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房相对还算是文明些,他们毕竟是避让开了它们,去它们的东边建房。
那幽冥世界里的开发商可就没那么善良了,直接在坟圈子的里边建造高楼大厦,这个不合乎情理啊!虽然现在的活人楼发了疯地建啊建,也不管你有没有人住,就是一个劲儿地建,城市的边缘建造还情有可原,荒郊野岭的建造也在情理之中,可是,你跑到农村的坟场里建造什么商品房?卖给谁?卖给你祖宗?妈的!脑子被驴踢了吗?丧心病狂的开发商啊!你是被金钱迷糊了眼睛吗?还是被政府忽悠了心智?
坟场的后生们呢?怎么不出来阻拦?他们可是在你的祖宗头上动土啊!竟然是没有阻拦的,这个不奇怪,就连老爷这样的榆木脑袋都能想出个子丑寅卯来,压场院的可以围栅栏阻拦,放羊的可以洒毒草杀之,那是因为他们都没钱,也不出钱,不出钱的事不好办,也没得商量,开发商就不同,他们有钱,他们都是一掷千金,他们洒一点汗毛,百姓们都能滋得尿炕,这点钱对开发商是九牛一毛,对坟场的后生们却是欣喜若狂的。
这个社会是怎么了?病入膏肓了,金钱至上的社会,所有的人似乎都迷失了,找不到方向了。
老爷不想看那片高楼大厦,他闻不来那种钢筋混凝土的味道,他躲在禄痣的门楼里,那里,开发商临时租用,竟然成了售楼小姐们的居所,女孩子们五六个,形态各异,有靓的,有丑的,有胖的,有瘦的;最重要的还有一个哑巴;哑女是怎么混进售楼小姐的?疑惑的是,她怎么卖楼?
哑女长的还算可以,小巧可爱的那种,她没像其余的同事们一样穿着藏青色的制服,显得很另类。一件碎花格的小棉袄,束出她立体的腰身。哑女很聪明,嘴巴里啊啊着,用表情和老爷交流着,看得出对老爷的崇拜之情是无限高涨的,老爷懵着神情,眼珠子随着她的闪展腾挪左右旋转着,却不说一句话。
老爷是“膨胀型”的人物,见不得人的恭维,特别是一群女人的恭维。
须臾,那群售楼女孩都回来了,嘻嘻哈哈地打闹着,她们似乎看出了哑女的心机,帮哑女促成一桩“美满佳缘”?
女人们围一个圈子,把老爷紧紧地挤在中间,大家七嘴八舌,强硬地问老爷同不同意?老爷表情很是郁闷,只说表情,或许心里是乐开了花吧,他抱着脑袋蹲了下去,他能闻到那群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杂乱的香水的味道,就像是搅了无数瓶的添香剂,浓烈的气味直刺着他的喉咙。
唱歌,唱歌!女人们吵嚷着,像是砸了一砖的屎壳郎。
爷爷开唱:轻轻的,我将离开你,请将眼角的泪拭去……
唱着唱着,老爷忘词了,胡乱一声敷衍过去,觉得挺丢面子。一个女孩子接上了,跟着唱了几句。
人群里没有哑女,哑女在外面观瞧着,老爷想了那么多心旗摇曳的事,想的都心不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