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嵬淮便叫梁尚,领着夏亦柯出屋子去了。
梁尚领着夏亦柯出了那屋子以后,夏亦柯见没什么话可以和梁尚这一个小孩子说,便离开了春丹阁,去考虑如何转移中殿之人去了。
过了几天之后,那洛风、剑川找到夏亦柯,主动和他商量转移中殿之人的事情。三人在屋中讨论了整整一天一夜,终于将计划商量得差不多了,第二天早上一起去告诉那列寇之时,才知道那列寇昨天夜里便死了。
三人哀悼一番,次日便开始小心翼翼地转移中殿之人,并未让那其他联盟军的人知晓,故而那联盟军成员当日奋力抵抗狮盟之时,那夏亦柯故意将元天尊引到放置列寇尸体的地方,等元天尊抱走了列寇的尸体后,便在那往生殿、春丹阁几处放了火,领着手下的人与这嵬淮、梁尚,还有鸟王回了这荒谷来。
早在一月前,夏亦柯在确定最后嵬淮会跟他回荒谷之后,便回到谷中,与那魏盛商量之后,去了那柏容洞中,告知了那纳兰容收留这二人并那胤奴,是请求他做的第二件事,那纳兰容无法拒绝,便同意了。
故而,今日这夏亦柯带着嵬淮二人,到那柏容洞中之时,极为顺利。
清晨时分,与急着回谷的夏亦柯告别之后,嵬淮二人便上到了那柏容洞的船上。
梁尚站在那甲板之上,观察着这柏容洞的四周。
那嵬淮由纳兰容领着走进了船舱之中。
忽听门响之声,便见李醉儿从那最里面的屋子里,跑了出来,对那纳兰容道:“师父,你早就起来了啊?”
纳兰容见李醉儿脸上又有泪痕,点了点头,“对,你先去洗把脸吧,洗完来见客人。”
纳兰容与李醉儿相处了六月有余,对她已不是当初那般冷漠,李醉儿一听这二人是客人,当即笑了起来,抬头看着那嵬淮,道:“你好!”
嵬淮拉起李醉儿的手,不发一言。
李醉儿不知这嵬淮是在给她把脉,只当这嵬淮是坏人,可扭头看那纳兰容,也未见纳兰容有所阻止,便继续让嵬淮那么拉着她的手,眼睛看向那甲板上的梁尚,心中说道:“那位客人看起来像是个大哥哥,等这该死的放开我的手,我便去找那哥哥玩。”
于是,当嵬淮把完李醉儿的脉,将她的手刚一放下,李醉儿便撒欢儿地跑了起来。
她跑到梁尚的面前,抬头看了眼梁尚,见果然是位大哥哥,并且这位大哥哥看起来还很面善,当即笑道:“大哥哥,你好哇!”
“嗯,你好。”梁尚正抬头看那在空中盘旋的鸟王,听见有人跟他打招呼,当即低下头,看着李醉儿友好地笑了一笑。
李醉儿一听梁尚的声音,开心地大笑起来,“大哥哥,你的声音真好听,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李醉儿。”
“梁尚。”梁尚嘴角上扬,回道。
“哇,两个字的名字耶!梁尚哥哥,你多大了,我今年十岁了!”
自从李醉儿到这柏容洞来,就从来没有出去玩过,而来这柏容洞的人,也就只有夏亦柯一人,她实在是闷极了,故而今日见着这梁尚,便兴奋不已,主动给梁尚汇报自己的信息。
梁尚上下打量了一下李醉儿,见她不过五六岁孩子的身高,腼腆一笑,道:“我十六岁了,你真的十岁吗?”
“对啊,对啊,你大我六岁。”李醉儿口里喊得无比欢快,却不好意思地了扯衣角,在心里叹道:“要不是我每天吃不饱饭,还要被人打,我哪里会只长这么高嘛。”
“你们从哪里来的啊?梁尚哥哥。”李醉儿只难过了一瞬,两手就从衣服上松开,率真地问梁尚道。
梁尚听及李醉儿这个问题,顿了一顿,道:“从很远的地方来。”
中殿已经没了,从现在开始,他和嵬淮便是这荒谷的客人,再不是那中殿之人了。
“啊?”李醉儿把这个“啊”拖得很长,若有所思了几秒,突然仰头问道:“很远的地方在哪儿啊?”
“很远的地方,就是很远的地方。”梁尚抬头看着那鸟王回道。
李醉儿有些不满意梁尚这个回答了算没回答的答案。
她跟着抬头往梁尚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在那柏容洞洞口边缘,有一只又大又漂亮的鸟儿在飞,当即没了不满,又跳又跑,大喊大叫,“哇,有鸟诶!好大的鸟儿啊!好漂亮的鸟儿啊!它也是跟着你们从远方来的?”
“对。”梁尚应道,走进了那船舱之中。
这鸟王,是听从列寇的命令,跟着嵬淮到这中殿来的。
列寇临死之前吩咐鸟王,要它死后要跟着嵬淮离开中殿。
如此,这鸟王才忍着丧主之痛,南飞至了荒谷。
只是,如今列寇已去,鸟王对嵬淮又无感情。
一只无主的孤鸟,只能在这空中盘旋,以哀悼旧主的离去。
李醉儿看着那鸟王在空中盘旋,不知它是因丧主之痛,只是觉得鸟王极美,激动地往船舷那儿跑去,准备飞上去与鸟王玩,心里笑道:“我在这洞中学了快半年的飞了,今天来了这鸟儿,正好和它玩玩!”
“去哪儿?”那纳兰容,看着李醉儿跃跃欲试的背影,站在船舱门口,冷冷地道。
李醉儿只得突然停住,倒回到甲板上,看着纳兰容,装傻,露出新长出的门牙,笑了起来。
“把脸洗了快进来。”纳兰容道。说完,他转身往那船舱里面走去。
“是。”李醉儿不高兴地翻了个白眼,飞到那浅溪面上,捧了几捧水洗了脸,往那船舱中部走去。
船舱中部的花厅,并不太大,布置也很简单。
靠浅溪的这面,有两扇大开的窗,将光亮迎进这船来。
靠崖壁的这面,便是在正中挂了一副长长的无字图,无字图下是一张黑色的长桌。
长桌两边,各放了一张太师椅。
花厅两侧的墙上,分别挂着四副梅兰竹菊。
梅兰竹菊下面,分别对应着一把黄花梨椅子。
椅子与椅子之间的花架上,各放有一盆香兰。
那纳兰容坐在无字图下的太师椅上,嵬淮和梁尚并排坐在梅、兰之下。
梁尚见李醉儿走进屋来了,对那李醉儿笑了一笑。
李醉儿也对梁尚笑了一笑,接着朝那纳兰容看去。
纳兰容指着那嵬淮、梁尚,说道:“醉儿,这两位客人分别是嵬淮和梁尚,以后会在我们这儿长住,就住在厨房对面的那两间屋子,还有外面那只鸟儿,也是他们带过来的,应该会在那崖壁上筑巢,会有些吵。不过,你不用管他们,该练功就练功,该吃饭就吃饭,要做到心无杂念,知道了吗?”
李醉儿本还担心那鸟儿一会儿便走,一听纳兰容说梁尚二人要在这柏容洞长住,当即心里偷笑道:“太好了!以后我终于不用那么无聊了。”于是面上装出很乖巧的样子,看都不看梁尚一眼,对那纳兰容道:“是,师父。”
“就这样吧。屋子里什么都是齐全的,两位自行休息,纳兰就不奉陪了。”纳兰容见李醉儿十分乖巧,很是满意,对那嵬淮二人说道。
“打扰纳兰尊者了。”梁尚连忙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对纳兰容道。
纳兰容没理梁尚,直接往船外走去。
那李醉儿看着梁尚,对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小声道:“梁尚哥哥,你们先休息休息,我练完功便来找你玩。”
虽然这李醉儿说得小声,却还是被纳兰容听见了。
纳兰容不喜欢这柏容洞变得热闹起来,他回头看着那李醉儿,严肃地道:“干什么呢?快出来练功!”
李醉儿蹦蹦哒哒往外跑去,经过厨房时忽然想起今天还没吃早餐,当即撒娇道:“师父,我还没吃饭呢。”
纳兰容看着李醉儿,沉默片刻,终于迈步朝那船舱走去,准备给李醉儿做饭。
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只见那梁尚站起身来,对那纳兰容道:“纳兰先生,我来做吧,正好我也饿了。”
纳兰容停住脚步,看向梁尚,说出了一句让他后来十分后悔的话:“好啊,那你做吧。”
两个月后的一天早上,梁尚与嵬淮从那谷中给魏盛治完病回来,经过穆家坳时,在街上买了几斤排骨和萝卜。
一回到柏容洞,那梁尚就将那菜洗净了,开火炖那猪肉,还做了几个小拌菜,准备让李醉儿尝尝鲜。
下午的时候,李醉儿终于练完了功,从那狭窄的暗道里,往船上飞回。
远远地,李醉儿便闻着排骨汤的味道,她一兴奋,就撇下了跟在身后的纳兰容,自己一人便往那石船飞去。
一到甲板之上,李醉儿便飞快地跑进厨房,拉着梁尚的衣服,“梁尚哥哥,你今天又做了什么好吃的啊?哇!萝卜汤,还有肉!哈哈哈,梁尚哥哥你真是太好了!”
梁尚把刚盛好的一碗肉汤放到灶头上,对那大汗淋漓的李醉儿笑道:“你快去洗把脸,把衣服换了,到甲板上来吃饭。”
“好!”李醉儿高兴地应道,跑出了厨房。
不一会儿,李醉儿换好了衣服,叮叮咚咚跑到那甲板上,见那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饭,便过去坐下,拿起筷子便夹了一大块排骨往嘴边送。
“小心烫。”梁尚见李醉儿那么着急,对她说道。
那李醉儿嘴皮已经被烫到了,哇哇叫了两声,把那肉掉到了桌上。
然后,她逞强地把那肉抓到手中,道:“哼!这肉还挺犟。”说完,便用她那正值换牙期的牙齿,撕了一大块肉下来,再吸溜一口汤,满意地嚼了起来,一边夸梁尚道:“梁尚哥哥,你做的饭,真的好好吃啊!”
“是吗?”梁尚喝了一口汤,笑着问李醉儿道。
“是啊,必须是啊。”将剩下的那一半肉丢进口中,李醉儿夹了一筷子拌菜,说道。
“那有你师父做得好吃吗?”
“师父做的,哪有你做的好吃啊!”李醉儿将那拌菜嚼得很响,大声说道。
“真的吗?”银色的发丝出现在李醉儿的眼边。
李醉儿扭头一看,见是纳兰容问话,当即摇头连连道:“不是,不是!”
“你好好呆在家练功,我去陵寝山,明日下午才回来,不许偷懒,知道了吗?”纳兰容有些不高兴地对那李醉儿说道。
“是!我绝不偷懒。”李醉儿连忙站了起来,对纳兰容恭敬地说道。
那纳兰容瞟了一眼桌上的肉,飞下了石船,穿过孤岛,进了那出洞的小洞之中,心里想道:“要是早知道醉儿这么喜欢他做的菜,那天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他给醉儿做早饭的。”
李醉儿不知纳兰容心中所想,她见着纳兰容走了,才放心地坐了下来,抱起那汤,咕噜咕噜就喝了起来。
一口气将那汤喝完,她直接弃了筷子,双手拿起肉,一块一块的撕了往嘴里送,一边看着吃相很斯文的梁尚,问道:“嵬淮先生呢?梁尚哥哥。”
“嵬淮先生出去采药了,晚上才回来。”梁尚答道。
“真的啊?今天晚上家里就我跟你两个人了啊?”李醉儿说道。
“对啊,就我跟你两个人了。怎么你不开心啊?”梁尚说道。
“开心,我当然开心了。”李醉儿扔了一块骨头在桌上,又道:“只是天天呆在这洞内,实在是太无聊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玩啊?”
“你果然是想出去玩啊。”梁尚笑道。
“对啊,你们才来了两个月,就已经把那穆家坳逛了十几遍了,可我来了这儿八个月了,却还没有出过这个柏容洞,真的很无聊啊!”
起初李醉儿甚至都不知道外面有个穆家坳的,要不是梁尚有次给她买了个漂亮的瓷碗,说是在穆家坳买的,她还不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是在荒谷之外,而不是荒谷里面呢。
其实,在荒谷内外对李醉儿来说,都不重要,反正她来这儿,学会了飞,就够了。
可是她师父要求相当严格,不仅教她飞行术,教她些精妙之法,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口诀,让她每天都忙着学,都没工夫出去玩。
就算有时间了,那纳兰容也不让她出洞,说既然做了他的徒弟,就要跟他一样,对那外面的事情少过问一些。
可这李醉儿正是好玩的年纪,天天被禁在这柏容洞里,早就给憋坏了。
故而,纳兰容一不在洞内,她便抱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