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门主与田阁主本来是想来看中殿的笑话的,没想到这些人都那么捧列寇的场,便只得闷在角落里,不说话了。
直到夏亦柯捧着那联名书,在大家注视的目光下,走到雪门主面前,问道:“二位可要加入?”
雪门主才丢了那日给列寇难堪的张扬,低头道:“今日我只是来赴群雄宴,别的一概不知。”
田阁主便道:“哎呀,中殿的美食怎么如此腻人,不过吃了一些,便困得想睡觉。雪门主,不如我俩先回去?”
“对极,对极,我确是有些乏了。”雪门主骚里骚气地把手绕过粉白的面颊,慢悠悠站了起来,看着列寇,道:“列左使,烦请派轿送我俩回去。”
“我也累了,要与二位同归。”水宫主站起来说道。
雪门主与田阁主回首望着水宫主,以为水宫主是同路人,对他笑了笑。
但水宫主却不领情,瞧也没瞧他二人。
他此番来中殿,不过是为了看夏亦柯进行得顺利不顺利。
此刻见那列寇一人便把局面控制得很好,自觉没有什么可以帮到夏亦柯的地方,便要先行离场了。
“好。”列寇也不阻拦,喊道:“备轿!”
随即,便有三顶红轿停在殿门外,自有黑衣侍女,领着这三人乘上那轿,送他三人回那驿站去了。
这三人走后,列寇便命人撤了酒菜,郑重地道:“在座各位都诚心愿意帮助中殿,列寇感激不尽。相信中殿在大家的保护之下,一定能挺过这场灾难。待中殿从创伤中修复过来,日后若有需要中殿之处,还望尽管开口,中殿一定全力以赴!”
“列左使不必言谢,若这狮盟是因私人恩怨,找上你中殿的,我们倒也无须帮忙,只是他有称霸天下的野心,那倒怪不得我们对付他了。”磬先生说道。
“对,他那狮盟近几年越发壮大,实在是不能再纵容他的发展了,是要好好收拾收拾他才行!”铜山岭的孙岭主道。
他那铜山岭和狮盟所在的子狮岭很近,故而对狮盟的发展,孙岭主很是忌讳。
此次来榕城赴宴,他早就做好结盟的准备。
毕竟,这是反抗狮盟的一次绝佳的机会。
“既然联盟已成,那咱们就商讨一下正事吧。”列寇拿着联名书,说道。
“哈哈,不知列左使所说正事是什么?”泗方城的元天尊笑道。
“首先,要给狮盟取个名字。既然大家是为了反抗狮盟而结成的联盟,我提议就将联盟命名为‘反狮盟联合会’,大家可有异议?”列寇对元天尊一笑,说道。
“既然列左使都帮大家想好了,那就用这个名字吧,我哪里还有异议啊?”元天尊拍手道。
元天尊的心思只在趁机灭了中殿,对这联盟叫什么名字并不关心,哪怕这列寇说联盟名叫“狗屎”,他也不会有丝毫介意。
“大家都没有异议吗?”列寇看了一圈底下的宾客,问道。
“没有。”
那些宾客也对这联盟叫什么名并不感兴趣,都同意了列寇的提议。
“那好,接下来第二件事。”列寇看了眼綦魂殿殿主洛风,“据我殿收集到的情报,那狮盟上次战败回子狮岭,只剩一千人左右,但是他那岭上尚有五万士兵,故而要攻打狮盟并不容易。现在,就让我们各个盟员,商量一下各派都有多少人出战吧。”
“且慢,商讨出多少人自然重要。但在此之前,我想,咱们还是先确定一下作战方式吧。我觉得,以狮盟那人数多的优势,咱们还是不要和那狮盟有正面冲突,免得被他那些军士纠缠。那噬狮上次定是重伤而归,不如咱们就来个偷袭,选一个夜晚突袭上他那子狮岭,将那狮盟一举歼灭,如何?”紫衫老者说道。
他心里只想着找回黑金弯刀,对与狮盟交战并没有兴趣,故而提议采取偷袭的方式,以避开人的耳目,在偷袭之夜派人趁机找到那神秘人,去拿回那属于他们毗仙派的黑金弯刀。
“如此甚好,夜里那些军士肯定都睡觉了,咱们悄悄进入他们的寨子,一刀就解决几个,到时还怕他人多不成?”阳岳派的掌门乐呵呵地说道。
“具掌门所说在理,重要的并不是咱们出多少人,而是我们要有好的作战计划。”那铜山岭的孙岭主顿了一顿,又道:“或许,最好的不是要求每派出多少人,而是结合每派自身的特点,制定发挥每派最大潜力的计划。”
“比如说,我铜山岭的人虽然多,但却比那狮盟军士好不了多少,要是用来杀敌,实在是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是,子狮岭就在铜山岭不远处,所以,凭借我岭的地缘优势,我们可以将那子狮岭的地形侦探清楚,画出地图来,提前让大家熟悉熟悉那子狮岭的地势、房屋建筑,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不知道大家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对极对极,孙岭主所说的正是我想说的。咱们这现在有三十四个门派,若是每派都出一千人,倒也能与狮盟不相上下。但是,狮盟之中有能耐的人并不多,所以出这么多人,实在是没有必要。并且,据我所知,在场的有些门派,整个门派上上下下都没有一千人,要是把一个派都出了,岂不是他们的灭门之灾吗?因而,为了公平起见,我建议大派承担得多一些,小派承担得少一点。大派的就多派些精通战术的精英,去那子狮岭杀敌,小派的就派些防卫之兵,守住榕城就好了。”那擎天门的磬先生说道。
小门派的朱门主,佩服地看着磬先生,心道:“这擎天门果然是母州第一的修仙门派,真是太照顾人,太大气了!”
磬先生所说不足一千人的门派,正是他那朱九庄,他跟他的兄弟好不容易才将朱九庄弄成现在这个样子,让他出一千人去为中殿血拼,说什么他也不愿意啊。
因此,听到磬先生说这话,他当即也道:“对,我朱九庄是个小派,那就出五百人在这小榕城守城吧。”
列寇根本不把朱九庄放在眼里,见那朱门主如此着急,且那座下还有十几个门派跟朱九庄是一个性质的门派,便也拿出大派的风度,道:“孙岭主、磬先生说得对,朱门主也真是有心了,那么就按这来吧。”
“好。那我青花庄擅长毒术,便出三百毒医吧。”那青花庄的徐庄主正愁自己恐怕没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听列寇同意了那提议,便兴致勃勃地说道。
“既如此,我风金境愿出一百五十个精英弟子,十个高级长老,五位高级医老吧。”那风金境的境主风影,淡淡地说道。
众人听这风影说出了参战人数,都看着风影,心中慨叹那风影真是出手大方。
那朱门主心道:“也只有风金境这种数一数二的修仙门派,才有资格说出这种话,却一点都不心疼。培养一个修仙人才得费多少工夫啊,更何况是精英弟子,高级长老!我那朱九庄现在都没一个医老呢,我要何年何月才能变成他这样的人啊?”
这朱门主还没自卑完,便被那夏亦柯给刺激了一番,只听那夏亦柯道:“嗯,我荒谷愿出三百精英弟子,二十高级长老,十位高级医老。”
“两倍!两倍啊!”
朱门主觉得他的小心脏,都快跳出身体来了。
他用手掐着自己的大腿,忍着骂娘的话,在心里说道:“妈的,这荒谷不是与世俗隔绝的吗?怎么突然和这中殿结盟,还出这么多人啊!”
其他在场的人,除了那元天尊外,也被着夏亦柯惊讶到了,都暗自想道:“这夏亦柯是怎么了,如此大的手笔。”
但随即,娃老大的话,又狠狠地刺激了一下他们。
娃老大稚嫩的童声响了起来,只听他笑道:“大家都这么慷慨啊,哈哈,我娃老大最近忙着修习不老仙法,怕是没时间亲自去子狮岭找噬狮的麻烦。这样,我出一千弟子,由你们领去杀敌!”
“一千!这也太多了吧!”
“是啊,一千人,大半个修仙门派的人数啊!”
“他怎么如此舍得啊?就算是第二修仙门派,也犯不着这么跟第三的荒谷较劲儿啊?”
连列寇也被吓了一跳,连忙道:“娃老大,您真是太慷慨了!”
只有朱门主的重点,不在那一千弟子身上。
他看了看娃老大那婴儿一般的面庞,在心里大声喊道:“妈呀!我没听错吧!他看起来就是个婴儿啊,却还要修习不老仙法!这孩子真是要逆天啊!”
……
当天晚上,与会的三十四个门派之主,把作战计划、作战时间、领队之人、聚会地点商量完毕后,便又乘着那鬼轿,回了驿站。
次日开始,便有门派,陆陆续续地回到自己地盘,要么挑选作战的人马,慢慢地往母州西部的覃国行进,要么带着人往那中殿护城去了。
母州西部的子狮岭里,许多黄色的寨子,依山而建。
这些寨子所在的区域,都是狮盟军士驻扎地。
这儿,就是狮盟的大本营了。
这子狮岭原来就是个无名的野山,因为噬狮的缘故,才改名叫了子狮岭。
往子狮岭深处去,有一座小平山,山上修建着一座平淡无奇的,用墙围起来的大房子,暂且算是一座宫殿吧。
噬狮将其命名为狮王宫,在此居住了许多年。
从中殿败退归来后,噬狮亦在这寝宫内养伤。至今,已有三个月了。
再过一月,他的身体就要痊愈了。本来完全康复要六个月的,幸得他底下的良将张一觅得良药,他才能提早康复。
又过了一遍炼魂术心法,噬狮吐了一口黑气,吩咐旁边的小厮道:“去朱雀阁。”
便有四小厮上来,服侍他上了满是金狮的步辇,抬着他出了寝宫,从那崎岖的山间小路,去那山另一头的朱雀阁。
连日来,噬狮每日除了疗伤之外,便是去监牢看他的美人——花萌。
说是监牢,其实也就是一座有重兵把守的院子。
这院子座落在狮王宫西北角的一座山上,凡是噬狮能派人找到的花,都种在了院子四周。看得出来,噬狮很想讨得犯人花萌的欢心。
“花萌!”刚进入院子,噬狮就掀开轿帘,朝那屋子热情地喊道:“萌萌!我来看你了,你今天都干了些什么呀?”
屋内飞出来一个花瓶,直接砸进轿中,只听花萌在内喊道:“噬狮,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噬狮接住花瓶,让小厮采了一把漂亮的鸢尾,放了进去。
然后,他笑意盈盈地由小厮抱他出了那轿,坐进了那轮椅,又由那小厮推进屋中。
“萌萌,你看这花漂不漂亮?”一进屋,噬狮便举着花瓶,笑道。
屋子里的光很暗,花萌抱腿坐在墙角的椅子上,头撇在一边,不看噬狮。一小厮走到窗前,推开被花萌关紧的窗。
随即,明媚的阳光,便照到那白色的石板上,屋中瞬间变得亮堂起来,而那花萌的青春面庞,也在光影之间细致呈现。
于是,噬狮白白的脸笑起来两道纹。
他脸上那条冷蓝疤虫,也开始舞蹈。
哦,花萌长得很好看,是个鹅蛋脸,虽已经百岁有余,却因用了驻颜之术,有着十六七的模样和身段。
相比之下嘛,噬狮就像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没有一点人味儿的恶鬼:窄小的脸上是十分饱满的额头,很高的眉骨,两个褐色的深眼窝,一双黑眼睛像是内嵌的玉般发着冷光,窄而高的颧骨,挺直的鹰勾鼻,没有血色的薄嘴,整张脸都僵硬至极。
并且,一条冷蓝疤虫,从噬狮的左太阳穴,直滑到噬狮的右嘴角,如有百足,趴在那噬狮的鼻骨上,正好毁了噬狮停止的鼻子,令之像极了一个无鼻的怪物。
于是,当噬狮生气而耸起鼻子之时,那条霸占了噬狮半张脸的冷蓝疤虫,便会如那受到惊讶,却又因为常年见不到阳光的蠢虫一样,好像只要它过分激动,一时蠕动过快,便会马上就会爆裂,将其体内的白蓝浆液,穿过噬狮薄纸般的脸,一下喷射到别人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