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无一丝月光倾泻,独留浓浓的一片墨黑,皇宫之内,侍卫仍旧穿梭,巡夜查房,莲花宫灯左右摇摆,在淡淡的风中勾勒出属于自己的完美舞姿。
寒宫宸步履沉重,双眉紧锁,走在长长的回廊,在灯火的掩映下拉出一道长长的身影,那般寂寞,那般凄凉。
良久,寒宫宸终于停下脚步,抬头望望那气势恢宏,鎏金嵌银的三个大字“御书房”双眉更是蹙到一起,他终究还是来了,来到了这个他从未踏足的全力巅峰,苦苦一笑,广袖一挥,冷冽之气瞬间充斥全身。
守在御书房门外的太监一见来人是寒宫宸,便满面笑意的迎上前,卑躬屈膝,眼露谄媚,恭敬道:“誉王爷,您来了!”
寒宫宸目不斜视,径直走上前,冷冷道:“开门!”
跟上来的太监虽吃了闭门羹却也不敢多言,想他在御书房当差多日,那个前来觐见皇上的不对他和颜悦色,阿谀奉承,还顺带塞金奉银,恭敬之致,然只有面前的誉王爷对他视若无睹,但誉王爷可是皇上挚爱皇子,就连九皇子死于他剑下,皇上也未曾追究分毫,还是少惹为妙,想罢,太监上前恭敬的将御书房的门打开,自己再退到一旁。
寒宫宸跨步进屋,黑眸紧紧凝睇着坐在黄绸铺就,大气卓然书桌之后的玉恒帝,黑眸冷冽,站立不动。
当听闻寒宫宸那冷冽的嗓音,玉恒帝便心中一喜,宸儿,从不曾踏足御书房的他今日果真来了,当寒宫宸那高大气宇轩昂的身子出现在眼前,玉恒帝更是喜上眉梢,不禁慈声开口:“宸儿!”
寒宫宸充耳不闻,没有见过皇帝应有的礼数,径直走到书桌下首的鎏金塑龙楠木椅旁,衣袍一撩,缓缓坐定。
玉恒帝身旁一直站着纹丝不动的太监总管李兼眼见誉王爷对当今圣上的大不敬,没有任何置喙,在玉澜国,任谁都知道誉王爷在玉恒帝眼中是那般的特别,因此也识时务的上前为誉王爷沏上上好的君山银针,毕竟身在宫闱,作为太监总管的李兼沏好茶便快速的退下,轻轻的将开着的御书房房门阖好。
看着房门紧闭的那一刻,寒宫宸豁然抬头,目光灼灼的盯着坐上的父皇,冷冷道:“臣请命,为国效力!”
闻言,玉恒帝原本满脸的笑意僵在颊上,闪闪发光的双眸瞬间黯淡下来,有些颓败,仰头长叹一声,幽幽道:“朕清楚,你怨朕,你恨朕,你不想见朕,但你真愿意将祖宗打下的万里疆土,鸿图伟业拱手让与其他皇子么?”
冷冷一笑,寒宫宸放下手中的白玉莹透茶杯,唇角高高扬起,郑重道:“皇上,臣是否能认为你老糊涂了,若是这样,臣愿重申一遍:臣请命,为国效力!”
“你…混账!”玉恒帝气急,颤巍巍的站起身,眼中盈溢着熊熊怒火,须臾,颓然的坐回龙位,眸中没有半丝责备的意味,反倒盛满悔恨的酸楚。
“臣今日仅是上御书房请命,而非听皇上训示,如若没事,臣请告退!”依旧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嗓音,说罢,寒宫宸站起身,跨步便往门口而去。
“逆子,你给朕站住!”蓦地,玉恒帝狠狠出声,黑眸却氤氲着希冀,他希望宸儿能停住离去的脚步,希望宸儿能接下这百年基业,大展宏图,虽然他知道他的三子寒宫煜,七子寒宫凌都俱帝王之相,如若登基,即使不能有一番宏图扩展,也能将玉澜治理的风调雨顺,百姓安康,但毕竟内心深处有所偏向,他希望此举能弥补他所犯下的大错弥天!
闻言,寒宫宸停下跨出的脚步,缓缓转过身,黑眸深不见底,目光灼灼逬向玉恒帝,却相顾无言!
“宸儿,父皇自知罪孽深重,无颜面对你九泉之下的母妃和血脉相连的皇弟,朕愿以死谢罪,以慰他们在天有灵!”说罢,拿起放于书桌上的一柄长剑,刎向脖颈!
“哧哧!”两声,玉簪碰撞冷铁的声音豁然响起,长剑“碰碰”滑落在地,玉恒帝倏的抬起头望向墨发披散,丝丝飘飘的寒宫宸,激动的笑意浮现,宸儿终是他疼爱的儿子,终是不忍见他在他面前命落黄泉的!
“当今皇上命殒御书房,皇上是想置臣于万劫不复的境地么?”寒宫宸冷冷道。
笑容僵在唇畔,玉恒帝忍不住嘴角抽dong,黑眸紧紧锁住寒宫宸冷冷的身影,良久,口气中隐含着浓浓的颓败,轻声道:“宸儿,你真的不肯原谅父皇曾经犯下的错么?”
“原谅?”寒宫宸墨瞳凌厉,语出冷冽,森然一笑,道:“一曲《霓裳》,赐予即将封后的母妃一杯毒鸩;再奏《霓裳》,赐予你疼惜九子寒宫岩冷剑没胸,像这种杀妻弑子之人能博得别人的原谅么?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寒宫宸口中每每迸射出一个冰冷的字眼,玉恒帝便痛苦一分,不错,十六年前他一手将他深爱的妃子亦是即将封为一国之母的鸾韵送上黄泉,半年前,他又将自己深爱的皇儿推入同样的万丈深渊,还让自己另一个深爱的孩子为他但其弑弟之罪,仰天蹙眉,玉恒帝痛苦无声,但他亦不知为何会如此做,仿佛脑海之中一直有一个声音驱使着他这样做,无意识,却害死自己至亲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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