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溪问：“你真的舍得么？”

    “我和林立从小认识是因为父母之间的关系，现在这样也是因为父母之间的关系。人与人之间一旦有了隔阂，是没有办法跨越的。就像今天一样，我们居然见到对方会尴尬。在我心里林立永远都是重要的人之一，却是我这辈子没法再做朋友的人，我想他也一样。”

    林小溪想起刚才林立下意识想要去追宁姚的动作，她想林立和宁姚这么多年的默契，早已经清楚对方的想法，是外人无法干涉的。

    宁姚想了想，又说：“自从我妈离开我以后，我就已经明白一个道理，就是谁都可能会离开你。一个又一个人的离开，好像是早已安排好的一样。”

    林小溪当时还不太明白，多年以后，她才知道人生就像一列行驶的火车，途径的每一站，都会有人上车，也会有人下车。下车了不代表不会想念，还要感恩，感谢他们曾陪你度过的那一段美好时光。

    宁姚一直没动，手里的甜筒已经化了，奶油成泪滴的方式滑过宁姚纤细的手指，最终落在餐桌上，变成一滩，好像林立的眼泪。林小溪想起宁姚那天晚上问的选择题，林立和宁姚，她会选择谁，一个她以为永远不会发生的如果，现在就摆在自己的面前。

    还好，宁姚到最后也没有问她，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反而，宁姚在最后拜托她，经常去看看李姨。

    第二天，上课前，她问王明阳：“如果你是我，你会选谁？”

    “没有必要非得选择，他们又不是敌对关系，只是不再联系的朋友。”

    也许王明阳是对的，林立和宁姚不是宁姚和栗丽，没有必要非得选择。

    只是，好像很多事情在悄悄变化，在摊开以后的第二天放学，林小溪和林立去了医院，王明阳和宁姚去自习室学习。

    林小溪进了病房，看见李姨还在向她身后看，好像在确定某人是否来了。林小溪盯着李姨的脸，想要确定她是想让宁姚来，还是不想让宁姚来。结果，两个人不小心对视上，李姨扯了扯嘴角，说：“我是不想让姚姚活的那么累，她这么小，不应该承受大人之间的事情。看着她进退两难，不如我来推她一把，替她做了最好的选择。但我真的不生她的气，从她叫我干妈开始，我就真心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姑娘，也永远是我的姑娘。”

    林小溪眼眶有点湿，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相互关心的人，却非要这样不再联系。

    坐了一会儿，林立说：“小溪，你早点走吧，我也没法送你回家。”

    林小溪点点头，和李姨说：“李姨，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你都要中考了，没有时间，就不用非得每天来看我。”

    “我没事。”

    “林立，你去送送小溪。”

    “不用。”

    林立还是起身，送她出了病房，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听见林立说：“让宁姚不用担心。”

    林小溪不敢回头看林立的表情，鼻子有些酸，她觉得林立离他们越来越远了。

    林小溪和王明阳像商量过一样，林小溪陪着林立，王明阳陪着宁姚。有时候，白天王明阳和宁姚说一些两个人晚上发生的事情，林小溪发觉自己好像是多余的人，插不进他们的话题，有些难过。王明阳可能说错了，就算林立和宁姚不是敌对关系，还是要选择，朋友之间也需要时间维持，否则不了解相互的生活，没有相互的话题，早晚有一天会无话可说。

    在宁姚离开以后，林小溪半开玩笑的说：“你最近春风得意啊。”

    王明阳嘴角噙着一丝坏笑说：“彼此，彼此。”

    “我是去医院看李姨。”

    “哦，那我是陪着你伤心的好姐妹。”

    “拉倒吧，你是别有用心。”

    “那你也是别有用心么？”

    “我没有！”林小溪和他争执的面红耳赤，扭头不再理他。

    “呵呵，真不禁逗。”

    林小溪的心冷了下来，本来就是开王明阳的玩笑，为什么最后自己争执的面红耳赤，她绝对不会承认，是觉得自己被隔离在外而闹的小别扭。

    其实，自己每天真的只是看看李姨，然后就一个人独自回家。林立也曾说过让她不用每天过来，她还是坚持每天绕道去医院，她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陪陪他们。

    王明阳以为她还在生气，解释道：“你可能只看见林立的难过、伤心，其实，宁姚也难过、伤心。这一段时间，宁姚身上也发生很多事情，你不是不知道，晨哥、露露、现在又是林立。人大概更愿意同情受伤害的人，却忽视那些无意夹在中间的不知情者。他们也是善良的人，也受到了伤害，不但得不到关心，有时候还要被人唾弃。”

    林小溪有些惭愧自己刚才闹别扭，其实自己也很担心宁姚，也知道她是无辜的，也从来没有怪过她。她经历的伤害不比林立少，可自己心里的天平就像王明阳说的，还是更倾向于林立。林小溪澄清道：“怎么可能唾弃宁姚，我们都没有怪过宁姚，不只我，林立和李姨也没有说过宁姚。”

    “对不起，我有点激动，我只是想到我妈。我妈根本不知道他是有家室的人，否则我妈一定不会去当小三，也不会让我成为私生子。”

    “那你们为什么不解释？”

    “解释有用么？我小时候，他老婆一和他吵完架，就来我们家大闹一场，把一切都怪在我们头上。大概有些事情没有发生在你身上，你永远都不会理解那种感受。”

    大概是宁姚的事情触动了王明阳脆弱的神经，他很少这样流落出认真的表情，低沉的说着自己的事情。如果不是他提起，林小溪总是会忘记他家里的事情，因为他总是没心没肺的笑，总是在别人难过的时候毫无痕迹的关心你，逗你笑。

    就像他说的，林小溪无法真正体会他的感受，懦懦的说：“对不起。”

    “呵呵，你和我说什么对不起？”

    “我只是看你和宁姚聊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有些别扭，和你开个玩笑。我并没有不理解你们的感受，真的。”林小溪解释的有点乱，却很真诚的说出自己的心理感受，大概刚才王明阳的真诚感动了她。

    “嗯？你在吃醋么？”

    林小溪随手拿起本砸向他。真后悔自己刚才认真，王明阳这个人，认真不过三秒。后来，她才知道，那是从小受过伤害的人，保护自己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