掩相反,露出略有些婴儿肥的脸颊反而显得几分青涩的水润,与之前的畏缩和略显阴沉相比,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收拾妥贴正准备离开的陈长卿,这才注意到于潇还挂着的蚊帐,叹了口气,心道,这家伙又给自己找活干了。不过,呵呵,这也算是好事儿,利索的拆下两人的蚊帐和床单,卷好床铺就锁门出发了。
坐上公交车看着脚边大包小包,陈长卿暗自好笑,要知道她那个后妈会过日子的紧,每次她回家,都会听到她念叨水费电费高了不少,让她如坐针毡。不过,现在她可不怕念叨,越是念叨她才越开心,总不能只让她一个人不好过吧。
很久没坐公交车的陈长卿下车的时候有些腿软,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感觉屁股都要坐麻了。其实,当年她的中考成绩上离家近的省重点高中,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就是因为如今这个高中有住宿,而且是有名的升学率高的封闭式教学,后妈就抓住这点,半胁迫的让她去了这个在城郊的连市重点都算不上的高中。
也是因为如此,当年看清楚家里对自己未来发展的态度,陈长卿便有些颓废,没怎么用心学习,也还好是封闭式教学,管的比较严,倒是后来也稳稳考上了不错的大学。
不过,这是单身贵族版的未来,而不是她这个灰姑娘版的,作为大学没毕业就嫁人生子的她来说,用被养废了来形容绝不为过。啊,为了第二次的高考她要奋起啊。陈长卿用空着的左手握拳给自己打气,相对于对未来的不安,陈长卿此刻更多的是对未来掌控在自己手中的兴奋。
没走多远,在周围新建的高层公寓映衬下,显得格外落寞的宿舍小区就映入眼帘。大都是灰秃秃的外墙,最高也不过7层的建筑群,楼与楼之间都是些私自搭建的低矮小房,用来放自行车等杂物。
刚进小区没几步,陈长卿就被叫住了,几棵梧桐树下坐了一帮摇着蒲扇的老头老太,这个点儿还没到给儿孙们做午饭的时间,但家里已经热的呆不住了。舍不得开空调的老人们,最爱便是这个曾经的小公园,如今改建成了居民健身区。这里算是信息集散地,这也是这种老小区让人又爱又恨的地方了。
叫住陈长卿的是一个五十来岁胖太太,头发花白,但梳理的简单利索,穿着这个年纪爱穿的亮眼的墨绿色宽松衣裙,看料子倒是像真丝的。陈长卿没用多久就想起此人,她就是陈长卿家的对门,十多年的老邻居了,母亲在时走动频繁,年节就像走亲戚一样亲近,小时候的陈长卿还以为那就是她姥姥家呢。
陈长卿边想着有够走运,边笑得欢快的跑过去,&廖阿姨,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哦。&本来还有些迟疑的胖太太立刻笑成了一朵花,拉着她到树下坐下,边给她摇着蒲扇边说,&哎哟,可真是大姑娘了,阿姨都不敢认了,这又是半年多没见了吧,唉,你爸也舍得。&最后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嘲讽。
陈长卿假装没听见,爷爷奶奶阿姨的叫了一圈儿才又坐下来与廖阿姨亲近。&卿卿啊,学习累不累啊,真是越长越俊了,比你妈当年还俊呢,这衣服也好看,是你爸给买的?&老太太心里有些嘀咕,见惯了儿媳妇买衣服的挑剔,她可看的出来这衣服不便宜,啥时候那个没出息的陈建国这么舍得了?
陈长卿假装羞涩地低头一笑,&廖阿姨你净笑话我,这衣服是我同学借我的,最近我窜个头有些厉害呢,衣服好多都不能穿了,我爸还没见我哪里知道啊。&然后抬头看着老太太道,&廖阿姨,我可没白借人家衣服,那,我经常帮忙洗洗涮涮的,反正这些活我熟。&
廖老太太和周围支着耳朵听的老头老太们,不由得都愣了一会儿,然后才都醒过神来似的可劲儿夸她懂事儿,只怕伤了小姑娘的心。答应了廖阿姨有空去她家玩儿,陈长卿神清气爽的准备回家了。
她这次到要看看,她那后妈还怎么装贤惠。要说以前,别人不是不知道她后妈的面甜心苦,但毕竟后妈会做人,又勤快会过日子。陈长卿也从不说家里的不是,也就对门廖阿姨对后妈从没好脸儿,其他人也都认同的居多,毕竟当后妈不易,也不是个不过日子的,对前头孩子也算不错了。
即便是后来出了冒领信托基金的事儿,也大都说陈建国的不是,毕竟当后妈也不容易,还得养儿子不是?反正,谁让陈长卿常年在外呢,人不见面三分情,哪里有天天见面刷感情刷的快呢,还不是被人怎么编排,别人怎么信?前世她那好后妈可没少在背后编排她的不是,说什么常年连家也不回,不孝顺不帮衬家里啥啥的。这还真是的便宜还得倒打一耙,明明是被她逼走的人,倒成了喜玩乐不着家的人。
所以说,这次决定回来也是对的,即便是以后有了信托基金,也得常回来,省的被精明的后妈看出端倪。毕竟在□□,即便是18岁也不代表真的成年了,成人社会的肮脏,两辈子里她也算是见识够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