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遥远的十二重天上,同样在发生着悲喜交加的故事。
般若初到月神殿,便遇上了此生最纠葛缠绵的邂逅。
那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啊,独自坐在荷花池畔,看到自己的时候却不言不语,良久地出神。
这应该就是王母所说的月神,如墨的长发垂至腰下,眼神清冷,却有股淡淡的哀愁。十分令人怜惜的柔婉女子。
良久,她一跃身站起来:“本仙月神殿卿月,敢问公子何人?”
“九重天,般若。”般若略一作揖。
“月殿孤寂已久,不知般若上仙因何而来?”卿月眼波清亮,盈盈若水。
“凡间有株不灭不败的红花,盈盈三百年,应为月神殿中被贬凡间的红泥仙子,若般若所说不错,红泥仙子与卿月仙子应是情同手足的姐妹。按仙界赏罚簿上所记,红泥仙子还有两百年劫难未满,可在凡间已不知所踪。是以般若特地来访。”般若娓娓道来,温润如碎琼珠玉。
“般若上仙疑心是卿月擅自下凡将红泥带回?”卿月不疾不缓,语势却分外咄咄逼人。
般若不为所动;“否则是怎样?”
“哼!”卿月一声冷哼,已别过头,不再言语。
本就清冷的月神殿里,更是寂如冰霜。
良久,般若淡淡地叹了口气:“般若冒犯了,卿月仙子,告辞。”
转身即欲离去,华锦的衣袂被风扬起来。
“般若上仙留步!”卿月却叫住了他。
般若转过头,极平和的声音:“叫我般若就好。”
“般若,我确是有过将红泥带回月神殿的想法,然而我前些日子下凡之时,痴念山上红泥却不见踪影,途经九重天,看到天际绽放异光,我虽知不是红泥,却也知是不同寻常的异物,我疑心她是三千年前名动天界的百花仙子所化,而红泥与她在一处受罚,我本想降落于九重天一探究竟,却因师出无名而不便叨扰。因此我也恍恍了几日。般若前来,正可助我解除疑团。”
般若浅笑,眸色变幻不定:“那我留几日便是。”
般若凝神静立,心中是难以名状的感觉,菠萝与黛烟原是自己亲手带上天庭,如今却来这月神殿兴师问罪。
王母娘娘当日很是凝重地命自己速来月神殿,只说要自己只为一件事而来,那便是质问红泥仙子的下落。而个中缘由很是神秘,似乎大有为自己着想之意,并说那卿月仙子不错,你可多了解了解。
王母从未夸过别的女子,这卿月便是第一个,而在自己面前如此称赞,用意也可想而知。
般若独自在心里苦笑,那菠萝不知此刻是否安好?
王母娘娘此举又是何苦呢。
“殿下,九重天这位般若上仙是为红泥而来?”蓝辰双眼闪着急切的光。
卿月微微点头,似笑非笑:“我猜他大约知道红泥的下落,来这儿只是向我虚问罢了。还有,蓝辰,我说过你多少次了,叫我卿月,自红泥被贬下凡间,这月神殿便只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你还跟我这般生疏?”
蓝辰有些腼腆地笑了:“殿下身份尊贵,纵使我们情谊深厚,也不能乱了尊卑。”
“唉。”卿月叹了口气:“你就是这样固执。当年也正是因为这样,你对红泥的深情才致使她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劫难。真不知被你固若磐石的爱所捆绑的红泥是幸还是不幸……”
“殿下。”蓝辰的身体兢兢颤抖:“当年都是我对不住红泥,我现在……我现在只想找到她的下落!”
蓝辰情绪激动,蓝色的衫子细碎翻飞,清俊的脸上蓄满了苦痛与悔恨,让旁人看着心中都觉绞痛。
”无妨,现下般若来得正是时候,我相信有他在,便能知道红泥的下落。“卿月脸上漾出笑容,微微有些神思恍惚。
般若,为何初次见他便有种莫名其妙的宿命感。卿月定定地出了神。
“卿月仙子。”般若氲着浅笑的眼睛疏朗地看着卿月。
卿月略微一怔,回过神来:“般若,你来得正好,我们月神殿虽小,却也自有一种清冷之美,无聊时也可四处转来做消遣。”
般若笑道:“神仙做久了,无聊与寂寞早已习以为常,难道卿月不是深有体会?我过来只是告知一声,莲花池上有异象,过去看看吧。”
异象?卿月怔了怔,几百年来莲花池从未有过波澜,只是荷花年复一年地静静盛开,静静萎落。
“般若看仔细了?”
“自然。”
袅袅轻烟自池中央缓缓升起,顷刻便氤氲至整个池面。如梦如幻、若即若离,令人心神缥缈。
水声大作,似乎有人在池下拼命搅动。
般若与卿月都静静地等待着接下来的惊心动魄。
湖面突然静止。仿佛只是一滴雨滴嘎然落地。
悄无声息。
般若与卿月不自觉地朝对方看去,并没有在对方眼睛里发现什么。
卿月款款欠身:“见笑了,想是这池水见到般若的丰神英姿也有些激动了。”
般若浅笑着,知她是玩笑,却也不好接话。
“殿下,我想起从前红泥我们三个一起静赏荷花池的场景了,真的令人怀念。”蓝辰也走过来,双眼如小鹿一样打量着般若。
卿月道:“般若,不如你回九重天时带着我和蓝辰两个。”
这本是个问句,却被卿月强行说成了陈述句。
“好。”般若竟然干脆爽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