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明氏的父亲明福升找到了老国公,说愿意捐赠十万石粮米给大军。
万晋的平常的米价是一石米值八百五十陌,十万石差不多八万九千两银子,数目虽大,但也不是特别惊人。
可当时是灾年,很多人就是捧着银子也买不到粮,这样算起来十万石粮米可就没法估价了。
老国公吃了一惊,问道:“你有何求?”
明福升笑笑,“国在家在,国破家亡,边境守不住,我屯再多粮食也没用。”当下把宁夏镇七家粮店的存米全都送到了军营。
过后半个月,又从各地铺子调集了七八万石,借了五百士兵护送着押到了宁夏。
有了十万石粮米垫底儿,军队士气大振,将鞑靼士兵打得落花流水。
捷报传到京都,皇上龙心大悦,赏赐无数,还赐给明家一块御笔亲写的牌匾。
老国公约了明福升喝酒,说了掏心窝子的话,“鞑靼人凶悍勇猛,要是没粮草,能不能守住边境真是难说。要是被鞑靼攻破国门,宁夏二十万驻军没了不说,我一家数十口儿也必死无疑。如今能得皇上嘉奖,兄弟功不可没,兄弟有何吩咐尽管开口,就是要了我项上脑袋,老哥哥我也决不眨下眼。”
明福升憨厚地笑笑,“家中有幺女,年方十五,未曾许人……”
老国公一听就明白,拍着胸脯道:“正好我有个大孙子,今年十七,也没定亲。”当即解下腰间玉佩,“这就是信物,等班师回朝我就请了媒人到苏州下聘。”
楚溥得知此事并没反对,他身在战场自然知道粮草的紧要,一口粮就是一条命啊!别说是十万石粮草,就是用他的亲事能换来一千石粮米他也愿意。
老国公说话算数,回到京都立刻找媒人到明家提亲。
可现在的卫国公,当时的世子跟夫人心里却有点别扭,这是楚家的长子长孙,怎么老太爷也不知会一声就定了家商户。尤其是老夫人,她还打算把自个儿侄女嫁过来。
只是他们膈应也没用,老国公行事果敢利落,那边明家也极力配合,媒人们只去了一趟苏州,就把婚期吉时定了下来。
成亲前大半个月,老国公把楚溥从宁夏叫回来准备成亲,明家则浩浩荡荡地往京都发嫁妆。船停在天津卫,先用马车运到京都的宅子里,到了发嫁妆那天,明氏的两个哥哥亲自坐镇,从自己店铺以及各车马行召集了八十八名个头胖瘦差不多的精壮汉子,每人发一套镶着红边的黑色锦衣,红色头巾、红色腰带还有同样镶着红边的黑靴。
两人抬一抬,箱子沉得汉子几乎直不起腰来。
送完一趟,领完赏钱得小跑着回明府,赶着抬下一趟。
折腾了大半天,明氏的嫁妆才发完。只是卫国公府楚溥的院子地方不够,嫁妆根本陈设不开,连箱子盖儿都没打开就进了库房。
老国公看着嫁妆这么多,猜想明氏必定貌丑或者性情不好,怕孙子给人脸子看,特地寻了楚溥说话,“明家与我们楚家有恩,与宁夏众军有恩,不论如何你得敬着人家,好生待人家。”
楚溥早就这么想过,诚恳地说:“祖父放心,该有的名分与尊敬我都会给她,只是……”男女之间的情意,他也勉强不了自己。
洞房花烛,撩开喜帕,楚溥大吃一惊,明氏不但不丑,反而非常漂亮,尤其那双美目,映着喜烛的光芒,像是燃着熊熊火焰,瞬间席卷了他。
那夜,几度缠绵几度怜惜。
第二天认亲,老国公才看清明氏的模样,笑呵呵地对孙子道:“你小子有福气。”
楚溥只顾着看着明氏傻乐。
楚溥在京都待了三个月,几乎不怎么出门,就只在家里与明氏腻歪。三个月满,楚溥回宁夏,明氏诊出有了喜脉。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明氏生了长子楚景。楚溥得知喜讯,千里迢迢从宁夏赶回京都,又待了三个月。这次明氏怀了楚昊。
老国公乐得几乎找不到北,越看孙子媳妇越顺眼。
便是同年,苏州知府贪墨案发,从中引出官商勾结欺行霸市一事。皇上大怒,下令彻查,苏州四大富家尽被牵连在内,查抄家产无数。
明家也没躲过去,只是众所周知,明福升早年捐献十万石粮米,花费银钱十万有余,又高调嫁女,陪送的嫁妆差不多是明家的三成家产。查案的钦差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到卫国公府去查抄明氏的嫁妆。再者,明家屋檐上还挂着御笔亲书的“义商”两字。
故而,明家虽然也被牵连,但总算没伤筋动骨,保存了根基。
老国公曾对明氏道:“你父亲绝对有大智慧,是做大事的人。”
再后来,明氏怀第三胎的时候,楚溥因伤纳了胡氏,慢慢地回来就少了。
那次隔了五年才回来住了一个月,然后又是五年……
即便再深厚的情意又能抵得过几个五年的分离?
况且他们之间,仅有的相处的那两年,维系彼此的更多的是男女欢爱。
明氏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冷不防手中的衣物被抽走,这才发现楚溥不知何时已从屏风后出来,半裸着身子站在自己面前。
浸润沙场二十余年,楚溥虽年近不惑,可仍是肩宽腰细,肌肉紧实,浑身散发着浓烈的中年男子的魅力,与之前不同的是,胸前又多了数道伤疤。
楚溥在信里从没提过受伤的事。
其实,她不知道的事情又何止这些伤疤?
明氏淡淡地问:“什么时候受的伤,还疼吗?”
楚溥毫不在意地回答,“都是旧伤,早不疼了。”伸了手臂,让明氏伺候着换衣服。
在明氏低头给她系腰带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清香,浅浅淡淡似有似无的茉莉花香……明氏不爱熏香,却喜欢用茉莉花瓣泡澡。
楚溥心中一动,搂住了她,低声又道:“这些年辛苦你了,要侍奉爹娘照顾孩子。”
明氏俯在他胸前,鼻端是久违了的他的气味,耳际是他强壮有力的心跳声,只觉得满心的委屈往上翻涌,眼眶热得发烫。
只是不等泪水沁出,楚溥已推开她,柔声道:“我去外院见父亲,胡氏就拜托你照顾,她性子柔顺不难相处,对阿昊也极用心……这胎是临来时才诊出来,怀相不太好,你多经点心。”
明氏低着头,淡淡答了声,“好。”
楚溥倒不怀疑,伸手揽一下她肩头,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性子柔顺极好相处,对阿昊也极用心……
明氏看着满地楚溥换下来的旧衣,想起胡氏熟稔地吩咐楚昊去接那两个庶女,只觉得心里刺得难受。
她怀胎十月生的儿子,她亲手养大的儿子,什么性子自然清楚。
楚景是个有成算的,面上不显,心思却深沉,而楚昊,除了一身蛮力之外,半点心思都没有,从小谁对他笑,他就以为谁是好人。
这般憨直的儿子,被胡氏养了五年,想必在他心目中,也早认可了这位姨娘吧?
明氏再叹口气,看一眼更漏,也换了衣裳往宁安院去。
楚晴在倚水阁跟徐嬷嬷叽叽喳喳说了半天对楚溥的印象,心里郁气才慢慢散去,稍微睡了会儿觉,也差不多到晚饭的点儿了。
她去的时候,西次间的饭厅已摆好了饭,男一桌女一桌,因为是难得的家庭团圆,中间便没架屏风。
楚晴一眼就看到老夫人右手边,胡氏笑盈盈地坐在那里,正跟老夫人说着什么。楚曈与楚晞紧挨着胡氏,貌似在听大人说话,可两人的眼神却不时往男桌那边瞟。
男桌那边除了自家人就只有明怀远。
楚晴也不由朝明怀远望去,他仍是一袭白衣气度高华,可眸中却少了先前星子般璀璨的光芒,显得有些沉郁。
而这沉郁淡化了谪仙般的高远,让他更接近人间烟火。
楚晴进屋不久,楚渐也来了,四周环视一眼,眉头皱一下,唤了个小丫鬟过来,悄声道:“去,把张姨娘叫来。”
这个点儿,到这里来?
小丫鬟怕听岔了,反问一句,“张姨娘?”
楚渐斥道:“赶紧,别误了事。”
小丫鬟狐疑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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