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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正当梨花开满天涯 23、

23、

    晚七点,方迪迪二十岁的生日会正式开始。

    方迪迪的爷爷爸爸和妈妈出现了一会儿,讲了几句话就把二楼的场子交给她们,到一楼去接待别的来客去了。方迪迪今晚似乎刻意收敛了平时大大咧咧的架势,也没怎么闹,切过生日蛋糕后,就放了音乐,招呼大家一起跳舞玩乐。

    作为一个舞蹈演员,孟宪觉得最无聊的就是跳舞,因此是能躲则躲。她不是没看到在场那些男的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可就是这种眼神,这样的关注,让她不舒服。然而有方迪迪在,她到底还是躲不过,她拉着她的手,不让她逃,把一个模样周正的男人叫到了她面前,让她带着他跳舞。

    孟宪心里快腻味死了,可不好上来就拂了方迪迪的面子,只好勉强接受。好在,那人举止还算有度,手放在她腰上,却没贴的很紧,跳舞的时候距离也保持的很好,即使步伐显得有些僵硬。

    一曲终了,方迪迪又给她介绍了两个舞伴。看着她不顾在场别的女孩儿羡慕和异样的眼光一个劲儿地给自己塞男的,孟宪似乎明白了什么。那一刻她几乎快要站不住,费了很大的劲才没有推开面前揽着自己腰跳舞的男人的手。好不容易熬到曲子结束,她礼节周全地道了谢,转身离开,去了阳台。

    阳台是露天的,孟宪一进来就吸进肺腔一股冷气,咳嗽了两声。她此刻心里很乱,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方迪迪那么执着地叫她来参加她的生日会,还把她介绍给一个又一个男的,难道是想给她介绍对象?她为何要这么安排,是不是知道或者察觉了什么?

    孟宪只觉得手脚发冷。她不是怕她知道,她只是有种被摆弄的感觉。就算她知道了,她又有什么资格把她从他身边推走?她要走,那也是她自己的事!孟宪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理解过度,反应过度了,但她现在真的很生气,气的只想掉头就走。

    就在孟宪站在阳台上,感觉气血上涌,手脚发颤时。阳台的门突然唰地一下又被拉开了,张正方从里面走了进来,看见她在这儿,微微眯了眯眼:“哟呵,你怎么自己一人在这儿?”

    狭小的阳台突然多了一个人,孟宪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差点儿没被绊倒。还是张正方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好笑道:“你见我都这么害怕,平常怎么跟周老三相处?”

    孟宪心一惊,抬起头,有些惊慌失措地看着他。

    张正方勾着唇角笑了笑:“我是不是又把你吓着了?千万别怕小妹妹,给,吃个橘子。”

    孟宪费了很大的劲才站稳,没接:“我不吃凉的,谢谢。”

    不给面儿啊,看来他是真把她吓着了。张正方无所谓地收回手,把橘子在手里掂了掂,嘴里哼着小曲儿。孟宪不想跟他这样一个纨绔子弟待在这里,决意要走。刚把门拉开,就听见张正方哎了一声:“我艹,那不方曼辉么,怎么跟周老三一起?”

    听到这句话,孟宪无法不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在礼堂前一个高大的法国梧桐树前,在昏暗的路灯下,站着一男一女。仔细一看,正是周幼棠和方曼辉。

    “嘿,有意思。”

    张正方说着,看了孟宪一眼,发现在浓黑夜色的映衬下,她的脸颊苍白的可怕。

    周幼棠其实很早就来了。

    他开了一辆没挂军牌的吉普,本身又没穿军装,一时没被刚调过来站岗的新兵认出来,费了点功夫才进来。车停稳后,从车上下来,就遇见了方曼辉。看样子,像是专门在等着他。

    黑夜里,他微微皱了皱眉:“怎么还不进去?”

    方曼辉穿了一身束腰修身的旗袍,头发盘起,整个人看起来有种古典仕女的美。但她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眉眼似怒似嗔的看着他:“我进去了还怎么堵你?”

    周幼棠神色从容:“什么事?”

    “什么事?”一听他这么乏味的语气,方曼辉火气就不打一处来,“你说什么事,我给你打那么多电话,为什么不接?次次都是让通信员敷衍我,想见你一面怎么就那么难!”

    冲周幼棠发火,其实是个并不理智的选择。但方曼辉顾不得了,她这段时间忙着带队出国演出,连吃顿饭的功夫都没有,千方百计挤出来时间想跟他见一面,却那么难!半年了,他回来都快半年了,她跟他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而且次次都是她主动。方曼辉觉得自己要受不了了。

    “幼棠,你不能对我这样。”发泄完毕,她适时地软了声音,放低了姿态。

    周幼棠看着她低下去头,忽然想起孟宪。一个看似柔弱毫无主见,可脾气却倔的像头驴的漂亮姑娘。他想,她什么时候能像这样学个乖?

    回过神来,他说:“这半年工作刚上手,我说忙又不是敷衍你。而且曼辉——”他突然叫住她的名字,“以你我目前的关系,也没必要总是见面,没什么意思。”

    方曼辉听他这么说,心慌的不得了:“你嫌我缠着你?”

    周幼棠不想把话说破,给她难堪,只说:“行了,进去罢,外面冷。”

    方曼辉没有动,她抬头看着周幼棠打开副驾驶的门,从烟盒里抖落出来一根烟,又取出来打火机。在打火机火苗蹿出来的那一刻,她开口问他:“一个文工团里跳芭蕾的小女兵,就那么让你喜欢?”

    周幼棠正在点烟的动作顿了顿,他侧头瞟了她一眼,顺利把烟点着,吸了一口。

    方曼辉却被他看得后背发凉:“是张正方,我把他灌醉了才从他嘴里套出来的。”

    周幼棠听了,没急着说话。他把剩下那半截烟摁灭在吉普车的前盖上,扔进了垃圾桶,这才正眼看她:“以后别这么干了,白让那小子捡笑话看。”

    “那怎么办?问你?你会告诉我?”方曼辉冷笑一声。

    “有何不可。”他说,甚至笑了下,“本就没打算瞒着。”

    周幼棠进去时,正是方家爷孙俩的生日宴最热闹的时候。他向方老爷子拜了寿,方老爷子兴致勃勃地问:“见着曼辉没?”

    周幼棠礼貌地答:“礼堂外见了,她说冷,先回家了。”

    方老爷子满意地点点头,周幼棠又跟方迪迪的爸妈聊了几句,便上了楼。张正方正在楼梯口抽烟,见他上来,要笑不笑地跟他打了个招呼:“您老还真是姗姗来迟,这是被什么事儿给绊住了脚?”见他不理他,他作恍然大悟状,“哦,莫非是哪位美人?”

    周幼棠没说话,看他一眼,伸手直接将张正方叼着的烟捏折了倒塞进了他的嘴里,把他烫的嗷一声怪叫,呸呸呸地往外吐着碎在他嘴里的烟蒂。他边吐,边指着周幼棠骂:“我招你惹你了你他妈给我下黑手!你丫的是想烫死我……”

    周幼棠呵笑一声,伸手直接推开了二楼半掩的门。

    里头正是最热闹的时候,一群人站成一个圆圈,将最中心的那两人给围住。一个是这次生日宴的主人公方迪迪,另一个……居然是孟宪。她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站在那里,有些发窘。

    还是方迪迪最先看见的他,她隔着包围圈向他打招呼:“幼棠叔,你来啦!”说完又飞奔过来挽住了他的肩膀,“我们正玩游戏呢,你来的正好,这把宪宪输了,嘿嘿嘿!”

    周幼棠一看那阵势,就猜到这群小朋友们玩的什么游戏,无非就是抢凳子抢椅子,谁输了谁认罚,从箱子里抽个签儿照着上面的做。

    他笑了笑:“你是怎么罚她的?”

    “哪儿是我罚她的,是签儿罚她,还是她自己抽着的。”方迪迪不满道,松开他跑回去,从孟宪手里把签要了过来,大声念道,“选在场一位男士,以半抱的姿势绕场一周。”

    这个惩罚一出来,在场的人又跟着起哄。孟宪红着脸,一把从方迪迪手里夺回了签儿:“别念了。”

    “好了好了,不念了。你倒是赶紧选啊,大家都等着呢。”

    孟宪不想选,孟宪想死。她刚失魂落魄地从阳台出来,就被方迪迪拽过来玩游戏,整个人都不在状态。等她再一看,大家都抢着了椅子,就她一个人在最中间站着,像个傻子。结果只好认罚,却没想到抽出这么一个签。

    她抬头,隔着那么多人看见了周幼棠。他站在人群外,眼神直直地看过来,平静的仿佛一湾泛不起一丝涟漪的湖水。看着那样的他,孟宪突然涌上来一种冲动,她伸出手,朝他一指,还没等众人讶异,就转了方向,指向最初跟她跳舞的那个男孩。

    “就他吧。”她低声说,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沮丧。

    被选中的那人满脸则是难以置信的惊喜,他走上前,在众人的鼓掌声中手脚僵硬地把半抱起孟宪。孟宪低着头,把手摆放在胸前,任由他抱着自己,绕场了一周。等他放她下来的时候,孟宪感觉脚像是踩在棉花上,怎么都站不稳。那男孩见状,又扶了她一下,引来几声口哨声。

    方迪迪对这两人间的一举一动尤为满意,她看了眼周幼棠,见他神情没有什么变化,更加放心了。

    “哎,还是年轻人会玩。跟他们一比,咱们明显老了。”不知何时,张正方凑了过来,在周幼棠耳边说道,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周幼棠看也不看他地说:“怎么,嘴巴涮干净了?”

    妈的。张正方骂了他一句,正回了目光。

    等到孟宪从人群里出来,周幼棠早已离开了。

    她也没在这上面多待,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游戏上,她拿起自己的东西,从小门下楼离开了。

    外面不知从何时起下起了小雪,渐有下大的趋势。孟宪裹紧自己有些薄的外套,从侧门往礼堂正门走。走到拐弯处的时候,忽然听见两个人低声闲谈的声音。

    “哎,今儿晚上方迪迪带来那妞,你跟她跳过一次舞,感觉怎么样?”

    “还行,小手滑不溜秋的,腰挺细,腿挺长。”

    “嘿,算你小子走运了。我刚要去跟她跳,结果小丫头片子脸色一甩,不干。你瞧那谁,不就跟她跳一次舞,下来以后魂都没了。”

    “那小子刚从军校出来,没见过什么世面,说不定还没开过荤呢。”说话的人一笑,“不过这妞儿是长的不错,我刚跟她跳舞的时候,看她胸前鼓囊囊的,摸着肯定带劲。”

    “我劝你别碰她。”

    “怎么着?”

    “这妞是周明明的人,估计都被他上过不知道多少回了。”

    “真的假的?”

    “我也是听岳秋明那小子说的,说以前跟这妞处过,当时跟他的时候就不是处了。而且她跟周明明之前,还跟别的男的处着呢,跟周明明那什么的时候当场被抓住,周家那小子下面那东西还没□□就被一顿胖揍,军区总院住了好几天,我好几个朋友都见着过。”

    “嘶——看着小模样挺娇挺柔的,没想到这么劲爆。”说话的人感叹一句,“不过方迪迪他们家跟周家关系不是挺好的吗?她会不知道这妞儿跟周明明之间的那点事儿?你没见今天她那架势,很明显是要给那妞儿介绍对象。”

    “谁知道呢?方迪迪这丫头被家里宠上天了,做出什么事儿来都不稀奇。那妞儿估计也知道方迪迪带她来这儿的目的,要不能跟一个又一个男的跳的那么欢?”

    “是啊。说起来,周家那小子也是个愣头青,估计这妞儿不用怎么钓他他自己就贴上去了。哎,你说,她那地方该长什么样?”

    “滚你大爷的。”这人骂了句,过了会儿又说,“不敢想,想了我怕顶不住。”

    “哈哈哈哈!”

    在那两人猥琐下流的笑声中,站在拐角处的孟宪,浑身都在抑制不住的颤抖。她咬紧下唇,嘴唇都快咬出了血,她却丝毫察觉不到疼。她愤怒,一种茫然到不知所措的愤怒,像是在问: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这样?她是做了什么孽,要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听并不熟悉的两个人这样口头猥亵自己?

    突来的言语侮辱,让她脑子突然变成了一片空白,在冲动的支配下,她随手从花丛里捡起一个土块,冲上前对着其中一个人的后脑勺就来了一下。

    一个松散的土块并没有太大的攻击性,却也把那两人给吓了一跳,被砸那个就是跟她跳过舞的。他摸摸自己的后脑勺,掸掸身上的土,状况外地看着孟宪:“你他妈干什么你?”

    孟宪此刻已经出离愤怒,没给他们一句解释,直接将挎包往他身上砸:“我让你说!我让你胡说八道,我打死你!”

    那人一时不备,被打的抱头鼠窜,急向另外一人求助。

    另外一个没急着出手,瞅准时机,从后面拦腰抱住了孟宪,手还没摸上她的胸脯,脑门就把她用包砸了一下。

    “滚!别碰我!”孟宪脚在地上乱蹬着。

    这人偏不松手,咬紧牙抱紧她把她往后拖。孟宪为了绊住他,逮住他的胳膊猛掐。

    起先被打的那个人缓过来,看到这情景也懵了:“你干吗?别惹麻烦。”

    “是她先惹的咱们!”那男的恨声道,“还不过来帮忙!”

    那个人看着死命挣扎的孟宪,有些犹豫:“放了她吧,别一会儿惊动了岗哨。”

    好的不灵坏的灵,他刚说完,就听见远处传来一声质询:“谁在哪儿?”

    “我x!你他妈真是一个乌鸦嘴!”那男的骂了一句,立刻松开了孟宪,把她扔在了一边。

    不一会儿,一个哨兵跑了过来,把手电筒对准他们三个照了照:“哪个单位的,在这儿干什么?”

    两男的都是老油条,见着年轻的哨兵并不觉得害怕:“没事儿,雪天路滑,她摔倒了,我们把她扶起来。”说着就去搀扶孟宪,却被她一把推开了。

    哨兵将信将疑,打量了眼孟宪,最后还是说:“跟我去趟保卫处。”

    把孟宪拖到这儿的那个男的急了,这事儿要去保卫处那就闹大了,他们不过说了几句粗话,哪能上那儿丢人去。他连忙说:“别,真没什么事儿,就是闹着玩。”他说着,示意同伴去扶孟宪,然后又油嘴滑舌地哄着哨兵。

    然而总部机关的哨兵根本不吃他这套,见孟宪不表态,又叫来一个哨兵,坚持要把他们送到保卫处。两个男的骂骂咧咧的不肯去,推三步走一步。整个过程,孟宪一言不发,苍白着一张脸,走在最后。快走到礼堂正门的时候,其中一个男的反悔了,又跟哨兵胡搅蛮缠起来。要看着就要打起来,忽然有两束车灯灯光从不远处照了过来,刺的人都睁不开眼。等车灯灭了,一辆车开了过来。那车停在了距离他们两三米的地方。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穿着便装的人。孟宪微微睁开眼,看清楚那人是谁,心脏骤然有种憋闷地快要爆炸的感觉!他不是走了吗?

    “怎么回事?”雪夜里,周幼棠的声音格外冷,听的人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哨兵认出了他,一五一十地报告了情况。周幼棠眼睛眯了一下,他走到孟宪面前,把她拉到有光亮的地方,见她浑身上下完好无损,就是衣服有些脏时,才放下了心。

    他转过身,对哨兵说:“等会儿把他们送到保卫处,等我回来处理。”

    哨兵说了声是,对孟宪动手那个男人见着他时整个人都傻了,听到这句话,他连忙上前告饶:“周主任,周叔叔,我们就是闹着玩儿!”

    “闹着玩儿?”周幼棠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眼中有戾气浮现,他手一抬就给了那人一个耳光。

    男人被打懵了,根本来不及张嘴叫唤,小腿被人一踹,他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上身不由自主往前扑,又被人拉着衣领拽了回来,他被迫直起腰,昂起头,求饶的话还没说出口,脸上又挨了几个大嘴巴子。下下都用了十成的力气,嘴里很快就有了血腥味儿。

    孟宪也被周幼棠突来的脾气给吓着了,看着他啪啪地扇人耳光,甚至都不敢上前去阻止他。

    直到把那人打的饶命两个字都说不出口,周幼棠才松了手,把人交给了哨兵。他回过头看孟宪,见她正站在原地哆嗦,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他知道自己吓着她了,却并不急着安抚她。

    “上车。”他声音沙哑地命令道,坐上了车,给她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孟宪却像突然被惊醒一般,一句话也没说,掉头就走。

    饶是周幼棠,也被她搞的这么一出镇了一下。阴沉着脸在车上沉默地坐了几分钟,关上车门,倒车驶向大院的大门口。

    孟宪正像逃命一样的往外跑着。她无法用这样的自己面对周幼棠,她从未在他面前如此不堪过。

    然而两条腿的她到底是比不过四条腿带发动机的吉普车,刚出了大院的门,她就被追上了。出乎她的意料,周幼棠没有下车来逮她,而是保持着相同的速度跟着她。孟宪脑子乱乱的,根本顾不上去猜他在想什么,拔腿就开始跑。没跑几步,就被湿滑的路面给绊倒了,摔了个大马趴。余光注意到周幼棠下了车向这边走来,她不敢停留,手脚并用地从地上趴了起来,尚未站稳,就被周幼棠给拦腰抱住了。

    孟宪惊叫一声,失去平衡感的瞬间让她下意识的揽住了他的脖子,等她清醒过来之后,她连人带包都被扔到了副驾驶位上。即便如此,她犹不死心地反抗,要打开车门下车。

    周幼棠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捏着她的手腕,不让她动弹。他并不威胁她,却给她一种她敢下手,他就敢捏折她手腕的感觉。孟宪靠着车椅,窗外的风景急速后退,在光影交错中,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周幼棠把车开到了一个之前从未带她去过的地方,过了门岗之后,他将车停在一个单元楼前,直接带孟宪上了二楼。整个过程,孟宪并不配合。因此此刻她已经怕了,她不知道他带她来的是个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她唯一清楚的是,自己把他给惹怒了。

    房间门砰的关上了,孟宪的心随之剧烈一跳。整个屋子都被笼罩在黑暗中,她下意识地想要走到离门最近的地方去寻找安全感。脚步还未迈出,整个人就被压到了墙上。她甚至来不及惊呼,双唇就被人含住了。

    他紧紧地箍住她的腰,用力扳起她的下巴,勾住她的舌头,吮的她舌根发麻。他似乎不想让她活了一样,一点换气的机会都不给她。孟宪意识全无,有种今天自己可能就要死在这儿的恐怖预感。然而这种预感却意外的刺激,她感觉自己的一颗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过了许久,在她快要窒息的时候,周幼棠终于放开了她。她靠着墙,他额头顶着她,房间里除了钟表声外,唯一能听见的,就是两人的喘息声。

    “孟宪。”他气息不匀地叫着她的名字,“你什么时候能把你的脾气和小性子往正经地方使一使?”

    孟宪有些茫然的看着他,这样的表情让她显得很无辜又天真。忽然,右乳被人使劲捏了一下,她啊的叫了一声,接着又听到啪的一声响,头顶的灯亮了,亮白的光辉洒满了整个房间,刺的她微微眯了眯眼。再睁开时,看到的已是那人的背影。

    从卧室里拿了些东西,周幼棠又回到了客厅。孟宪依旧靠墙站着,眼神闪烁。见他走近,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看着他。周幼棠已经懒得再去探究她为什么这么怕他了,瞧她一眼,便弯下了腰。

    孟宪有些迷茫的低下头,下一秒就有钻心的疼痛从脚踝处袭来,她一点防备都没有,差点儿叫出声来。脚踝处的酸麻让她根本站不稳,沿着墙面跌坐下去,快挨着地板的时候被周幼棠接住了。捞过来一个矮凳放在下面,才让她坐下。

    孟宪坐稳后,双眼通红地看着他:“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她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啊。

    他瞧她一眼,说:“我要亲你了。”

    啊?孟宪呆了,还没明白他的意思,就被吻住了。

    周幼棠半跪在地上,一边吻着她,舌头在她唇齿间搅动着,一边将她头发散了下来,隔着细丝揉捏她的脖颈。另一只手在她腰间流连,使劲往他怀里按。如此一来,孟宪在矮凳上根本坐不稳,完好的那只脚微微屈着,顶着地板,崴了的那只则向前伸着,随着她的身体左右摆动。

    过了一会儿,周幼棠松开了她,任由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喘着气。等到她喘的差不多的时候,她又听见他说。

    “我要亲你了。”

    “……”

    嘴唇又被咬住了,孟宪哼了一声,就再也无声。她高高扬起下巴,手指无意识地滑入他浓密的黑发中,感受着他的吻从唇角蔓延至她的锁骨,所到之处,皆似有一把火在烧。

    “我要亲你了。”

    这一次他是附在她耳边说的,声音因克制显得沙哑,炙热的气息让她忍不住打了个颤,屏住呼吸等待着。然而这一次他却久久没有动作,孟宪迷蒙着双眼抬头看向他,想要触摸他的脸。就在这时,他突然伸手,狠狠的捏了她胸前一把。孟宪惊叫出声,又悉数被他收入口中。

    孟宪觉得自己快疯了,被他折磨疯的。他似乎就看不得她好,每当她呼吸稍微平静下来,他就又开始弄她。难不成,这就是得罪他的后果?

    也不知有多少次,孟宪感觉受不了了,她略带哭声地叫他的名字:“周幼棠。”

    周幼棠终于停了下来,他轻拍着她的背,一下一下地安抚着她。

    “孟宪。”他声音低哑地开口,“我本来还想跟你谈一谈。”

    理智稍稍回笼,孟宪睁大眼睛看着他,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就这样罢。”他说。

    孟宪听的心一沉,来不及有什么情绪,就又听见他说。

    “你留在我身边。现在,以后,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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