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颜小姐进去了。”
“嗯。”
“您不见一见吗?” “见着了,打道回府。”
“颜小姐还没见着您呢。”
“以后会有时间见的。”
准备进府门的颜含玉只感觉背后有人在看着她,回头,门庭空旷,连个过路人都无。
一个转身,一个回眸,如此,错过。
颜含玉从母亲那里用了膳食回到小院,就听门房那边来了个人。
原来是方姑送来了东西给颜含玉,小芽儿去门口拿了进来。
打开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一个领抹。
小芽儿好奇的问,“年节方姑才送了大小姐鞋履,怎么又突然送来东西?也没过节呀。”
“好长时间没去丰乐楼看看了,等我风寒痊愈就去看一眼。”
方姑一片好意,送她的东西,颜含玉自然愿意接受,拿起来带在颈间试了试。
方姑知道她喜欢嫩青的颜色,领抹正是嫩青,绣的是舞动的蝴蝶,花样儿别致,很是好看。
“改日做到衣服上去。”
“咦?这里差了几针,好像还没收针呢。”小芽儿正要收进盒子里,却又见领抹的最下方还差几针。
颜含玉看过去,正是小芽儿说的状况,还没收针。
没绣完的东西就送过来给她?是忘了收针?还是有其他的什么原因?
“让平安去一趟吧,去看看,别出了什么事情。东西先收着,改日再做到衣服上去。”
小芽儿应声退出去。
颜含玉坐着看了会儿书,觉得累了躺下睡去。
她做了一场梦,梦到他了,可是梦中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记得声音温润,一个字一句话的让她心尖儿发颤。
隐隐约约的有人在喊她。
颜含玉也没睁眼,眯着眼睛应了一声,“平安回来了吗?”
“大小姐,奴婢回来了。”此刻在床幔外的正是平安,她急忙应声,“丰乐楼出事了,方姑出了天花,被官府的人抓走,丰乐楼也要关门一个月。”
隔着床幔,颜含玉睁开眼,眼前有些花,头也晕晕的。
她坐起身,扬臂正要掀开床幔的一瞬间,但见白皙的腕上刺眼的红红点点。
那只抬起的手僵住。
“天花”两个字犹如紧箍,紧紧的圈在她的头上,疼的她全身发冷颤。
她连忙掀开衣袖,只稀稀拉拉的几个红疹,却刺眼极了。
她到底还是染了天花!
那个领抹有问题!
“中午的东西是谁送来的?”
方姑出了天花,却在此刻送她东西,肯定不可能是方姑这个时候让人送的。
“是丁阿丑。”
朱三前天收到家中书信,跟她递了话说要回去一趟,她应下了,是昨日走的。
朱三不在,是方姑看着酒楼。
方姑出了天花,甚至都来不及有人到她这里递话就被抓起来,酒楼被封一个月。
事情发生的如此之快,让人反应不及,显然是有人从中作梗。
如果不是那个领抹没绣好,她怕是都想不到让平安去酒楼看一眼。
“让你爹想办法去丰乐楼查丁阿丑,查查是谁让他送东西进来的。不管丁阿丑有心无心,丰乐楼再次开门的时候此人不可以继续留在丰乐楼,尽快去办。”颜含玉利落的吩咐,“还有,我后面一个月住城郊,跟我祖父说一声,还有对我娘就说我在城郊好好养病,养好了就回来,让她别担心,等我出府之后再提我去城郊住的事情。让小芽儿去喊洪嬷嬷来,我有急事。还要跟小芽儿说中午送来的东西连盒子一起烧了,你们谁都不准碰里面的东西。”
“是。”
“让小芽儿哪里也别去,就呆在院子里少跟人接触。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去跟我祖父说,让他想办法把方姑带到城郊别庄去,就说含玉求他。”
一连串的事终究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颜含玉头上带了帷帽,身边只有洪嬷嬷跟着,简单的收拾了行李,匆匆出发。
走的匆忙,谁也没去告别。
她撑了一路,马车摇摇晃晃,而她昏昏沉沉。
洪嬷嬷心疼不已,“不如想个办法找到孙先生,有孙先生大小姐一定不会有事。”
“不能。”她急忙拒绝,“师父对我有恩,我不知道他生过天花没,如若寻他,岂不是害了他。洪嬷嬷,我信你,我信你。”
这是她自己的命,她不能害了一个对她有恩之人。
染上天花,就是走一遭鬼门关,斗得过死神才能活命。
“洪嬷嬷,谢谢你。”这一世她幸运的有洪嬷嬷陪在身边,洪嬷嬷帮了她很多,以前照顾她无微不至,如今帮她制丹药,如此她做任何事都不会有后顾之忧。
洪嬷嬷陪她这些年,颜含玉早就没有把她当成奴。
“大小姐莫说这些,吉人有天象,大小姐一定不会有事的。”洪嬷嬷安慰道。
“嗯。”她相信她能熬的过去,她担心的是方姑。
方姑才是最危险。
也不知方姑进了隔离区没有?
世家子弟出了天花,还有个地方可以躲躲,去城郊别庄与人隔离开来,平民百姓却是会被官府的人抓走,关在统一的隔离区。隔离区等于是死人坑,进了那里能熬下来,活着出来的人少之又少。
她求祖父的事情,祖父一向会一口答应,从隔离区带出方姑肯定是要费尽周折,也不知道这件事祖父会不会迟疑,而人命攸关的事情迟疑不得。可是她如今这个状况又不能面见祖父,如果可以她早亲自去求了。
当夕阳的最后一抹光芒隐在起翘的屋脊之后,淡淡的暮色晕染开来,万物沉浸在苍茫如黛的暮色之中,淡然而安详。
柔软的暮色渐渐匍匐下来,胸口紧紧贴着大地,徐缓的覆盖着天地万物。
匆匆忙忙的,她们赶到城郊天色已经慢慢沉下,颜含玉早已昏睡过去。
迷迷糊糊之时,只听一道久违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她努力的睁眼,却也没把人看个真切。
颜含玉的身体一会儿冷的像是身在冰窖,一会儿灼热的就像是被火烧,冷热交替,难受的她想吐。
“方姑来了,一定要记得先去照顾方姑。”恍惚之间,她虚乏无力的交代。
似有似无的一声叹息,熟悉的温润嗓音就响在耳边。
“乖乖休息,方姑的事情你就放心。”
这个时候还惦记别人,她不知道自己烫的跟火炉一样吗?
她缓缓睁开眼,面前的人还是看不清晰,似是遮了一层薄纱,只能看到一个轮廓。
她烧的糊里糊涂,实在没精神,眼睛疲惫的很,呢呢喃喃喊了一声,“赵贤?”
“玉儿,我在。”
有回应,真好!
他回来了!
循着温暖,她摸摸索索的寻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依过去,靠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