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在客厅玩着遥控车,方雅见他玩的不亦乐乎,也就干自己的事情去了,吩咐冯妈她们照看一下。
冷婷没精打采的下楼,平时看见这个可爱的小人儿总是忍不住上前抱住亲一亲,可是现在,心里产生了很大的阴影,只知道他是安心的儿子。
安逸倒是一如既往的喜欢跟她闹着玩,他并不知道大人之间生了什么事,于是笑嘻嘻的跑过去抱住冷婷的腿:“姑姑,我们出去玩啊!”
冷婷眸光一寒:“走开。”
距安逸扬起稚嫩的小脸,不解的看着她:“姑姑,谁惹你生气啦?”
“我要你走开!”她恼火的一推,很不想接触任何跟安心有关的东西,包括她哥哥的孩子!
安逸冷不防被她推倒在地,额头撞在茶几的角落上,幸亏家里所有的家具都有护角,否则非得见血不可,但小孩子的身子本就经不起撞击,顿时就红肿了起来,火辣辣的疼。
“哇……”的就大声哭了出来,冯妈听到动静立刻放下手里的吸尘器奔了过来:“怎么了?小少爷,伤哪里了啊?让我看看。”
冷婷站在一旁看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手下隐隐有些颤抖,大概也是有点后悔了。
方雅听见安逸的哭声也跟着赶过来,连忙从冯妈怀里接过来:“呦,宝贝怎么了?这伤怎么弄的啊?”
冷婷抿了抿嘴,理直气壮的说:“是我推他的。”
方雅责备的看了她一眼:“你好好的推他干什么?”
“我不喜欢他,可以吗?”冷婷别开眼,不去看她们,心里的委屈高涨,怎么也散不去。
冯妈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她只是一个下人。
方雅将安逸交给冯妈,转身对冷婷说:“婷儿,妈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况且,那次的事情,你也不能全怪安心,她也不希望这样的,也许真的是命该如此,妈希望你可以看开些,忘记墨辰好不好?你已经尝试过了,这么久了,他不爱你以后都不会爱你,勉强在一起,你只会一直痛苦下去。”
冷婷倔强的扬起头颅:“就是因为坚持了这么久,我才更加不能放弃,如果那样,我就会一无所有,你知道吗?失去旭哥哥,那种痛,会比现在还痛!”
方雅无奈的长叹:“你现在还年轻,何必呢?”
“我出去了。”她换上鞋子便开车离开了萧宅。
与cheery在约好的地方见面。
冷婷开门见山的问:“你找我什么事?”
cheery理所当然的说:“当然是合作了。”
冷婷早就猜到了cheery的动机,她肯答应cheery的邀约,也就代表她对cheery的这个动机有点兴趣。
“怎么合作?”
cheery对冷婷的心理也很了解,毕竟经历了这种事情,换作谁都没有办法不恨的,这真是出手的好时机,只要冷婷跟她统一战线,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会容易了很多。
“我们都是明白人,就不绕弯子了,不管我们的初衷是什么,但目的都是一致的,那就是将安心赶出冷家。”
冷婷目光一闪,开始动摇了,双手紧紧的纠缠在一起,像是在考虑一个重大的决定,她确实很恨安心。
挣扎许久之后,她缓缓开口:“你需要我怎么配合?”
cheery落落大方的一笑:“其实安心的性格我很了解,她之所以还可以留在你哥哥身边,那是因为冷炎一直不放手,而她也渐渐地习惯了而已,但是只要冷炎开口要她离开,她就一定会离开。”
冷婷冷笑:“我哥是不可能让她离开的,虽然他那个人比较冷情,但是对安心,真是好的没话说。”
cheery眼帘低垂,长密的睫毛掩饰了眸底浓烈的妒火。“所以,我只能在安心身上寻找突破口,让她悲痛欲绝的自己离开。”
“别想制造误会了,那是不可能的,在我哥面前,没有人可以玩花样。”冷婷很了解冷炎,他的冲动只会为了安心,其他人根本很难靠近他。
cheery笑了笑:“那要看是什么误会了,我不会手软的,如果他们因为彼此的信任感薄弱而就此分开,那也只能说明,是命中注定!”
午休时,安心接了冯妈的电话就感觉不安,知道安逸受伤,一颗心跟着揪紧,甚至难免会胡思乱想,一个人的仇恨真的太可怕了,而且现在不管她说什么,冷婷总是听不进去的。
“在想什么?”一个熟悉的嗓音响起,随后便被抱入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里。
她背靠着他的胸膛,隔着好几层衣衫也可以感受到他的体温。
歪着脑袋蹭了蹭他的脖子:“你不是约了客户么?怎么这时还在公司?”
他俊脸贴着她的头顶:“派代表过去了。”
她呵呵笑了笑:“你也会偷懒了?”
他抿唇不语,以前也没觉得什么,反正除了工作也没什么可做的,可是现在他不禁开始懊恼,两个大活人居然都凑不到时间好好约会。
“你前两天陪婷儿去过医院了?”
她点点头:“恩。”
“墨辰也去了?”
她仍然点头:“他本来就该去的。”
“以后别跟婷儿走太近,剩下的事情,我来安排。”他知道冷婷对她的恨意已经很深,因为一开始因为墨辰的关系,冷婷对安心就一直存在着敌意,这件事情无疑是催化剂,让那份埋在潜意识里的敌意彻底演化成了蚀骨的恨。
她明白他的用心,只是自己的责任必须自己承担,她不能什么事都丢给冷炎去收拾。旋即不置可否的笑着侧身抱住他:“你是不是怕冷婷泄露你的秘密啊?”
他不明所以的皱了皱眉:“我有什么秘密好被泄露的?”他这个人精明的很,被人知道的就绝对不会是秘密,而同样的,是秘密就绝对不会让自己以外的人知道。
她俏皮的伸出食指点了点他性感的薄唇:“真的没有?”
他不暇思索的缓缓摇头,随着他轻微的动作,唇瓣左右摩擦着她白皙的手指,恶作剧的含在嘴里,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酝酿出无限的魅.惑,看的人口干舌燥,不愧为妖孽级别的,只需一个眼神就可以瞬间点燃周围的口气。
安心担心这样下去随时会走火,急忙收回手指,不满的瞪他一眼:“你真随便!”
她眼底的羞涩已经透露了这个随便的意思,而他却明知故问,埋在她的脖项啃了啃:“哦?我哪里随便了?”
她抬手抵住他的额头将他推开:“听说……你以前是情场高手?”光是这一幅皮囊就占尽了优势,真的很难想象他曾经荼毒过多少纯情少女。
他不由一阵唏嘘,任他再有这么高的技巧,最后还是不栽在了什么都不懂的她手里?至于情场高手这一说,其实他一直都是情场之外的人,不用入戏,也可以将万丈光芒集于一身。
“听谁说的?”
她抿唇道:“路人皆知,人云亦云。”
“哦……我怎么不知道?”谁还能没有一点过去呢?他虽然不是败类,却也不是什么善类,如果说连女人的手都没有碰过,那未免显得太虚伪了,就好像三岁孩子一样天真的撒谎,可是现在要他说,还真有点为难,就好像一个犯错的孩子,有点撒娇的意味。那些陈年旧事都已经随着时间褪色了,连他自己都辨别不出过去的轮廓。
她却不打算让他糊弄过去,大有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意思,捏了捏他刚毅的下巴:“说,你的初吻给了谁?”
他听了下巴差点没掉下来:“小姐,什么年代了?你就不能问点前卫的吗?”这种问题好像只有纯情的小学生才会好奇。
她却自顾自的猜疑:“不会是给了cheery吧?”
他眉宇拧成川字:“谁说的?”
“听说你给她做过人工呼吸,那不就是亲过了?”她知道的时候确实有点不爽,虽然那是少儿时期。
他眸光一沉:“没有亲眼看见就别道听途说,知道什么是人工呼吸吗?”
没等她反应过来,他的唇就覆了上来……
“这才是人工呼吸,懂吗?”
安心气恼的推了推他:“这点常识我有,不需要你示范。”
他捉住她的手:“我不相信你的时候,你会生气,但同样的,你怀疑我的时候,我也会生气。”
她努了努嘴:“我只是随便说说,没有不相信你,我知道谁都会有过去,只是我参与的比较迟。”
他捧着她的脸:“是婷儿告诉你的?cheery当时落水,我只不过是救她上岸,帮她按压胸口而已。”说完还不忘记补充一句:“那时是平的。”
她踢他一脚:“色魔……”
他巧妙的避开,轻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好了,反正我跟cheery是不可能会有什么的。”
她了然一笑,替他整了整领结:“我知道。”现在面对cheery她也不会不自信了,感情的事情是不能用这些外在因素来衡量的。
暗处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他们,直到他们各自回去自己的办公室,才收敛的犀利的眸光随后离开。
李芸要陪陈鱼去医院复诊,正好安心有时间便一起去了。
医生说胎位正,基本上情况都不错,李芸放宽了心,笑呵呵的跟陈鱼有说有笑的,讲了一些自己怀孕时的经验。
安心跟在她们后面,不免心猿意马,眼神时不时的往住院部的方向瞟去。
忽然看见医生、护士推着病人火急火燎的赶去手术室急救。
她只是无意间多看了两眼,当她看清楚躺在平车上的人是谁时,面色煞白,失声唤道:“妈!”
李芸还以为她在叫自己,可是转身一瞧,却见她朝那一帮医生护士冲了过去。
“小姐,请不要妨碍我们。”护士拦住安心,不让她碍事。
安心看着殷彤被送进手术室抢救,心里说不上是害怕还是其他,怔怔的盯着紧闭的大门,那感觉就好像回到安泽手术时一样。她不敢想象接下来的会是什么,她只知道一定是很严重的病,她一直以为没什么的,勉强自己不要去关心,可是今天看见了这样的场面,她已经完全失控了。
白启大概是事先接到了医院的电话,现在也诚惶诚恐的赶了过来,看见安心也在,不知是该惊还是该喜,殷彤一直都不喜欢让安心知道了。
她看了看白启,然后捂着脸,跌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她……得了什么病?”
白启抿嘴微叹:“……骨髓癌变。”
“……成功率是多少?能救的对吧?”听见癌变这个字眼,几乎是令人闻风丧胆,好像什么事粘上这个“癌”字,就等于被判了死刑。
白启有些为难:“我……我给她联系了很多国外的医院,可是,她不愿意去。而且……很多专家研究她的情况后一致表明,必须尽快手术,而且手术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十三……”
她再次知道什么是天崩地裂的感觉,人总是在要失去的时候,才能够明白自己的心,她以为她可以不在乎这个突然浮现在她生命里的亲人,可事实上,她做不到,现在听到这个消息,她做不到像对陌生人那样最多只是感伤而已。
李芸和陈鱼一头雾水,搞不清现在是什么状况。
安心此刻也顾不得太多,对白启大声说:“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就算只有百分之十三的成功率,我们也可以努力的去把那剩下的百分之八十七补齐啊,你怎么可以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一点一滴的耗尽生命?”
白启叹道:“你还是很关心她的,不是吗?安心,不是我不给她手术,是一直没有找到匹配的骨髓啊,我和公司的人都试过了,也出重金悬赏,扩大了医院的骨髓捐赠范围,可是至今,都没有等到,我心里,也是很急啊!”
“那我的呢,让我试试看。”她对一旁的护士说。
护士随口问了一句:“你是病人家属吗?”
“我是她女儿。”
李芸顿时就瞪大了眼睛,她还以为刚刚只是幻听了,没想到安心到现在还认为手术室里面的那个女人是她的母亲。
“安心,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安心垂沉默两秒,然后抬眼看向她:“妈,这件事情我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等我一下,我会跟你解释的。”没有多说,便随护士去做检查。
白启礼貌的向李芸打招呼:“你好。”
李芸心乱如麻,很想立刻搞清楚怎么回事,准备去拉安心,白启却拦住了她:“你的疑惑,我可以帮你解答。”
李芸定定的看向他问:“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心儿会叫别的女人妈?”
白启不紧不慢的说:“这件事情确实很难一时说清楚,我才是安心的父亲。”
李芸又急又恼:“你胡说什么啊?”
白启一本正经的说:“事实正是如此,我知道你可能一时间无法接受。”
李芸连连摇,怎么也不愿意相信:“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安心是我生下来的,她不会是别人的孩子!”
“你当年生下的孩子有心脏功能障碍,出来不到几分钟就死了,你丈夫怕你伤心难过,正好我的爱人和你一天分娩,她那时……不想要这孩子,想把孩子送去孤儿院,所以,你丈夫就打算领养这孩子,以免你知道了真相会伤心。”白启隐瞒了殷彤是安泽初恋情人这一关系,以免李芸的情绪更加激动。
这太戏剧化了,李芸一个劲的呢喃:“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陈鱼担心的唤了一声:“妈,你还好吗?我们还是等安心回来再说吧,你先别急。”
白启抿唇不语,担心再说下去会更加刺激到她,到时候安心只怕会更加埋怨他。
等殷彤手术出来,医生便无奈的劝说:“现在病人的情况很不乐观,如果还是找不到匹配的骨髓,你们可能……要做好心理准备。”
“不管花多大的代价,请你一定治好她,或许我的骨髓可以匹配的,我是她女儿,应该可以的对不对?”安心心情急躁,很想马上就知道配对结果。
医生公式化的安慰的说:“我理解你们家属的心情,但是……我们会尽力的,现在关键是要等到匹配的骨髓,手术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则这样的情况随时会再生,我们也不能如此频繁的给病人进行手术,这样对病人的身体也是有一定伤害的。”
白启拍了拍安心的肩,给她安定的力量:“骨髓的事情我一直都在想办法,即使……配对不成功也没关系……”
她避开他的手:“不会,一定会成功的。”
白启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他只是担心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失魂落魄的离开医院,一路上,李芸都沉住气没有质问,但是进了安家的大门,她便拉住魂不守舍的安心问:“安心,你告诉妈,这不是真的,那个男人说你不是我的女儿,你告诉妈,他是骗我的对不对?”
安心眼眶微湿,吸了吸鼻子,脸上被寒风吹得泛起一层红润。“妈,我永远都是你的女儿。”
李芸顿时眉开眼笑:“我就知道……”
“妈!”没等李芸说完,她截断她的话:“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妈妈,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的,可是……”
李芸心思跟着翻江倒海,无法平静,追问:“可是什么?”
“可是……我确实是那个女人的女儿。”她低头哭了出来:“我也不想这样的,对不起,妈,我一直不敢告诉你,我怕……你会不要我了,我不想离开你……”
李芸也跟着哭了起来,眼泪直流,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人和物,就好像这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叫人难以置信,就好像沦陷在噩梦里一样,除了惊恐的感觉是真实的,其他都显得那么飘渺无力。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安心咬了咬唇,止住哽咽:“一个多月前知道的……”
“那你为什么一直都不告诉我?”李芸的声音也带着伤感,却听不出责备的意思。
她深吸一口气:“我害怕,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陈鱼忍不住开口:“妈,你们都别太介意了,虽然这件事情来的很突然,可是,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也一样是亲人啊!不是亲生的,就可以抹煞得掉这么多年的亲情吗?”
李芸抹了抹眼泪,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然后以手背替安心擦掉眼角的泪痕:“媳妇说的对,只要你心里拿我当妈,我心里也拿你当女儿,我们就是一家人。”
安心想了想还是决定问:“那……如果,我是你情敌的女儿呢?”
面对李芸的疑惑,她硬着头皮解释:“爸……曾经喜欢过那个人……”
李芸联想到前阵子墨辰开玩笑问的话,总算恍然大悟:“难怪墨辰那么问我,傻孩子,妈年纪大了,要是早在二十几年前,或许还有年轻气盛,可是经历过这么多,我如果还看不开,那这大半辈子算是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