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救她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这儿只有两味药,还差一味蛇蕨珠,没那味药,这孩子还是必死无疑。”青长老思索片刻,指着纳袋,对栗雨说道。
本来嘛,他只是出来采药的,哪里会想到自己会遇到了这档子事,一时也确实找不到药来救李醉儿。
栗雨虽对李醉儿谈不上喜欢,可李醉儿毕竟是水宫主的人,她听到有法子可以救李醉儿,当即急着问那青长老:“蟾龙山脉那么多奇药,一定有的。青长老你告诉我去哪儿采,我这就去采药。”
“我看还是算了吧,蛇蕨珠只生在蟾龙山脉最北边的擒龙崖下,我们此时在南边,赶到那儿两个时辰已是不够,更别提与那巨蟒争斗耗费的时间了,况且,以你之力,断不能夺得此物。”
青长老将李醉儿平放到地上,站起身来,收起纳袋,“再说了,你要回谷完成接引,咱们不值得为这小妮子浪费时间。”
水宫主对栗雨的教育,还是卓有成效的,便听栗雨道:“可是,我已经答应水宫主了,她要是死了,我怎么办?做人不能言而无信啊!”
“不要担心,他只要你把这妮子带回荒谷,又没要求死活,你带具死尸回谷,也不算违背承诺。”青长老冷冷地道。
听完青长老的话,仔细考量一番之后,栗雨有些无奈,却也知道当下最好的办法,便是如此了,她妥协道:“好吧,那就这样吧。”
“水宫主,这可不能怪我了啊!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栗雨蹲下身去抱那李醉儿,小声说道。
栗雨第一次抱李醉儿的时候,李醉儿已经死了。那一刻,她对玉城那个地方感到奇怪,对李醉儿毫无感情,即便有,也只是为一条生命的逝去,感到遗憾。
这一刻,抱起李醉儿轻飘飘的身体,栗雨满脑子都是那水宫主若是来了荒谷,见到李醉儿人,她该如何是好。
于是,栗雨再次陷入了失落中。
她像是被困在了一座城,连走路都没有力气。
“走吧,别磨磨蹭蹭的了,待会儿不知又有什么猛兽出来了。”青长老见栗雨一副死了娘的表情,在一旁说道。
“是。”栗雨低下眼帘,点了点头。
突然,一抹蓝色晃入栗雨的眼中,从她腰间,一晃而过。
随后,一缕淡香飘进栗雨的鼻腔,使得她窒息了一瞬。
便见一双大手,穿过她的怀抱,转眼,就将李醉儿,从栗雨怀中夺了去。
“啊!”李醉儿被夺走,吓得栗雨急忙抬头,喊了出来。
在她旁边,多了个蓝衣男子,他那冷酷的面庞上,看不到一丝表情,但见他左膝跪地,将李醉儿的头,放在大腿儿上,左手扶住李醉儿的肩,固定李醉儿的身形。
薄雾散去,阳光照下,洒在男子的身上,让他在栗雨的心里,变得好生温暖。尽管,该男子面庞冷漠,嘴唇抿成一条线,冷漠得让他身后的风景,都结了冰。
“啊……”见着蓝衣男子,栗雨情不自禁,张大了嘴。
另一边,那青长老,也情不自禁,张大嘴。
但他惊讶地张大嘴,却是因为,蓝衣男子从他怀里,掏出了一大把,尾稍带红的青草来。
“蛇蕨珠!”青长老终于闭了闭他张大的嘴,喊出了令他震惊的青草之名。
“原来那就是蛇蕨珠啊,可是那草上哪有珠子啊?”青长老那么一叫,栗雨一下就清醒了,她看着那草,在心里说道。
然后,她便又听到了青长老的一声大喊:“鬼手妙医郎!”
“鬼手妙医郎?我好像在哪儿听过这名字?哦!是……他是中殿的人?”栗雨听得青长老喊了一声“鬼手妙医郎”,当即用右手食指抵住下唇,在心中想道。
随即,她便被那男子托着蛇蕨珠草,右手向上,突然生起的蓝火,给吓傻了。
只见那蛇蕨珠草,本是平躺在那男子手心,却被那蓝色火焰一激,立马挺立起来,仿佛生在男子手心上的树般,绿油油,一大把,好可爱。
不过一会儿,那蛇蕨珠草便化为绿汁,流到了男子的手心里。
那绿汁来得极其凶猛,像是洪水一样,在男子的那大手上,尽情肆虐,似乎很快它们便要从男子手上,飞溅出去。
但,那蓝色火焰,却像是一个器皿一样,将那些越来越浓稠的汁液,聚在了蓝焰底部,使之不能流出,令之迅速沸腾。
于是,绿色汁液,像是女巫熬的□□,在那蓝焰底部,不停冒泡,氤氲起的蒸气,一触碰到蓝焰边缘,便变成一个个小绿点,慢慢聚集,慢慢变大,而后从那焰壁,滑落,再到蓝焰底部,与那不停冒泡的绿色汁液,汇合,融为一体,精炼入药。
与此同时,男子的手,不停地上下翻转,而那蓝焰,便在他的手中,肆意改变形状,却始终没有改变那绿色汁液沸腾的状况,也没有一滴绿色汁液,从那男子手中贱出。
一阵大风吹来,吹得栗雨急忙捂住脸,往后连退了三步,将那男子披散在背上的黑发,也吹得飞扬起来,但男子手中的蓝焰,却丝毫没有熄灭的迹象。
风停,蓝焰变红焰,便见那原本挤满了蓝焰的绿色汁液,变得只有一小坨儿。
随即,那男子,左手卡住李醉儿的下巴,稍稍用力,将李醉儿的两瓣嘴唇分开,右手便跟着,缓缓向李醉儿靠近。
然后,便见那柔和的红焰,破了个小口。
于是,不偏不倚地,一串绿液,注入了李醉儿的小嘴中。
“啊,真神奇啊。”被风吹远的栗雨,往前走了几步,在心中赞叹道。
那男子将右手往上一晃,便见那红焰的缺口,一下愈合,将那往下倒去的汁液,都收回焰火做的器皿中。随之,男子将李醉儿的小嘴合上,右手在空中上下翻飞,左右绕结,便见那焰火的颜色,于初红到湛蓝之间,不停变换。
男子手速极快,看得栗雨眼花缭乱,不知那男子到底在干些什么,只是在最后晃眼之间,看见男子的右手,往上一抛,似乎是丢了什么东西出去。
“是丢了什么东西出去吗?”栗雨眨了下眼,小声说道。
等她再定睛看那男子的手,便只听“哗”的一声,见到了那蓝焰突然消失,露出了仿佛是从那空气中,突然生长出来的七八粒红色的珠子。
“那……蛇蕨珠?”栗雨看着那悬浮在男子手心的红珠,往前走了一步,开始数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欸!”
“噔噔噔噔噔。”栗雨正要数完之时,那男子的手,往手心合拢,便见那七八粒红珠,如落玉盘一般,纷纷砸入男子的手心。
随即,栗雨便见着那男子,握住右手,站起身来,左手单手抱着李醉儿,往自己走来。
“啊……到底是八颗还是九颗?”那栗雨见嵬淮朝她走来,当即吓得手足无措,歪头低眼,看向别处。
“蛇蕨珠。”谁知,那男子,却走到她身旁的青长老面前,摊开了手。
“啊,不是找我啊,我还以为……”
栗雨见那男子的蓝衣,在他大腿边,随风轻轻飘着,长吁了一口气,扭过身去,看那仓湖。
“哈哈,这么快,就徒手生火,炼制出了蛇蕨珠,鬼手妙医郎,果然名不虚传啊。”
那青长老见着男子手心中,九颗饱满而鲜艳的蛇蕨珠,不伸手去拿,只是称赞男子。男子面无表情,将右手往上一抬,不再说话。
“啊,好,既然鬼手妙医郎先生如此大方,那我也就不必客气了。”说完,青长老便从腰间取下纳袋,从中拿出个小瓶子,右手五指张开,去摸那男子手心中的蛇蕨珠,想要将之全部拿走。
毕竟,蛇蕨珠这药不好获得,亦不好炼制。
故而,他有此机会拿得此药,便想不拿白不拿,一拿全拿走。
“唔。”那青长老抬头看了眼男子,转念一想,自己若是将药全拿了,未免有些太过分,便只是并起食指、中指,夹起三粒红珠,一一放进瓶中。
见青长老拿了药,那男子便收拢手心,将药收回,却不料,那青长老,突然又伸过手来,拇指、食指合力,又从男子手心里拿了一粒红珠,放到他那双老眼前,细细观看起来。
半晌,那青长老的眼睛,都没离开过那颗蛇蕨珠。
于是,那男子,便转身,伸手到栗雨眼前,招了招手。
然后,等栗雨转过身来,他便将李醉儿往前一送,示意那栗雨来抱李醉儿。
“啊……这就是名震母州,隐居中殿的鬼手妙医郎——嵬淮先生吗?他……他可真好看啊……”
栗雨见着那男子的皮肤如玉,温润至极,一点也不惨白,当即如见着了太阳一般,不敢直视男子,歪着头,也不敢伸手去接那男子手中的李醉儿,只是用余光瞟着男子那双不仅会生火,且生得好看的修长白手。
“好!仅用一会儿的功夫,便将蛇蕨珠炼制得如此精致,颜色上佳,质地超品,当今世上,也只有隐居在中殿的,鬼手妙医郎,即嵬淮先生您了。今日有幸得以见到真人,真是青某三生有幸啊!久仰久仰!哈哈!”那青长老突然将他手中那粒红珠,收进纳袋之中,走到男子身后,笑道。
那男子,没有回答青长老的话,只是看着那别扭的栗雨。
他身着蓝衣,面色沉稳,确是中殿的鬼手妙医郎嵬淮,无误。
“栗雨,把人抱过来啊,你傻了?”那青长老见嵬淮不说话,有些尴尬,拍了一下栗雨的肩,说道。
“啊……是……”那栗雨的思绪,早已飘得远了,被青长老这么一拍,当即吓得一抖,红了脸,心中小鹿乱撞,仍是低着头,不敢看那嵬淮,磨磨蹭蹭地,去那嵬淮的怀中,抱那李醉儿。
“咦,这小妮儿,怎么今日这么奇怪?该不会……哼,没想到这嵬淮竟是如此相貌,我还当他是跟我一样的老头子呢。吁,也真亏今天在这儿有这么个李醉儿,不然我还不知道他就是鬼手妙医郎呢!”见那栗雨极其害羞地抱过了李醉儿,青长老在心中说道。
原来,那嵬淮作为中殿医仆,一向深居中殿之中,未曾到过母州其他七国,也不曾轻易在外施展医术,使得母州之人,都只知中殿有母州第一神医,却不知他到底是何人。
当然,因为嵬淮最厉害的,也是最独特的,便是他那徒手生起的蓝火。所以,青长老才能在从未见过嵬淮的情况下,根据嵬淮手中突然生起的蓝火,认出他来。
“哼,那水天生若是知道我遇着了嵬淮,定然又要将这功劳,揽到他送来的这小女孩儿身上,我可不能让他知道,我是托这李醉儿的福,才见到嵬淮的。”青长老看了一眼栗雨怀中的李醉儿,在心中想道。
他与李醉儿的爷爷水宫主,也算是老对手了,一言不和,便起争执,一起争执,便争吵个没完没了,真是一对老冤家。正当青长老在想他那老冤家,便听着了一个陌生的沙哑声音:“荒山野岭,碰着青帛先生,真是缘分缘分啊。”
“嗯?”青长老随着声音,转过身去,这才发现,那嵬淮已经走到了他的对面,身边站着一老一少。
“欸?”青长老见那老者穿着红黑袍子,往前走了几步,拱手道:“咦,您是中殿左使列寇?”
“青帛先生真是好眼力,正是在下。”那老年人由那少年医仆扶着,见青长老朝他走去,便微微笑道。
那老年人,便是李醉儿认定的母州第一修仙门派的中殿的左使列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