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书友访问新御宅屋
首页春之曙 8.

8.

    长夜。

    在那凄清冰冷的月光下,那来自遥远的天族审判者如神衹般降临!

    柯林斯急促的伸手屈指一勾,勾住涅夫特拉斯的线再度被牵起,然而在银线还没有拉直的时候却冷不防被人割断。

    “涅夫特拉斯先生!”

    柯林斯惊恐而惶然的大叫了一声,双手紧紧地趴在了窗台上,只惊愕的瞪大了眼睛望着瘫坐在长椅上的华衣贵族。

    涅夫特拉斯颤抖的伸手抚向了胸口被箭矢穿透的地方,银钱散落了一地,在他左臂的臂钩之下。他微微喘着气,那是太久没有感受到了痛楚,从伤口处蔓延全身。

    柯林斯死死地抠着窗台,他不断的倾长了身子,嘶声大叫道,“快逃啊!涅夫特拉——”

    阿诺法突然伸手一把捂住了柯林斯的嘴,止住了他的声音,随即敏捷地沉身一退,将他从窗台上带了下来,退进了那间简陋的小屋内。

    “噤声。”他说道。

    涅夫特拉斯微喘了几口气,平复了骤然的伤痛,便闭上了双眼,神色优雅而高傲的靠坐在了长椅上。

    暗色的月光下。

    那两个来自天族的人从钟塔上缓缓地落下,不沾尘埃。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穿着白色礼衣正装的男人,一件黑色的长衣敞着衣口露出颈间的垂挂着的氏族徽章。他眉宇沉稳,金色的眼眸平静无波的审视着,那是天族与生俱来的高傲。

    “哦呀,艾伦,看来这件事真如米格尔所占卜到的。”

    走在他身后穿着蓝紫色劲装的女人说道,“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啊。”

    她的右手握着一把雕满金色飞藤花纹细叶的华丽长弓,半撑着婀娜的腰身,左手手上还拿着一支流着白羽的箭矢,半搭在肩上。蓝紫色的礼帽压住了她红色微卷的长发,棕色的重瞳犹如猫眼一般。

    艾伦?奥汀斯点了点头,“确实有些棘手。”

    他站在了涅夫特拉斯的面前。

    涅夫特拉斯睁开了眼睛,神色平静不变。

    那是来自古法之年纪的优雅而华贵的血族一脉,即使在漫长的可以消磨摧毁一切的时间下,不变的,依旧是那一份孤傲与邪魅,充满诱惑。

    “没想到现在竟然还有残存的血族一脉。”

    艾伦说道,“可以请问您的名字?”

    “涅夫特拉斯。”

    艾伦神色微动,“血族之中没有这个名字。”

    “我是血族之中的族人。”

    艾伦沉凝的片刻,“那么,请问您的姓氏?”

    涅夫特拉斯沉默了片刻,随即说道,“欧内特,曾经的血族北地王族分支,萨德烈?安格法蒂斯?米索翁尼尔。”

    身后的女人突然有些惊奇的低呼了一声,“呀,萨德烈。”

    艾伦望着眼前这个勾起嘴角平静的异族男人,“你一直在等我们前来。”

    涅夫特拉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艾伦突然唤道:“伊尔。”

    女人挑了挑眉毛,“嗯?”

    艾伦将一条沉重的玄锁丢给了他,“将他带去天启之坛,明日我会在天坛之上以天族奥汀斯之名审判他。”

    伊尔接过了锁链,“我知道了。”

    涅夫特拉斯没有一丝反抗,任由对方将这条困缚恶魔的禁忌之链加锁于身上。

    “我有一个请求。”他突然说道。

    艾伦明了的反问道,“那个异族的小线士吗?”

    涅夫特拉斯沉默了片刻,问道,“能让我重新站起来走路,我由衷的感谢他。”

    艾伦说道,“我来,只是处理祸源的血族乱世。”

    涅夫特拉斯点点头,“多谢您。”

    随即,他便跟着伊尔往天坛的方向走了过去。

    艾伦心里明白,在他知道对方一直在等待天族审判的时候,在对方束手就擒的时候,这个拥有永生的古老异族,已经承受不了永生所带来的沉重与折磨。

    “那么——”

    在伊尔带着涅夫特拉斯离开后,艾伦突然开口说道,“那位来自永暗一脉的先生,可否请您出来现身一见呢?”

    艾伦说道,“我想知道,您,是如何离开古法森林,行走在阳光之下?”

    ***

    欧内特子爵古堡。

    掩月的乌云已经散去,那抹凄清冰冷的月光无声的倾落,照着城堡砖彻上那一颗颗森白的骷髅白骨。

    裁决的烙印是带有屈辱的惩罚。

    弗拉洛跪倒在了地上,颤着手抚上了自己的肩口。

    太大的动静惊动了一直守在不远处的那个侍随,那是他从未听闻过的痛到极致的惨呼声,便是连门都来不及敲便直接急匆匆地冲了进来。

    门被推开的那一瞬,斗室的长风直灌全身,风利如刀!

    事发突变。

    维尔希见状倏地横杖而收,斗袖落下间风息渐止,但即使如此,在那一刹那间,对方的心肺俨然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城……”

    大惊之下还来不及喊出的敬称,便觉得喉口一股血腥之气不断上涌翻腾,胸口一阵剧烈的绞痛,双脚一软便是直面地扑地了下去。

    他咳出了血,努力平息着气息,“城……城主……”

    风系魔法阵通性一贯比较自由不受结界束缚,由此没有结界护罩的魔法阵便很容易受到外来人的干扰,但是一但被第二者侵入的魔法阵,侵入口便会迅速形成一个风眼,那是连操纵者也控制不住的力量。

    那个几乎可以在瞬间将侵入者撕裂扬灰的力量。

    “格……格里?卡德曼?!”

    像是不太确实的叫着这个名字,弗拉洛大痛之下渐渐缓息,待看清楚后转而大怒斥骂道:“该死的!我不是让你带着那个废物赶紧离开吗!”

    “您……您没事就好。”

    被称为格里?卡德曼的侍随呛咳着,他有些苦笑的说道:“城主,欧内特子爵如果不肯走,我又怎么带他离开呢?……您明明知道的,他是不会离开希蒂丝小姐的。”

    “废物!那个该死的废物!”

    弗拉洛痛骂着,只是转而却又呜咽大哭大笑起来,“那个该死的废物,就一定要我松口把小妹的尸体给他带走才愿意离开吗!他就一定要拿掉我最后还剩下的那点东西才甘心吗!”

    “城……城主……”

    维尔希望着眼前一时悲凄难己的男人,长杖一横而收,神色有些沉默。

    那个原本出身贵族,一生享尽不尽荣华富贵的男人。那个曾经衣着华丽,高贵,充满自信微笑排点千骑兵马的将士。那个如今权冠加身,高权在握的一城之主。

    “我……我只抢回了小妹的骨骸啊……在那样一场与血猎尸的惨战……父亲大人,母亲大人,法朗叔叔,克莱克里斯伯伯,弗克斯小弟……”

    弗拉洛悲凄难抑,“……我,连他们仅剩下的尸骸……都抢不回来啊……”

    没有人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如今这样一个已经太平,充满繁华安乐的布卢曼城中。

    没有人知道当年的那一役究竟有多么的惨烈,曾经的血泪与伤亡,如今付之的不过只是史书上那冰冷的一行行颂歌,一字字注解。

    但失去的,终将是失去了。

    永远的。

    那一年,赫希斯坦一族,全族奋战。

    ——全族惨亡。

    那一年,弗拉洛?赫希斯坦,年仅二十二岁。

    细微的,不可闻的清闻一点点的沁入。

    那是风草的清香。

    那温柔的沁心的带着雨露过后的清新香息缓缓地拂过,一点点的抚平熨过身体上的每一个伤口。

    那是舒缓的,安宁的,让人沉静下来的香息。

    浅淡,而梦萦心魂。

    弗拉洛渐渐平缓了过来,他抬头望着维尔希手中微微舒展的风草,神色有些发怔,格里卡德曼像是也察觉到了身体的缓和,有些愣愣的抬起了头。

    维尔希将手中的两束风草递给了他们。

    “你不是要裁决我吗?”

    弗拉洛冷笑着,“请收起你的假好心,你这样的施舍只会让我觉得无比的恶心。”

    维尔希没有说话,她覆手抿碎了风草。那清新的嬾绿色枝芽一时之间化作了无数的如萤的光点碎粒,沉浮在一室的黑暗之中。

    犹如深林中的萤火虫一般。

    维尔希说道,“我没有失去过至亲所以无法体会您的心情。”

    弗拉洛怒极反笑,一双通红的眼睛干涩的瞪着,“于是,克里斯琴,你想在我面前炫耀着什么?你有多幸福?你有多被人爱着?被人宠着?你有多少的亲人多少的朋友在你的身边?你是多么的快乐?!”

    “不是。”

    维尔希将风草递给了格里卡德曼,便站起了身,“因为我从来就不曾拥有过。”

    望着弗拉洛发怔的眼神,维尔希笑了笑,却终是没有说太多,“你身上的烙印,便已经是我所能做的裁决了,弗拉洛城主。”

    “您应该告诉我他在哪里。”

    维尔希说道,“因为奥汀斯已经来了。”

    弗拉洛脸色陡然一变,“来的人是奥汀斯?!”

    维尔希望着他,说道,“这应该在您的预料之中,不是吗?弗拉洛。”

    ***

    晦暗的天。

    月光惨淡如霜,洒下的月辉犹如一件轻薄的蝉纱一般笼罩在整个布卢曼。

    散开乌云的夜,失去了先前的阴森恐怖,只多了一份如水的寂静,月光在夜中缓缓地浮动,有风徐徐,摇曳着窗外的苍翠绿枝。

    无声。

    永暗先生……

    柯林斯咽了咽口水,有些不安的抬头望着身前的那些冷俊坚毅的男人。

    阿诺法示意他留在这里,便缓缓地走了出去。

    立住。

    艾伦望着渐渐向他走近的人,说道,“您的出现,真是比我看到血族还要觉得诧异。可以告知我,您是如何摆脱尤那诸神的诅咒,出现在这片绝对不属于您的地方?”

    阿诺法神色沉默的重复了一句,“绝对不属于我的地方?”

    艾伦神色平静,“是的。里陆大地,不属于你们永暗人,您的出现会让很多人觉得无比困惑。我需要知道您离开的原因,来判断……”

    他停顿了一下,握着审判权杖的手一倾,金色的眼睛微微眯起,“是否留下您,或者送您回属于您的那充满黑暗的地方,亦或者——”

    艾伦冰冷的吐字说道,“当场诛杀。”

    小屋里的柯林斯紧张的攥着窗帘,有些心惊肉跳的睁眼望着外面的情况。

    阿诺法沉默的望着他,如刀削般坚毅冷俊的脸容,平静,无怒无喜,无悲无苦,他抽出了身后的重剑握在手中,冷漠的望着眼前的人。

    他说,“你可以一试,是否能够将我当场诛杀。”

    艾伦望着他,那是毫不退让的,不容置喙的孤傲,坚硬不屈。传说中怪癖的永暗人,如同血族一般,即使时过百年,骨子里流淌着的东西,依旧被延续到了如今,亘古不变。

    那是即使杀死他们,那无法摧毁他们的傲骨铮铮。

    金色的眸子微微一凛。

    艾伦扬起了手中的审判权杖,登时圣光大作,那是刺眼的有些灼痛。长期生于黑暗中的人所无法承受的光明与温度。

    然而——

    就在审判权杖的光色强大的化作无数光波,犹如暴如一般攻向永暗人的时候,有魔法阵从对方的脚下陡然地染而开,那是温和的青萤色魔法阵,笼罩着这个沉默寡言的永暗人。

    这是……

    艾伦微微一怔,神色有片刻的错愕与惊讶。

    流风微浮。

    温和的风却在无形之中形成了一道半隐半现的魔法壁,柔和的化解了暴射而来的如满点繁星的光波。

    是风。

    艾伦一顿,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一双金色的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永暗人,望着笼罩在他周围的轻寒流风。

    那是他熟悉的,却已经无比陌生的东西。

    “维尔希……”


同类推荐: 神道仙尊做局我的极品美女老婆都市小保安至尊保安逆天丹尊都市沉浮都市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