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女子一笑,不等李醉儿同意,便指着那嵬淮,“是这样的,我来这地方逛逛,无意中看见了这人有一株爵翎草,便要他给我看看,出个价卖给我,他非说不卖,无论我出多少钱都不卖,所以,我就给他把这摊子砸了。”
“然后,他就和我打了一架,打完了,我要走,他却拦着我不让我走,让我赔他的药材,我空手来的,哪里带药材了?况且他这些药材都是难得一遇的佳品,我上哪儿去找来赔他啊,所以,就干坐在这儿陪他咯。小妹妹你既然如此慧眼,倒是评一评理,说说我们俩,究竟是谁的不对。”
说话之时,女子便在嵬淮身边绕来绕去,说完这话时,她人便站在了嵬淮的对面,和那嵬淮脸对脸,故意瞪大了眼睛看着嵬淮。
“姑娘,照我看,这事要算他的不对。不就是一味药材嘛,给了你也就算了,可是他非但不给你,还要和你争,把药争坏了,还要找你赔,这实在是太不对了。我了解他的为人,知道他不会说话,性格也比较犟,不如我代他给姑娘你道个歉,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好不好?”医仆梁尚笑着对女子说道。
梁尚一直陪着嵬淮,他知道事情根本不是女子说的那样,那爵翎草是昨日嵬淮才从蟾龙山脉得到的,嵬淮把它当宝贝一样的,根本没有放到摊位上卖,倒是这女子,一到摊位前,便让嵬淮把那爵翎草交出来。
嵬淮不理她,于是,他梁尚便与这女子说话、交涉。
可女子却不理他,没说上几句,那女子便要硬抢,和那嵬淮打起架来,一打就连打了好几架。
因那女子拒绝和梁尚交流,一副不拿到药就不走的样子,嵬淮又绝不肯交出药去,故而两人在这儿僵持了好久,梁尚正愁怎么把这尊大佛请走,没想到来了个李醉儿,倒让这女子开口说话了,便当即说好话,好请这尊大佛走。
可这尊佛,既是不请自来的,要请走也就没那么容易了。
女子嗤笑一声,摇了摇头,不满地看着梁尚,“油嘴滑舌,这错当然在我,与他有何关系?”然后又看着李醉儿,眨着眼睛问她道:“小妮,你倒说说谁对谁错?”
李醉儿听了来龙去脉,对那女子吼道:“姐姐你虽然漂亮,但做事做得太不对了!”
“哈哈哈,不对,不对。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做才对呢?”李醉儿的话正中女子的下怀,她笑着问李醉儿。
“把那地上的药材都给捡起来,给嵬淮先生道歉,把那些损坏的药材全还给嵬淮先生。”李醉儿指着那地上掉落的药材,一字一句地道。
“倒是一个有正义感的小妮,哈哈。”女子笑了笑,对李醉儿道:“不过,漂亮姐姐就是不喜欢做好事,只喜欢做坏事呢。不管对不对,今天那爵翎草我都想要呢。”
“不可以!既然你做了不对的事情,就应该认错!这样你才能被原谅!”李醉儿总算是把女子的漂亮暂且搁到了一边,对那女子说起了道理来。
“获得原谅?”女子嗤笑一声,看着李醉儿道:“我为什么要获得他的原谅?”
“因为你弄坏了嵬淮先生的药材,你做错了事,你就应该认错!你就应该请求嵬淮先生原谅你!”李醉儿道。
“哈哈哈……错的人是他……他”女子话说到一半,突然凭空消失了,吓得李醉儿连忙抓紧梁尚,生怕自己也会凭空消失。
“诶!人呢!”
“人怎么不见了!”
……
人群骚乱起来。
梁尚见女子突然消失了,对那看热闹的人群喊道:“各位,都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了。”
那重新回到屋檐上的张烟老,抽了一口烟,吐出大圆圈来,在心里说了声那女子的名字,喊道:“散了,散了,回自己的摊位上去吧。”
那张烟老是这片儿的地头蛇,他一发话,没人敢不听从,便见那底下的人,都乖乖散了。
等人都散了,梁尚将李醉儿的肩膀放开,对她道:“醉儿,你等会儿,我收下东西,就和你回柏容洞去。”
“啊?这就回去了吗?”李醉儿才到这临时售卖区来,什么都还没玩呢,便听那梁尚说要回去,当即看着那嵬淮的背影,道:“嵬淮先生,你就这么放那漂亮姐姐走了吗?”
“别。”梁尚蹲下身,捡起了一株药材,对那李醉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别再说这事儿了。”
那李醉儿读懂了梁尚的表情,正在心里想那女子是怎么就突然消失了呢,便听那玉枫的声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李醉儿,你没事吧?”
“没事。”李醉儿转过身,对那玉枫道:“你现在不用保护我了,我找到嵬淮先生和梁尚哥哥了。”
“水谷主吩咐要我保护你的,恕属下不能听令。”那玉枫拱手道。
“哎呀,你烦不烦啊,我找到我梁尚哥哥了,有他保护我不会出事的,你就带着你的人回去吧。”李醉儿见着玉枫便想起那突然丢下她的水宫主,当即很是厌恶地对那玉枫说道。
“我一定要她付出代价!”那一向面无表情的嵬淮,突然转过身来,扭曲着面孔,大吼了一声。
“啊,嵬淮先生,你消消气。”那梁尚正捡着药材,便听嵬淮满是愤怒地嚎叫着,当即站起身来,跑到嵬淮旁边,对他道:“日后定有新的机会可以获得爵翎草的,你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吧。”
“不!”嵬淮的眼中满是愤怒,他一把甩开梁尚,叫道:“爵翎草!”
那玉枫见嵬淮五官扭曲,情绪激动,更不敢离开李醉儿了,当即走了上去,把李醉儿抱住,道:“李醉儿,我们离开这儿吧。”
“我不走,你自己走吧。”李醉儿被那玉枫抓住了几次,这次被那玉枫往上一提,便看准了玉枫的右脚,等他腕部一放松的时候,利用体重往下一坠,狠狠踩上了玉枫的右脚,跳了两下,才跑到梁尚身边,抓住了梁尚的衣服,对他道:“梁尚哥哥,我不想跟他们走。”
那玉枫被李醉儿这么一踩,蹲到地上便揉着自己的脚。
他身后的卫兵见他被踩,便冲了上来,要抓那李醉儿,被他拦住了,只听他道:“李醉儿,既然你不愿跟我们走,那至少让我们跟着你吧。我怕……”
梁尚见玉枫惧怕的眼神看向嵬淮,当即笑笑,对那玉枫道:“玉长官,你不用担心,嵬淮先生只是看起来凶狠,他其实并不凶残,我们与李醉儿是老朋友了,绝对不会伤害她的。”
“玉长官,这嵬淮可不简单。”那白成是这临时售卖区的巡逻长,方才这儿大乱之时,他便带了人到这儿来,想要维护秩序。没想到那嵬淮和那女子都十分厉害,他和他的士兵队根本进不得这中心半分,故而,此时他听到那玉枫说这李醉儿是水宫主命令保护的,便当即凑了过来,跟那玉枫道:“还是小心为上,别让她受伤了。”
那玉枫听得白成这么说,回头看了看,见四周的商贩们都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摊位上,而那白成所领的士兵有五十几人,便站起身来,对那白成使了个眼色,与那李醉儿道:“李醉儿,我们也是为了保护你,你可别怪我。”说完,他便跑到了那梁尚面前,伸手去抓李醉儿。
“玉长官,你相信我,嵬淮先生绝对不会害醉儿的。”那梁尚见玉枫过来了,当即张开双手,往前一步,把李醉儿挡在身后,说道。
“抱歉。”那玉枫一记勾拳,将梁尚的下巴一打,再踢了他一脚,将他推到一边,伸手便去抓那李醉儿。
那李醉儿站在梁尚身后,本还希望梁尚能保护她一二,没想到那玉枫两三下就把梁尚给解决了,当即觉得梁尚实在是太弱了,脚底生风,便往嵬淮身后的药材贩卖区跑去。
“李醉儿,你站住!”玉枫跨过一个石桌,喊道。
“笑话,你让我站住我就站住啊,我又不傻!”那李醉儿也飞过了一个石桌,在心里说道。
又追了一会儿,还是没追到李醉儿,玉枫喊了一声:“白成!”
“哼,叫帮手也没用!我来这荒谷就是为了学飞,方才只是热热身,现在才是显些真本事,你们要追到我,可没那么容易。”
李醉儿听得玉枫在身后喊那白成,当即笑笑,往左一跑,又飞出了老远。
陵寝山下不远的一棵大枫树下,一个人影,已经来回走动了上千次。
他在等人。
那人把他叫了过来,却迟迟没有现身。
终于有了一点声响,人影回头一看,见他所等之人正坐在枫树的树脚。
“胤奴小姨,你终于来了!”人影急急往那树脚坐的女子走去,口中喊道。
这等人的,便是那从穆家坳城中急急出来,撇下了李醉儿的水宫主了。
而他所等之人,便是他与夏亦柯达成协议的条件——胤奴了。
“咦,你怎么哭了?”走得近了,水宫主便见他小姨脸上挂着泪珠,很是担忧地问道。
“天生!”他小姨见着他,哭着喊道。
“我在,小姨。怎么回事,你这头发怎么也乱蓬蓬的,跟人打架啦?”水宫主走到那枫树底下,问那胤奴道。
“天生……是不是做错了事,就要被原谅?”
“啊,小姨,你在说些什么呢?”
“我没有做错事……就算我做错了事,我也不需要被原谅……对不对?”
水宫主本还为胤奴叫了他来却迟迟不现身,耽搁了他陪李醉儿而生气。
此时见胤奴哭成个泪人,他哪儿还有心情生气啊,当即安慰胤奴道:“胤奴小姨你最厉害了,当然不需要被原谅了,你做什么都可以的。”
“呜呜呜……天生……你最乖了……”胤奴听得自己的侄子如此说,当即很是感动地看着水宫主,甜腻腻地说道。
“哎呀,胤奴小姨,你别难过了,没事的。你怎么今天就到了啊,你不是说你要过几天才到的吗?”水宫主最怕胤奴甜腻腻的说话了,当即转移话题道。
那胤奴抹了一把泪,笑道:“我不是想着今天你生日嘛,就赶过来了。哎呀,我怎么哭了,今天你过生日,我哭什么哭啊!”
然后,她仰起头看向满树的红枫,不让那泪流下来。
“胤奴小姨的侧面看起来真的好像娘亲。”水宫主在心里想道,随即对胤奴道:“好啦好啦,你哭出来吧,别把自己憋坏了。”
他讨厌所有把坏情绪憋在心里的人!
所有!
胤奴听水宫主那么说,便闭上了眼睛,低下头,让那泪水滑过自己的脸颊,“好,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些把情绪都憋着不发泄的人,我哭就是了。”
水宫主虽不知胤奴是因为何事哭的,可见她哭,总归是觉得难受的,便尝试着调动胤奴的情绪,对她道:“小姨,我给你讲个开心的事情吧。”
“嗯,你说。”胤奴哽咽着,轻声说道。
“你不是一直催我找个貌美如花、温柔体贴的女子成亲吗……”水宫主有些难为情地开口道。
“怎么,你找到了?”胤奴一听水宫主说这事,当即睁开了眼睛,打断水宫主的话,急切地问道。
水宫主摇了摇头,道:“没有。”
胤奴一听果然又是这答案,当即又闭上了眼睛,语气强硬地道:“那你就别说了,等你哪天找到了,再给我说吧。你啊,别每次都拿这事来逗我开心,每次都让我以为你找到良人了,到最后却又屁都没放一个!”
“不是,你听我说。这次跟之前的,都不一样。”水宫主着急地道。
胤奴吸了吸鼻子,忙着憋泪,没有理会水宫主。
于是,便听水宫主在那说道:“胤奴小姨,虽然我没找到妻子吧,可是我有孙女了!孙女还和我一天生日呢!我刚正陪她在那穆家坳逛着街呢,就被你叫过来了。现在终于把你给等到了,想想她应该也等我等得着急了,不如现在我带你去见她吧。”
“哼,你看看你,有了孙女,就把小姨忘了,你看我现在哭的这样子,能见人吗?”胤奴张开眼,看着那头上那一片模糊的红,又道:“还有,我早就说你学艺不精了,你要是多下点功夫,现在早就跟我一样任意穿梭空间了,哪里会连个小女孩都带不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