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爹这一巴掌拍得狠了些,爷爷一个蹦高,那绑在腰上的裤子便掉了下来,露出了两瓣屁股墩儿,爷爷忙弯下腰,捡起裤子胡乱地挡在前面,遮在了前面,小眼神儿尴尬地环顾一下四周,不好意思地朝着大家笑笑,那可爱的样子惹得门口的一大帮子乡亲们哈哈大笑。爷爷反而不以为然,却臊得爷爷爹的脸彤红,回头朝着夹在人堆里、随着大家伙一起笑的爷爷娘一摆手:你个傻婆娘,却也笑个球?快去给他拿裤子。爷爷不搭理谁,正自顾打量着门口放着的那顶自制轿出神。葛大壮站在轿子一旁,看着天真乖巧的爷爷,照着他浑圆的屁股墩来了一巴掌,啪得一声,打得脆响:小子,没见过吧?这是抬你媳妇用的。爷爷一只手把裤子捂在两tui之间,围着轿子转圈圈儿,这儿摸摸,那里拍拍,就是觉得新鲜。所谓的自制轿,就是爷爷爹的太师椅,一边绑了一根扁担充当轿杠,两头都拴了一根红绸子,太师椅上搭着一块小碎花的红棉布,椅背上还特地挂了两串铜铃铛。
爷爷家有钱,不是雇不起八抬大轿,几个大洋的事爷爷爹也不心疼,只是爷爷成亲的事来得突然,再赶上那天是黄道吉日,成亲的人多,用轿子的也多,爷爷爹没有提前预订,村子里唯一的一顶轿子早就被人抬了去,就连轿夫也没了闲手。爷爷爹找到葛大壮帮忙,葛大壮本来早就答应了一家,但见爷爷爹亲自来请他,葛大壮考虑到自己的小子跟金福玩的好,不好推辞,便答应下来,又找了三个默意的杠夫兄弟,一起到爷爷家帮忙。
爷爷娘出来了,拿了一条干净的裤子给爷爷穿上。为了赶时辰,爷爷一脸的脏、一身的土也顾不得洗了。铁蛋叔从后背抱起了爷爷,说一声;大侄子,娶媳妇去唠。就把他抱到了马背上,谁知那匹马认生,咴咴地叫了两声,前蹄子扬了起来,差点儿把爷爷掀下来,吓得爷爷趴在马背上,两手死死採住马鬃,呜呜地哭,死活也不敢骑了,铁蛋叔只好把他抱了下来。其实爷爷平常最稀罕铁蛋叔这匹黑鬃马的。这也是村里唯一的一匹马,平日里铁蛋叔会把这匹马拴到门口的木桩上,爷爷也只是围着它远远地转着圈地看,绝不敢凑到跟前去的,他怕这高高大大的生灵,会突然踢他一蹄子。要说骑,爷爷就更不敢想了。不过他见铁蛋叔经常骑它,扬着马鞭打着响亮的鞭哨,在山谷里来来回回地跑,很是威风。爷爷就用羡慕的目光看着他,爷爷也因此把铁蛋叔当成英雄,当成张翼德一样的英雄。
吕奉先定睛一看,但见一员大将,黑脸膛,黑胡须,手执一杆丈八蛇矛,胯下一匹黑鬃马,马疾如风,快如闪电,只片刻工夫,就已来到了两军阵前…
眼看就要错过娶亲的时辰,却又借不到马鞍,这可如何是好,急得奶奶爹直打转转儿。二婶过来出主意,说她家里有一把带倚背扶手的竹椅,绑在马背上,爷爷坐着骑就稳当了。她让铁蛋叔跑回家,取来了那把竹椅子。铁蛋叔麻利地拴绳套扣,手法娴熟,半袋烟的工夫,就把竹椅在马背上绑了个结实。然后在竹椅两边又各拴了一个绳扣。
铁蛋叔姓杨,全名杨铁蛋。杨姓是双庄村的第二大姓,占了村子里百分之四十的人口。第一大姓便是马家,马家一根老枝,现如今已经分了一千多户,双庄村不到两千户人家,大半都姓马。所以诸如爷爷的刘姓,山柱的葛姓,苟子的苟姓,这在村里都算是小门小户。杨铁蛋自幼父母双亡,他还有两个哥哥,大哥杨金蛋,二哥杨银蛋,到了他这里也只能是铁蛋了,杨铁蛋也是他这两个哥哥一手带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