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晚间,我刚回到房间,就听司棋道:“琏二奶奶来了!”我忙迎出去,道:“姐姐怎么有空过来逛逛?”她挥退众人后才道:“我来是为告诉妹妹一件事,太太今儿叫我去,说是明晚上要检查一下园子里所有主子和丫鬟的东西,我觉得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大吃一惊,这么快就要了吗?王夫人真是等不及要从贾母那里夺权了?我忙道:“那太太还说了什么?姐姐你又是怎么看的?”凤姐小声道:“太太还说宝妹妹是亲戚,断不能查抄!这话说的可笑,那林妹妹就不是亲戚了吗?”我心里也是气愤不已,我知道黛玉、探春和我都是她要打击的对象,当然贾母才是她要打击的首要目标!
“那老太太知道吗?”我又道,凤姐嗤笑道:“老太太要是知道,怎会容许太太这样胡闹!”凤姐儿让我管好自己的丫头,将一应违禁之物都收拾干净,免得丢了脸面。我忙叫来司棋,吩咐她将自己的物品都清理好,尤其是潘又安的东西;还有其他丫头婆子那里也要吩咐到。她红着脸答应着去了。凤姐儿又闲话了一会儿才去。
我很清楚事情的起因是邢夫人送了个绣春香囊来,她是目的很明显,就是要让王夫人没脸,你不是将府里管理得很好吗?怎么这样的东西会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呢!却不知道以那王夫人的心计,又怎会让你得逞!王夫人更是将计就计,趁机清除了一群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我忙叫来绣橘去惜春那里,告诉入画将贾珍赐给她哥哥的东西马上转移出去;又叫莲花儿去怡红院告诉晴雯凡事收敛点;最后吩咐司棋去告诉潘又安,一旦晴雯被撵出去,马上派人将其救下。
忙完一切后,我亲自到潇湘馆,让紫鹃将宝玉小时候的东西全部收拾了送回去。紫鹃虽不明所以,仍很快收拾了东西送过去不提。喝了一口茶后,我才松了口气,希望我的努力收到效果。黛玉见我面色沉重,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我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她,她那么纯真美好,我真是不想贾府的污浊将其污染了!
果然次日夜间,待贾母安歇后,凤姐儿便带人进园子里来,命人关了园门,即从怡红院开始查抄了。我知道晴雯肯定保不住了,王夫人恨她已不是一天两天了,谁让她是贾母给宝玉的呢?最重要的是,谁让她的眉眼有几分像黛玉呢?怡红院过了,就是黛玉的潇湘馆,我知道那里不会有什么违禁之物,且凤姐一定会护得黛玉周全的,因此并不担心,谁曾想过了一会儿便听得那里闹起来了,我忙吩咐司棋更衣,然后飞奔过去。
进去一看,黛玉已经哭得哽咽难耐了,紫鹃、雪雁也是边安慰她边哭,凤姐儿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只有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和王善保家的一脸得色的样子。我忙问凤姐怎么回事,凤姐没说话,只是指了一下地上的东西,我忙看过去,却是男子的鞋袜等物!我大吃一惊,问紫鹃道:“这是从哪里来的?”紫鹃还未开口,那周瑞家得意洋洋的接道:“姑娘认不出来吗?那是男子的东西呢,想不到林姑娘这里会搜出这样的东西!”我听了大怒,啐道:“主子说话,何时轮到你插嘴了!”
我走过去将黛玉搂在怀里,轻声的安慰她。紫鹃在一旁哭道:“咱们姑娘什么样人,怎会有这样的脏东西!实在是在宝姑娘上次送来的东西里翻出来的!当时宝姑娘说都是咱们姑娘的家乡之物,姑娘为此还哭了一场呢!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有那样的东西!”我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薛宝钗真是太毒了,这招借刀杀人真是用得好!我站起来对凤姐儿道:“嫂子请别处去吧,不耽误你的正事了!明儿我们自会找老太太做主!”那周瑞家的还道:“怎么可以就这么算了呢?”我反手给了她一记耳光,她才不言语了,只是恨恨的看着我,凤姐儿见状也怕闹得人尽皆知,忙忙的带着他们出去了。
我让紫鹃打了水来给黛玉擦脸,简单的洗漱后,我们一起睡下了,我知道黛玉心里难过,因此道:“妹妹很不必为这起小人难过,只要自己问心无愧,何须惧怕他人的闲言闲语!”黛玉又流下泪来:“姐姐,我真是没想到住在这里会这样艰难!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不是都是一家子亲戚骨肉吗?我到底碍着他们什么了?他们昧了我的银子我没有计较,平日里的所作所为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样了他们还不满足,他们到底还要怎样呢?”我听了她的话,心里越发难过起来,原来她早就知道这一切!想来也是,以她的聪慧灵敏,又怎会不知道呢?她只是不说而已!想到她小小年纪便受了这么多委屈,我心里对她更是怜惜不已。好不容易,黛玉才睡着了,我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这里待不下去了,我必须想办法带她离开才行!
第二日刚起床,就听得司棋说昨儿夜里探春也给了王善保家的一记耳光,众人都拍手称好呢!还说宝玉房里的晴雯、四儿、芳官儿等都被连夜赶出去了,但是潘又安的人已经将他们接走了。幸好我有先见之明,司棋和入画才得以幸免!我们收拾好后,就直接到贾母的上房去了,今儿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贾母果然不知道昨夜的事,听了我的叙述,她果然大怒,一连声的叫人传王夫人、凤姐儿等人过来。我又告诉了她黛玉的委屈,她更是怒不可遏,口口声声说要为黛玉做主。一时王夫人和凤姐儿都来了,见了黛玉,王夫人便道:“大姑娘要是想嫁了就告诉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一声,私定终身可不是闺阁千金的做法…”一语未了,贾母便怒道:“给我闭嘴!这是你一个做舅母的该说的话吗?规矩体统还要是不要?”王夫人才闭口不言了。
贾母缓缓的道:“我听说你昨儿夜里抄了自家的人,你做得可真好啊!古往今来,哪有自己抄自己的道理!你要是容不下我们娘们儿几个就直说,我们马上收拾东西回南京去!背地里使了多少绊子,打量我不知道呢?”正说着,薛姨妈和宝钗也来了,见状忙立在一旁不敢说话。贾母又道:“姨太太来得正好呢!你家的宝姑娘可真是智谋过人啊,怎么就想得到这样的法子来害我的玉儿呢?”宝钗听到贾母点她的名,忙辩道:“实在不知道老太太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也没想到香菱把哥哥的东西错放在了送给林妹妹的东西里面了!”贾母冷笑道:“我不说穿是因为还顾念着大家的亲戚之情,顾念着你们的脸面!不要做得太绝了,否则会有什么结果我们都无法预料!”说完便命众人出去了。待众人去后,我才看见贾母眼角的泪花,她搂住黛玉,哽咽道:“玉儿放心,外祖母一定护得你的周全!”然后又对我说:“好孩子,真是难为你了!以后我就把你妹妹托付给你了,你不会让她受委屈吧!”我点头答应,就是她不说,我也会好好照顾黛玉的!
我知道贾母和王夫人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以后黛玉和我的日子一定越发艰难了!可是贾母一定不会同意我们出去住的,何况我们出去又有什么地方可去呢?不知道我让潘又安买的宅子安排得怎样了,也许我们可以去那里住下来。
我还没想好应对之策,就有北静王府打发人来接我和黛玉了,我心里纳闷,我并没有让人去报信啊!贾母的意思是让我们去好好散一下心,是以吩咐众人打点齐了我们的东西,又让鸳鸯拿了一千两银子给我,说是给我们零用。我也没过多推辞,因为我确实需要有足够多的银子来实施我的计划!
在路上我才知道原来是司棋让人传话给北静王府的,水溶听说黛玉受了那样的委屈,又气又痛,立马就派人来接了。黛玉还是闷闷的,昨夜的事情让她憔悴不少,更是至今没吃什么东西,我真怕她的身子受不了!
刚下车,水溶和旻威便迎了上来。见黛玉气色不好,水溶心疼不已,忙命人传太医,又吩咐厨房准备参汤。看他焦急的样子,我都有点感动了,他是发自内心的爱着黛玉呢,不像那贾宝玉,口口声声说爱林妹妹,从昨夜到今日我们离去,他都没有出现过一次,这样没有担当的人也敢说爱吗?幸好黛玉早就对他死心了,不然又有得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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