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日没少来疏影轩,又岂会不知素芳阁是秋潋的屋子,只是方才只顾着瞧韩大美人,没留意罢了。
“本公子今日情急,没瞧仔细,见屋里没人就进来了。我的好秋潋,你这屋子且借我用一用,韩公子是个出手阔绰的主,明早的赏银自然是少不了你的。”我伸手拉住已经解开一半的衣襟,朝秋潋抛了个眉眼,“哟,身后这位想必就是你今晚接待的贵客吧?不知是什么样的人物,竟能包下你这勾魂的小狐狸精整整一……”话未说完,那男子从秋潋的身后走出,惶惶跳动的灯烛映得来人眉目如画,清古冶艳。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我那将将娶了一房小妾,本该在家中洞房花烛的夫君楚衍。
他此刻已然褪下了喜袍,换上了平日爱穿的月牙白苏绣锦缎,一头黑缎般的长发仅用一只象牙簪子松松挽着,略显苍白的脸上带着惯有的温淡笑意,秀润清雅,风骨如玉。
“我道是谁,原来是出云阁的楚阁主,久仰大名,失敬失敬。”我对他微微一笑,再平淡不过的与他打了声招呼。
想来这世上,被抓奸在床人赃并获还能如此坦然淡定的,也只有我傅琴霜了。
楚衍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目光淡淡的扫了我一眼后落在我身后那位,与我通奸未遂的“奸夫”身上。
“楚阁主,数月不见,别来无恙。”不等楚衍开口,韩少渊已经已经起身,热络的迎上去,“上次在京城,在下尚未来得及尽一回地主之谊,楚阁主便因阁中有事,匆忙离去,这回到了扬州,在下便要厚颜向楚阁主讨一杯水酒喝,以弥心中遗憾。”
我虽不知这个姓韩的是个什么人物,不过能和楚衍套近乎的,大多不简单。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只是,他千万没料到,方才差点与他鱼水之欢的“秦公子”就是眼前这人的原配妻子。男人虽然总把“女人如衣服”挂在嘴上,但若是自己的衣服未经允许的情况下被旁人穿了去,大多心里是不痛快,即便这件衣服是他早已穿旧,压在箱子底下的。
如此一思量,我便觉得接下来该有一幕好的戏码要上演了。
可我终归还是漏算了一点,那个与我有着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的男子向来城府幽深,即便朝夕相处十多年,我也不曾看透过他。
“韩庄主言重了,上次未赴约是楚某的失礼,他日必当备下宴席向韩庄主赔罪。”楚衍歉然一笑,眸光清透,温言道,“届时还请韩庄主务必赏脸。”
“那是自然,能应楚阁主之邀是在下的荣幸。”韩少渊合上折扇,敲击了一下手心,笑道,“便这样说定了,韩某在梦溪斋静候佳音。”
韩少渊言罢,与楚衍道了别,抛下我扬长而去。我不怎灵光的脑瓜子在他踏出房门的那刻才转过弯来。
韩少渊,韩少渊……那不是在商界和楚衍齐名的踏月山庄庄主么?我说楚衍怎会在大喜之日丢下新婚的小媳妇独守空闺跑到疏影轩,原来为的是这桩。可笑我傅琴霜又没头没脑的自作多情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