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老师把粉笔往讲台上一扔,命令道,
“关仰天,你上来解这道题。”
关仰天看着黑板上的题目,题目很简单,只有一句话,证明11的十次方减1能被100整除。
同学们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现在是十二月初,时间眨眼即过,明年六月份就要中考,老师给初三学生授课都是针对中考大纲的,而这道题超纲了。
数学老师明显是有意为难关仰天,大家纷纷换上看好戏的眼神。
别怪关仰天人缘不好,他的个性太清傲,小男生们喜欢的东西,聊天内容,他完全不感兴趣,没有共同话题。至于小女生们就更不必说了,整天在后面偷偷瞄他,讨论他,以为他看不见听不到吗?
十二岁的小少年认为这些十五岁左右的少男少女们,很幼稚。
除了不好接近,关仰天并没有特别高调的地方,每天早上七点半准时到学校,下午五点半准时离开,一分钟都不多耽误,规律的像个机器人,他不上晚自习,不上周末补课班,不在校园餐厅吃饭,不做课间操,不主动找人说话,不招惹任何麻烦。
如果不是他长得帅,其实他和隐形人没有区别。
偏偏这孩子惊人的聪明,数学物理化学考试次次满分,英文流利的就跟他母语一样,语文稍微薄弱一些,不过现在也能考个八十来分了。
如此天才学神的存在,他的名声早就传遍外国语学校整个初中部,甚至高中部也知道初三有个十二岁的天才少年。
身边有一个这样的同学,真心很打击人。
所以大家才想看他出丑,看学神跌落神坛的样子。
关仰天似乎对这道超出初中生理解能力的数学题毫不在意,反而对数学老师说,“如果我证明出来了,你能否允许我今天不用上课?”
看吧,人家天才翘课都翘得与众不同,他居然和老师谈起了条件,简直史无前例。
数学老师也是初三年级的年级组长,他的确有批假的权利,但此刻他真的被关仰天气笑了,
“好,如果你解答正确,我同意你今天不上课。”
这下,初三一班的教室彻底热闹起来。
同学们都怕这个数学老师,天天板着脸古板严肃,对成绩要求苛刻,但凡有人考试退步,都会被拎出来批评,而数学成绩全班垫底的郭如莹被批的最狠。
郭如莹看见关仰天走上讲台,对身后起哄的同学置若罔闻,好像都没怎么思考,拿起粉笔就开始写,他写字的速度很快,字迹潦草但很好看。
随着关仰天的书写,同学们的说话声越来越小,最后教室里安静的连跟针掉地上都能听见。只见右边的黑板上,关仰天完完整整的写下剩余定理和二项式定理的推导过程,一些新的符号在旁边还有一小段注释,内容简洁明了,末尾写上两个字,“已证”。
全班同学愣是没有一个人看得懂。
数学老师倒是看懂了,心里头却十分震惊,这道题其实可以用初中的奥数方法来解,但关仰天竟用了大学中数论的知识和公式,老练干脆,哪里是初中生的思维方式?
关仰天把没用完的粉笔工整的放进粉笔盒,转身问老师,语气很礼貌,
“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数学老师的表情太复杂了,愤怒于关仰天的态度,又惊叹于他的天赋,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心理着实遭受到不小的冲击。
当关仰天拿着数学老师心不甘情不愿写的批假条,背着书包离开教室,班上的同学还未从他造成的震撼回过神来。
梁阳外国语学校初中部的教学楼是旧楼,三层,深棕色的石砖墙壁,穹顶拱柱,欧式风格,是一百多年前就已经建成的建筑,旧楼正对校门,为保证学生安全,整个学校都被高高的墙和厚重的铁门围起来,挡住外面的路人对名校好奇的视线。
凌琳从地铁口出来,忙不迭的走到校门口,透过铁门缝隙,她看见刚出教学楼,往这边走的男孩。
她连忙踮起脚,朝他用力招手。
凌琳动作总是这么夸张,手舞足蹈,关仰天自然看见了,脚下的步子不由自主的加快。
同样坐在窗边的郭如莹正好看见了这一幕。
她的表情就跟见了鬼一样。
那个人,该不会是她表姐吧?
她不敢确定。
距离有点远,看不清脸,但那人体态轮廓真的很像她表姐。
郭如莹随即又觉得自己是想多了,她表姐不可能跟关仰天扯上关系,年龄差距太大,家世天壤之别,这两人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
虽然郭如莹至今都没搞清楚关仰天家里是干什么的,但同学们间传言他家族在国外有巨额财富,是富n代。
关仰天把批假条交给门卫保安,门卫保安确认过后才按动自动铁门的按钮。
凌琳惊讶,“你居然搞到了请假条,你以什么名义跟老师请的假?”
关仰天轻瞥她,“不是说过了么,翘课。”
“翘课能当理由?”凌琳不信,“翘课是我们私下说的,跟老师讲的理由当然是另一种说辞呀。”
“我说我今天不想上课。”
凌琳愕然,“然后老师就让你走了?”
“嗯。”
关仰天不愿多谈。
难道是女老师?难道老师是外貌协会的?
饶是凌琳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关仰天有胆量跟老师谈条件。
凌琳拿出手机,打开“车来了”app,地图上的小蓝点不再稀疏,基本上一条主干道就有一个司机在用,足以看出这款软件的火爆程度。
可是司机太抢手,凌琳发送了坐车请求,半天得不到回应。
凌琳又和关仰天在大街上四目相对,干等车。
十二月的梁阳已经很冷了,特别是一阵寒风刮来,冻得人瑟瑟发抖。
凌琳抱着双臂,捂紧自己的外套。
“乘客数量要远多于司机,单凭软件的单一功能并不能满足所有乘客的需求,”她难得理智的分析,“要不我们再开发一个快车功能吧?”
关仰天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你看路上这么多私家车,肯定有人跟咱们顺路,或者大致顺路,他们完全可以载我们,然后我们再支付给他们合理的车费,钱赚了,时间也节省了,两全其美,”她灵机一动,“对对对,就这么办,这次的开发,让我来做吧,学了这么久,我也应该实战一下了。”
凌琳越说越兴奋,一张笑脸灿烂的快要飞扬起来。
关仰天望着她,目光很柔和。
两人最后还是没等到出租车,选择坐地铁。
这个时间点地铁人不多,不拥挤,但依然没有座位。
凌琳和关仰天一左一右站在扶手两侧,凌琳握着上面,关仰天握着下面,趁凌琳不注意,男孩悄悄的把手往上挪,贴住她的手。
其他乘客的视线若有似无的落在关仰天身上。
的确,这个孩子跟周围的环境是格格不入的。
外国语学校的校服是梁阳市所有中学的校服里最好看的,深黑色加厚连帽外套,黑色长裤,灰色毛衣,和白色衬衫,沿袭了学校前身民国时期的中西混搭风格。
在路上看见穿外国语学校校服的学生,大家往往都会羡慕,一套校服就代表了一种身份,说明这个学生不是成绩极好,就是家世不凡。
关仰天就穿着一身这样的冬季校服,但他本身的气质反而把校服衬得更加贵气,大概因为他站姿优雅挺拔,而长相出众的让人移不开眼。
凌琳稍微低头就能看见男孩的眼睛,他的眼睛长得极美,双眼皮很薄,在眼角处微微上挑,眼眸又黑又亮,映照着她的影子。
她笑着问他,“你有自己的车,又有专职司机,再挤地铁是不是觉得很难受?”
他抬头,很认真的说,“为什么难受?和你在一起,我不会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