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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得博士,不好意思麻煩您了。真的非常感謝您。」
雪白的床單上放置著字條,字體工整秀麗,短短一句,沒有下款。
禮貌而距離。
我看著疊得整齊的被子,融融的晨光穿過白色的紗簾,化為一種奶油般的顏色,與雪白的床單互相輝影。
要不是床單有微微的皺摺,我還是以為這數天是一場夢,興許她從不曾出現在我眼前。
湖邊那天後,她整整昏迷了五天,彼凡說,她的心臟己經沒有問題,還開玩笑道她大概不願醒來看見我。
五天了,我幾乎每天下午都來探望她,當然,這也是父親的請求,因為及密密麻麻的預約,他下午著實抽不出空來。
即便沒有他的話,我也會來吧。
「喲,看來你跟小女友吵架了呀。要不她怎麼才醒來就撅下你就走呀,?」一把尖銳的男聲伴隨肩膞重擊傳來,是彼凡。
「噢,拜託。其實我後來想想,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了,你們不是打算結婚而是是吵架了吧,要不她的緊急聯絡人怎麼不是你而是你父親?」見我不哼聲,彼凡一臉幸災樂禍地說。
「沒有,我原本就跟她沒有瓜葛,這下倒好,省得麻煩。」我不耐煩地甩下彼凡的手。
彼凡一怔,連我也呆了,明明是一個不相干的人,我的語氣怎麼聽起來這麼重,就好像,在生誰的氣似的。
「噢,拜託,小情侶吵架也是正常的事呀。」彼凡很快便回復過來了「不過…」他把臉向我湊近,嘴角笑容曖味得很「還是第一次看到你這麼急躁呢,你呀,不管什麼時候都表現得像塊冰塊似的,這可不是北冰洋呀。」
急躁嗎?
我到底在急些什麼,不,在生什麼氣?
不,我只是好奇。
這五天以來,我一直很期待。
想聽聽看她的聲音。
想知道她眼睛盈滿笑意,笑起的樣子是怎麼樣。
僅此而己。
對,僅此而己。
對,這樣就好,
我把紙揉成一團,用力地摔到垃圾筒,轉身離去,把彼凡的話留在一旁「噢,拜託,年青人嘛就該像這樣充滿激情,作為一團為愛而燃燒的火炙,才不枉活過一場呀,,莎士比亞說,愛情是一朵生長在絕崖邊緣的花,要想采摘它必須有勇氣….噢,拜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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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以黑白黃為主調的房間,裝潢利落而現代化,沒有多餘的裝飾,簡潔整齊。
我在床上未眠,總覺得異常悶熱。
拉開窗簾,夜空無雲,月牙似是不畏我煩躁的心情,仍樂於與我親近,靜然漏進滿室銀白。
我走出房間的露台,拉開一式的組合椅,張開了一張偌大的設計原紙,借著月光用鉛筆輕勾出淡青色的建築輪廓。
我是那種一旦投入設計階段便可以把身邊的事全都忽略掉的人,在建築比賽月,我除了在學校便會立即回家,足不出戶。
就如前女友所說的,我在擬草圖的過程中,不止建構了一個嶄新的設計,同時也在築起與外界的圍牆,以決斷的態度與外界斷絕的通信,僅僅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那時候,我是怎樣回答她的?
呀,對了,我壓根就沒有在意,只權當沒有聽見罷了。
雖然我想,我是喜歡她的。
旁人都說了,我們很般配。
盡管如此,她仍主動地提出分手了。
那之後,我也曾經低潮了一段時間,但過了一陣子,卻又好像不痛不痒的。
如風過不留痕。
現在想回來,談及感情,沒有人是麻木不仁的,只是還沒有遇上對的人罷了。
想著想著,我嘆了一口氣,帶點氣餒地把手中的鉛筆放下,果然,現在無法專心致志呀。
百無了賴地看了看手提電話,呀,自撥了救護車的電話後,手機便一直關著。
「您有一個訊息。」打開手機後,熒幕顯示的燈光閃了閃。
是她。
「我是五天前被您所救的人,真的非常感謝您。可以的話,能不能給我發一下您的地址,我希望寄感謝的禮物給您。p.s抱歉,擅自跟醫院拿了您的通訊地址。」
即使是道謝,也不願直接與別人溝通,躲進了文字,禮貌而距離。
簡直就是另一個我。
我很好奇。
明明跟我一樣清冷的她,眼睛怎麼流淌著這麼多感□□彩?
第一次,對了解某人有了這麼強的渴望,不,或者說是,執念。
夜風舒爽,卻絲毫不解炎熱。
我從口袋掏出了煙包,緩緩地點了火,卻不抽,靜看裊裊灰煙融進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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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樓旁,系著繩結的鐵鈎快要不勝負荷,及時趕到的我拉穩繩子。
「謝謝。」先把女士送進來的琴川握著我手,跨過長窗進屋,我力度稍減,她失了重心,撞進我懷中。
我是故意的,是第一次。
第二次,是在八個月後拿勒太太與史實教授的結緍派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